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葉溪聽到這里，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對了，我爸爸第幾天，不光是愛說奇怪的那句話：韓熙載的眼睛，還增加了一個奇怪的動作。”

盧鵬好奇地問道：“什么奇怪的動作？”

龔葉溪放下了手中的刀叉。抬起了右手。繞過頭頂之后的向左邊拿了一條線，然后又換了幾個連續的弧度，她像突然意識到，在這優雅的餐廳中突然比劃這些莫名其妙的動作，會讓人側目。于是龔葉溪停住了雙手對盧鵬小聲地說道：“大概就是這么一套動作，而且他每次比劃完，別人都不能問緣由和這些動作的含義，更奇怪的是還從兜里拿出一個小本。好像記錄些什么，我們有時好奇地詢問。他也從來不回答。”

龔葉溪眼睛向上翻了一下。好像在回憶爸爸記錄這些其內容的那個小本子：“自從爸爸變得奇怪以后，他的脾氣也變得越來越差。他那個小本子從不離身。一直裝在他的上衣口袋里。他在上面畫的時候，不允許任何人打擾他。我們只要一詢問可是一打聽，他就立刻暴跳如雷的向我們吼過來。我爸爸完全變成了一個陌生人。變得連我和媽媽都好像不認識他了……我們真的擔心他哪一天會瘋掉！真的！”

說到這里，龔葉溪有些無法控制，她用手捂住嘴，眼圈發紅，很快兩行眼淚順著她潔白的面頰滴落了下來。

盧鵬把手伸過去，握住了女朋友的另一只手，想安慰她幾句，但是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話語。

過了好一會兒。龔葉溪的情緒平復了很多，她抽了張紙巾，擦掉了臉上的淚痕又吃了一小口蔬菜。盧鵬輕聲問了一句：“你爸爸的這些狀況，影響他的工作了嗎？我是說施墨非他們的是不是知道這件事兒了？”

“這事兒不可能讓外人知道，一旦傳開，勢必會影響他的工作。”龔葉溪回答道。

“這前后也就只有二周多的時間，你們是不是再觀察一下，或者請一位心理醫生到你家和他聊一聊。診斷一下？”

“說起心理醫生，我們確實也找過一位，那是我在醫學院的一位同學，后來開了心理診所，名氣還不小。沒敢讓爸爸感覺是我們找了醫生給他看病。只裝作我的一個老同學來家里找我敘舊。可是到了我們家，剛聊了幾句，我爸爸那就聽出了一些對方的動機。然后他竟然惱羞成怒地又吼了起來，說他自己根本沒有什么病，讓家里人別再多管閑事。”

盧鵬放下了刀叉說道：“我覺得你還不如在這邊心理醫生來之前就把你父親的癥狀直接告訴他。見了面，讓心理醫生確認一下直接做個診斷更好。”

“是啊，我在那個朋友走了以后，跟人家賠了半天不是還道歉，請人吃一頓飯。那個醫生說從我提供的情況得出的結論看。父親好像得的是一種，叫什么心理強迫癥。簡單說就是強迫癥。說這樣的人總會難以控制的，想去做同一件事，這件事，并不存在什么意義，包括我父親經常說的一句話，都是他自己臆想出來的產物而已，根本就是子虛烏有沒有任何價值。”

“這個醫生也未免太武斷了一些吧，如果真的像她診斷這樣的話，有沒有治療方法呢？”盧鵬嘴角，上揚微笑了一下，好像對那個心理醫生有一絲不屑。

“說要治療，就必須找到引起病人強迫性行為的根源，但這個前提條件就是病人需要配合。如果他根本不配合，就一點兒招兒都沒有。”

“我倒真想看看你爸爸在那個本上到底記了什么？”盧鵬手托著下巴，兩眼凝視著龔葉溪說道。

龔葉溪把頭湊向盧鵬，小聲幾乎有耳語的音量說道：“告訴你吧，有一天晚上我媽趁我爸睡著，還真翻出了那個本，她看完之后第二天告訴我，她根本看不懂，都是一些很復雜的圖案，而且還有一些抽象的符號。那時候那些符號密密麻麻地排列在一起。她看著都頭疼。更不要說去理解意思了。”

盧鵬又一次握住了龔葉溪的手，動情地說道：“別擔心，我會和你一起想想辦法，看出來你現在心里壓力很大。我覺得問題的關鍵就是要找到爸爸行為的根源，我相信，肯定會有辦法的。”

龔葉溪用感激的神情看著盧鵬臉上露出了笑容，點了點頭：“好，那咱們就約這一個周末，你到我家來一趟，最近你太忙，也一直沒去和我父親見面聊一聊，看看有沒有好辦法？”

“沒問題，這是必須的！”龔葉溪剛說出這句話，就馬上又露出了愁容：“不過我爸爸現在的脾氣，跟以前可是完全不同了，你最好……有一點思想準備，他現在非常古怪而且暴躁易怒。我簡直不知道，這短短的二周左右怎么就能把一個人變成這樣了？”

盧鵬伸出手撫摸了一下龔葉溪柔順的黑發：“你別太焦慮，總會有辦法的！”

龔葉溪和盧鵬的這次見面，給了她一些信心和力量。

她回到家里之后，只是輕描淡寫的告訴爸爸盧鵬周末要來的消息，并沒有說太多。并且這一周，龔葉溪對父親百依百順，尤其在看到父親自己突然愣神兒。說出那句奇怪的話然后從上衣口袋掏出小本子，做些記錄的時候，也裝作視而不見的樣子。所以這一周父親的情緒相當平穩。沒有發過脾氣也沒有表現出煩躁不安的異樣情緒。

龔葉溪在周六的早晨，做好了一切準備。九點半的時候，盧鵬準時按響了龔賢成家的門鈴。龔葉溪起身開門，把盧鵬迎進了家里。龔葉溪的母親也連忙起身招呼著盧鵬。

而當時龔賢成并不在家，他這幾年來有個習慣，就是每個周六或者周日，都要去古玩市場轉上一圈。就當閑逛看看能淘到什么寶貝或者新貨，在古玩市場里，很多店主都已經成了他的老朋友。龔賢成到這些店里，一般是不說話，而是用眼睛掃視著。他憑借多年的眼力，能夠在極短的時間內就看得出來。滿屋的古董或者字畫當中哪些是具有真正價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