剛要下樓，龔葉溪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她對盧鵬說了一句：“你先和我爸爸到一樓大廳找個地方等我一下，我再回診室和醫生咨詢點情況。”

龔賢成看到女兒好像還是對自己的病情不放心。皺起了眉頭，沖著龔葉溪低聲喊道：“咨詢什么咨詢，你是不是，真要把我整頓出一個精神病，你和你媽才放心是不是？”

龔葉溪好像根本就沒有聽到父親的話，一扭頭，又走進了剛才那間醫生的辦公室。

在診室里坐著的是一位花白頭發，身材矮小。體型瘦弱老醫生，醫生帶著一個金絲邊眼鏡。正捧著一個杯子喝了一大口水。這位醫生因為非常消瘦。脖子上青筋暴露，喝水的時候喉結上下滑動著。他把杯子放下看到龔葉溪又走了進來。沒有說話，只是用疑惑的表情看著她

他剛要吩咐助手叫下一位病人進來，但用眼神示意了助手一下，暫停進人。

“大夫，剛才實在對不起！我父親最近也經常在家里這樣大發脾氣。我這次來看病都是好說歹說還勸著他同意的。我想跟你咨詢一下，這樣的情況找您見過的病例，到底有哪些可能性？”

龔葉溪雖然也是中醫學院畢業。醫學常識要比平常多出很多，但是在精神病這個學科龔葉溪是一無所知。

根本無從判斷父親是不是精神病，或者是哪類精神病。

“你父親這種人我也見過不少，這是今天，他這么不配合治療，這對于他的診斷，也是一大障礙，目前還無法確認他到底屬于哪一類？”

醫生扶扶眼鏡，繼續說道：“很多精神病人，是不承認自己有精神病的，所以你現在可以回想一下，他最近的一些異常行為，除了你說的，而他自己又不承認的那些以外還有沒有什么反常的現象?！?

龔葉溪剛才帶著父親走進了診室以后。龔賢成坐到了醫生對面，最初并沒有什么異常反應。也沒有什么反感情緒。但是當龔葉溪把父親最近經常說的那句怪異的話告訴了醫生以后。

醫生自己低下頭，自言自語地重復了一句，但是再抬起頭望向龔賢成的時候，發現對方的眼神突然變得有點不太對勁。龔賢成的眼睛直勾勾地望著醫生說電腦屏幕，而屏幕上顯示的只是上一個病人的資料，和他沒有任何關系。

醫生馬上向他提出了一個問題：“你能和我仔細聊聊，這個韓熙載的眼睛嗎？”

醫生的一句話就像一枚炸彈，在整個房間里炸開。一霎那間使得龔賢成的發生了巨變。他從座位上噌的一下站了起來，怒目圓睜，猛的一拍桌子這醫生大吼一聲：“你沒有任何資格向我提這個問題！那我還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訴你。我根本就沒有精神病。腦子也沒有發生任何錯亂。你別想從我這套出任何情報！”

說完龔賢成轉身頭也不回，就要向診室外面走去。龔葉溪極為尷尬，她一邊向醫生賠禮道歉，另一邊又要拽住那已經邁開腳步向外走的父親。她不容易吧龔賢成拉回來摁在了座位上。但無論她怎樣安撫父親的情緒。龔賢成都變得怒不可遏。好像我這個醫生這完全不能化解的深仇大恨一樣。

前前后后足足折騰了20多分鐘。醫生見狀況實在糟糕。擺了擺手冷靜地說道：“好啦好啦，你也不要鬧了，我不會再提問了，請你息怒。”又轉過身向著龔葉溪說了一句：“那就請你安撫好了這位病人的情緒再來就診吧?！?

龔葉溪急得都快哭了出來。她仍在央求大夫給他一點時間。而是看著醫生已經轉過了頭去，不再理會，準備叫助手安排下一位病人。

龔葉溪現在已經讓盧鵬陪著父親在一樓等她，似乎有了更多時間思考，她聽到大夫的這個問題，思索了片刻，回答道：“除了經常說這句怪話，有時說完話之后，喜歡在小本子上記下來，但從來我們不知道。在本子上記錄的是什么，只要在家里詢問關于此事，他都會像剛才那樣大發雷霆……除此之外，我想想……對了大夫，父親最近有個癥狀，不知道能不能有參考價值。我父親他現在變的，好像疑心有些重。比如我和媽媽在聊天的時候，他會認為我們在談論他的病情。甚至會過來問問我們聊天正在聊什么內容。你說這是屬于……”

龔葉溪把最近能想起來的父親的異常表現，全都想說了出來。

“僅僅這些，好像還不能確診，你父親現在的情緒確實比較狂躁。尤其是碰到了他所認為的那個敏感話題，除了他自己，我們對他所說的這些話題，和他之所以感到恐怖的內容，毫無所知。所以你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讓他情緒平靜下來，我們才有可能找到切入點。”

龔葉溪點了點頭，連連向醫生表示感謝，退出了診室的房門。

她回到一樓的時候，看到盧鵬正和龔賢成坐在一樓角落里的長凳上。兩人沒有任何交流。因為龔賢成還是滿臉的怒氣未消的樣子。他緊皺著雙眉，雙手交叉于胸前，低著頭，重重地喘息好像他還在為剛才的事情怒火中燒。

盧鵬的手里在拿著那張光盤翻來覆去地看著曲目。龔葉溪走到他們身邊。輕輕拍了拍盧鵬的肩膀。把他叫到了一邊，輕聲問道：“剛才我爸爸非常不配合，基本上就等于沒有看成病，我剛才又回去問大夫，醫生說，只能盡快讓他把情緒平復下來才有可能考慮正常診斷。所以，你幫我出出主意，咱們是住在這兒，等個一兩天，看他情緒平復了再來看病呢，還是今天返回西都去?！?

盧鵬聽完了這話，想到今天瞞著龔葉溪去古籍圖書管沒有任何收獲。而且帶龔賢成看病也是無功而返。三人折騰了這么半天，一件事兒也沒辦成。就這樣回西都，那可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我的想法是，要不今天先住下，咱們再看看情況，盡快讓你爸爸的情緒穩定下來。然后才來醫院看能不能診斷，如果這一兩天之內他還是這個樣子，咱們再考慮回西都。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