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我的山月也學會了落淚了。”他沒有理會我的近乎祈求的詢問,自顧自地說著,仿佛要將這輩子要與我說的話一下子說盡。重新將我摟入懷,沒有那一刻我覺得我們靠的如此近,也正因為如此,我更加害怕他下一刻的轉(zhuǎn)身。
“知道嗎?我和你本來就是矛盾的存在,你的選擇決定了一切,但是你沒有選擇,所以我也沒有選擇。山月,當情義兩難全之時,每個人都有選擇,只有我們沒有,我不愿你背離你的使命,不,應(yīng)該說你就算背離也改變不了那個結(jié)局。”
他的指尖滑過我臉,抹干淚痕。靜靜地看著我,我從他的眼中看到了決絕。“要怎樣才能留下來,你說,要怎樣才可以留下?”我別過頭,不愿他看到我眼,我?guī)е环N自私的想法想要將他留下,一旦身邊有人了,我就不喜歡一個人了。是他改變了我,卻又在此刻拋棄我。
“知道那塊銅壁里鎖的是什么嗎?那是你一生的宿命,也是我們不可改變的結(jié)局,山月,我不會離開,但總有一天你會明白我所說的話。我不會愛上你,我不會讓一切重蹈覆轍。”
我還想要繼續(xù)詢問下去,但是門外響起了急切的敲門聲,淮南放開我開了門,見到的是一臉焦急的關(guān)冥。“公主,丞相帶人介入了這個案件,我們趕去時發(fā)現(xiàn)左尉死在家中,手中時凌將軍的玉佩。”
“什么?”我有些驚訝,急忙喊他說清楚,這凌云木不可能會做出這種事,更沒有必要,但是為什么,他不像會不小心丟東西的人,但是為什么,偏偏這個時候出差錯,難道是她?自然而然想起了凌云霜。
“我們奉命前去之時碰巧遇上了去拜訪的丞相,在他的要求下便一起前往,沒想到卻發(fā)現(xiàn)左尉倒在書房中,胸前中了一刀,左手緊緊握著凌將軍隨身的玉佩。之所以確定是他的,是因為那玉佩是公主送他的,那上頭,清楚地刻著守和二字。”
這……“那凌云木呢?還有調(diào)查的進展呢?”丞相和左尉都是開國功臣,感情自是不必說,為他出頭也是正常的,凌云此刻一定不可以被帶走,否則的話,后果不堪設(shè)想。我掙扎著起身,一想到凌云木出事,心中像一團火燒似的。
“丞相帶著官兵鎮(zhèn)守了整個左府,還派人逮捕了凌將軍。我們不屬于王城禁衛(wèi)軍,也不可暴露真實身份,所以無法得到真實的搜查令,一切調(diào)查只在暗中進行,至今仍未找到凌將軍所說的密道。”他低著頭,不卑不亢,但語中還是帶著一點自責。
“你留在這,我去就好。”淮南按住了我,“沒事,有我在。”他這話一出我便放棄了掙扎,像蠱惑一樣的溫潤語調(diào)撫平我狂躁的心。“知道了。”我應(yīng)聲,關(guān)冥奇怪地看著我,似乎沒想到我這么溫順。
我沒有理會這些,現(xiàn)在我的確已經(jīng)沒有能力繼續(xù)奔波,醒來不過一日,身體的機能完全跟不上,但是腦子卻極度清醒。他們走后我翻來覆去沒能睡下,知道有一侍女在門外喊著,我應(yīng)聲,推門進來時我聞到濃郁的粥香,食欲大開。
她放下后便離開了,甚至沒有說是誰交代的,但是我猜得出是淮南,只有他,永遠記得我愛吃粥。夜已經(jīng)降臨許久了,上巳節(jié),王城一片喜慶的模樣,這王城所在的渝城更是熱鬧非凡,沒有誰會去在乎在這瞬間發(fā)生的一切事情,這不絕于耳的歡呼聲此刻聽來是如何諷刺。
疲憊地躺回床上,飯飽困意一下便涌上來了,迷迷糊糊記得睡前似乎提醒著自己要記得什么,結(jié)果頭一蒙,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醒來時看見凌云霜坐在桌旁,看我醒來便問了一句,“醒了?”我沒有回答,反問了一句:“我睡了多久?”
“三日。”我有些愣了,忽然想起那日睡前叮嚀自己要記住的就是這一回事。淮南在那碗粥里下了安魂的藥,但是 卻沒想到竟會昏睡如此久,心中未免有些惱怒。起身梳洗完之后看到凌云霜將早膳端了進來,這倒讓我有些吃驚。
“我只是想讓你盡快到大牢去,這是凌云木拜托的。我對于你們的事,我一點也不感興趣。”她似乎對我充滿了敵意,這種感覺還真是微妙。我不可置否地笑了笑,胡亂地吃了幾口,“淮南呢?”
“消失了,那個關(guān)冥也失蹤了。你哥哥對外宣布王后抱恙,那些選秀的女子鬧到如今。凌云木還關(guān)在大牢里,關(guān)于左尉的案件沒有絲毫進展,倒是那個丞相昨日在家中突然暴斃了。昨夜里鬧得渝城一片風雨。倒只有你,沒有煩惱。”她的嘴邊掛這冷冷的笑意,也看不出是否帶有諷刺意味。
“走吧。”心中感覺到了這件事的嚴重性。“現(xiàn)在凌云木的案子是誰在調(diào)查?”路上不斷有侍女侍衛(wèi)低聲談?wù)撨@件事,更有人說是因為我醒來給安國帶來災(zāi)難。幸虧安國沒有巫蠱之信,否則我該焚以火刑了。“公主對于這事難道沒有一點想法嗎?”踏入大牢時她終于忍不住向我詢問,盡管依舊散發(fā)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氣場,但終究她也不過是個雙十年華的女子,有著對奇怪事物的好奇心。
我沒有回答她,根據(jù)獄卒的指引見到了凌云木,這家伙,果真到哪都可以很好的生存下來。他不會虧待自己。這是我最欣賞他的地方。
“呦,貴客呀,可惜沒有好酒好茶招待你了。”他坐在硬板床上,獄卒對他也頗為客氣,也對,誰敢惹怒這王上眼前的紅人呢?有些失笑,“我道將軍怎么有雅興搬來這,原來是這里好酒好菜招待著呢!”
“你也知道!”他冷哼一聲,低頭沉思著。“淮南已經(jīng)找到木二所在之處,預(yù)計今日便能回來,不過我自己這事,有些麻煩,可能還得待一陣。幸虧王上指派了張向來調(diào)查這件案子,要換做其他人,估計我得有許多苦頭吃了。”
“講重點!”這人就是這樣,沒給他提個醒永遠不知自己要講的重點在哪,他這樣匆忙找我來,肯定不是找我閑聊的,我很無耐,卻又暗自慶幸,只有對待熟悉的人,他才有這孩子氣的一面。
“嗯……這個,我想想……”他支支吾吾了半天每個重點,在我終于忍到極限之前他終于搶著開口了。“記起來了,你可別罵我。那日,去秀女的寢殿發(fā)現(xiàn)了奇怪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