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若涵從剛才那些工作人員一進大門，再到范子毅向他鞠躬道歉，就已經明白了，這原來是他們電視錄制的一個后續環節。而電視臺為了加節目的真實性。要貼近觀眾。采取了這種讓嘉賓不知情的辦法。梅若涵恍然大悟之后，馬上腦子飛快地在旋轉她努力回憶，剛才從進到這個房間的所做所為，有沒有有損形象的細節？比如說擺弄頭發或者和鄭麗竊竊私語之類。

還好，好像沒有什么丟人現眼的動作。她松了一口氣。但緊接著，她并不知道這所謂驗證的疏導效果，到底是讓迎雪干什么？難道就是吃下這個蘋果能說出點感受嗎？

正在疑惑之間，范子毅對著迎雪說道：“這個檢驗方法很簡單，我們買到的就是你平時經常吃的這種水果，只要把它吃下去，并且把你感受說出來就可以了。”

梅若涵心中莫名其妙的升起了一絲忐忑。這樣的驗證方法，她還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女孩子吃下一個蘋果就能證明梅若涵剛才做的疏導是有用還是無效嗎？梅若涵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迎雪。看著她舉起手中的蘋果咬了一小口，然后緊閉雙唇細細地咀嚼著。全場的人都在等著她說出吃下蘋果之后的感受。

足足有兩分分鐘，現場的人都在盯著迎雪的嘴，范子毅此時不失時機地向人們開始解釋為什么要做如此的檢驗？這種檢驗的根據到底在哪里。

“我們大家都知道。人的感覺無非就是以下幾種。視覺、聽覺、嗅覺、味覺、觸覺、本體感覺。所謂本體感覺就是一些運動器官，比如肌腱關節等，在運動或者靜止狀態下給你的感覺。簡單地說，當我們閉上眼睛依然可以精準地摸到鼻子、摸到耳朵甚至可以手拿杯子喝水，這就是本體感覺的作用。一個長期有心理壓力的人，這些感覺系統是被破壞掉的。就是說她無法準確而細膩地感受生活中的一切。比如說她會出現幻覺，就像迎雪剛才說的那樣，她會看到那個男孩雖然死了，仍然像幽靈一樣在糾纏著她。這一切都是不存在的。也就是說，這并不是真正的靈異事件。只是她的心理暗示而已。那讓我們看看經過疏導之后，迎雪感覺是不是已經恢復了？

范子毅走到了迎雪身邊，微笑地看著她。等待看她又吃了一口蘋果，然后把蘋果仔細地咀嚼完了咽下。迎雪終于在大家的注視下開口說話了。她的表情極為平靜。像是一邊回憶一邊敘說。周圍的人都在靜靜地聽著，講師也把鏡頭對準了她的正面專注地拍攝著。

“我用牙齒割開果皮的時候，那股原本淡淡的清新味道沖破一個臨界點開始逐步在嘴里擴散開，味道逐漸變得濃郁。隨著慢慢地嚼碎，果汁放肆地在舌尖上濺開，絕對野蠻又狂暴地掠過干枯的味蕾……果肉中的每一個細小顆粒都在爭先恐后地開裂，釋放出更多更多的蘋果的味道。果皮果肉被切成很小的碎片在牙齒間游移，把味道就跟沖擊一樣傳向嘴里中每一個角落……蘋果的清香伴隨著果汁滑向喉嚨深處……嗯……剛剛被沖刷過的味蕾幾乎是虔誠地向大腦傳遞這種信息！”

天啊！梅若涵心中驚嘆，這個描述如此細膩精準，好像迎雪已經很久沒有品嘗過蘋果一樣。如同她所有的感官都已經被打開。而且這感受的洪流在沖刷著她的大腦。把她以往的恐懼以及種種糾結，都已經沖刷得一干二凈。迎雪的描述結束了。在場的人們包括那個修女，都站起了身向迎雪熱烈地鼓掌祝賀。

迎雪走到了梅若涵的面前：“謝謝你，我真的很久沒有這種感受了。”

鄭麗一旁也興奮無比，她的眼睛里似乎也有些濕潤。梅若涵擁抱了一下著迎雪，輕輕拍了拍她的后背。范子毅看到了導演的手勢，向著鏡頭開始說結束語，最后他揮手說道：“……觀眾朋友們，這就是本欄目第十期我對大家的奉獻，下期再見！”

……

人們都散去。梅若涵長舒了一口氣，扭過頭來對身后的范子毅說道：“這回是徹底結束了吧，不會再有什么出其不意地錄制了。”

范子毅哈哈大笑：“我拿人格擔保，再也不會有了，本期錄制到此結束，對不起啦，你是不是心里挺恨我的？”

梅若涵笑而不答，拍了拍胸口仍然心有余悸的樣子。范子毅給梅若涵打開了車門。她和鄭麗坐在后面，梅若涵詳細詢問了，整個后續錄制的策劃。才知道他們對迎雪的追蹤拍攝已經很久了，在她最嚴重的時候，曾經在錄制現場也給過她一個蘋果，那個時候的感受當然完全不同，他們會把那段錄像在后期編輯的時候，和最新的這段感受兩段放到一起增加對比效果。

梅若涵聽了范子毅詳細地解釋，也是真的開始佩服這幫編導的工作。這些人為了把電視臺欄目做得吸引人，增加收視率，可謂是絞盡腦汁不擇手段。

“你們這招是自己想出來的嗎？還是跟誰學的？”梅若涵下車時候問道。

“你今后要是發現有類似的欄目，說明他們是跟我們學的。”范子毅沒有正面回答梅若涵的問題。只說了一句玩笑就把這些閃過去了。

梅若涵和鄭麗到了酒店門口，她們知道請嘉賓去電視臺錄制節目，一般是沒有主持人親自送回到酒店的。范子毅這樣做也許是出于一種歉意吧。不過梅若涵沒有責怪他，因為在簽署錄制合同的時候。那里有長長的四五頁紙之多，梅若涵根本沒有細看等這些相關條款，也許有相關內容只是她自己沒有仔細閱讀而已。所以她肯定不能責怪主持人。

甦平市電視臺夜晚的燈光尤其璀璨。梅若涵站在酒店的窗口向外看去。望著夜色如水，沉思片刻之后她好像突然明白了龍瑞的死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