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后來有沒有回去呀?回去之后又發生了什么?哎,哎,李爺爺你別打哈氣呀,你接著說嘛!”阿亮一臉的好奇,抓著李老爺子的胳膊不停地晃動著。
“后來呀,”李老爺子伸了個懶腰,又張大嘴巴打了個哈欠:“后來就是現在已經很晚了,你爺爺我困了,要回去睡覺了。改過,把書拿著,我們走吧!”
“哎,別呀,說完再走嘛!哎!”阿亮拖不住他,急的腳直跺地,噘著嘴對著他們的背影大喊道:“每次都這樣,真是沒勁!”
郭老在院里澆完花準備回房,一回頭卻差點撞到了突然出現在身后的景宸。郭老驚的連連呼氣,兩撇胡子一歪,拍著胸口怨道:“殿下這是要嚇死老朽嘛?”
夜色下的景宸面色清冷,嘴角卻微微上挑著,一絲溫暖在他的眼中蔓延開來:“她回來了,謝謝你。”
郭老看著他的笑容,心里卻一陣酸楚:“殿下不必謝我,這是殿下自己的選擇。”
景宸抬頭望著院中的那株銀杏,兩千多年的風雨滄桑,已經生長的高大挺拔枝繁葉茂,靜靜地守護著這里。他輕聲道:“這是我欠她的,只要她還可以回來,不管等了多久,不管付出什么樣的代價,都是值得的。”他朝著郭老微微點頭道別,朝著院子里走去。
郭老對著他的背影碎碎念叨:“老朽年事已高,殿下若是再要突然出現嚇我,我只怕是要追隨上師去了!”
他走回房間放下花鏟,一邊清理上面的塵土一邊搖頭:“我這里可是寺廟,你沒事在這亂竄,我這香火還讓不讓人上了?!彪m是語氣聽著滿是抱怨,卻一邊說一邊止不住的嘆息,放下花鏟揉了揉眼睛。
一世糾葛,永生執念,一絲期許,終歸凄苦,又到底值不值得?
思期趴在窗口用手托腮,一個人靜靜地看著銀杏樹發呆:“真不愧是個說書人,總是能讓人好奇的夜不能寐。”
她回想著李老爺子剛剛說的那些話,輕舒一口氣,自言自語道:“費勁心機回去之后,等待著的肯定又是無休無止的血雨腥風。”
思期從口袋里拿出銀杏葉,放在手心里細細端詳,想到早上在銀杏林里那個突然出現的男子。她用手指來回轉動著樹葉,那個人的眼眸中情緒紛雜,她似乎感受到了一絲期盼,一絲傷痛,更有著一種似曾相識的等待。思期把葉子緊緊的攥在手心里,覺得心口又有些煩悶,便睡了下來。
過了許久,景宸輕輕坐在她的床邊,看著她睡熟的面孔,伸手溫柔的幫她撫平微皺的眉心。思期翻了個身,腦袋正好靠在了他的身上,臉上露出了一絲甜笑,似乎是在做夢。
景宸的腦海里浮現出滿滿的回憶:“你可還記得我們初次見面的場景?”
大槐樹下,軒轅宸背靠著樹干席地而坐,手上拿著的是母親從臨西鎮寄給他的書信,告訴他自己一切都好,叮囑他在帝都多多忍耐一切小心。他放下書信遙望著遠方,已經回來半月的時日,原本以為第一次見到素未謀面的父親,至少他會問一句自己有沒有受傷,可是從頭至尾感受到的只有他的雷霆大怒,和那些朝臣們的挖苦諷刺。他早已做好準備面對回來后的血雨腥風,只是血脈涼薄至此,還是讓他有些心寒。
列檢從遠處快步走來:“殿下,你怎么在這里,屬下可是找了您半天了!宮里有急事傳召,殿下快快隨我回去吧!”
軒轅宸哼了一聲,自嘲道:“能有什么急事,不過又是幾個朝臣的彈劾挖苦而已,少聽一次又能如何。”
“殿下,我知道您心中苦悶,可是這也是我們計劃的一步呀,殿下···”列檢的話還沒說完,軒轅宸眼中厲色一閃,突然伸手,示意他不要出聲。他從地上撿起來一塊石頭站了起來,轉身對著大樹,向著樹干上飛擲而去。
“哎呦!”一個清脆的女聲響起:“什么人砸我!”
列檢大吃一驚,喝道:“何人在樹上偷聽!”
樹冠上冒出半個腦袋來,女子看著他們抱怨道:“誰偷聽了,我在這里練曲子練到一半困了,便睡了一會,”說著從身后抽出一個長笛晃了晃:“你們打擾我睡覺不說,還用石頭砸我,現在倒還惡人先告狀,這還有沒有道理了!”
軒轅宸看著她微微笑了一下,抱拳拱了拱手:“是在下的朋友莽撞了,希望姑娘不要介懷,在下替他賠罪了?!?
“殿下,明明是···’”列檢剛想辯駁,軒轅宸一個眼神,只得把話又咽了回去,憋屈地賠禮道:“確實是我魯莽了,煩請姑娘莫怪。”
“知錯能該善莫大焉,既然你道歉了,那我就原諒你吧。”
列檢不停賠笑,心里卻在嘟囔,這個黑鍋背的實在冤枉。女子起身,熟練的順著樹干爬了下來,走到他們面前。她一身青衣,手里拿著一只竹笛,發絲被風吹得略有些凌亂,肌若凝脂眸似星光,生的十分靈動俊俏。
她拿著竹笛在手上敲了敲,打量了他們一番:“看樣子二位應該還有別的事情,我就不打擾了,只是這里雖是郊外,但是畢竟還是在帝都之內,公子可應明白?”
軒轅宸點頭微笑:“自然?!?
女子歪頭看著他抿嘴一笑,轉身走了兩步又回頭道:“我叫清離,你叫什么名字?”
軒轅宸沒有回答,他初到帝都,這里有太多的計謀,太多的算計,他不知道這個突然出現的女子是敵是友。
“怎么,我是看你生的俊俏才想問問你,不能說嗎?”
列檢連連搖頭:“你一個女子怎么也不害臊!”
清離沖著列檢做了個鬼臉,見等不到回答便準備要走。
“等等,”軒轅宸叫住了她:“在下景宸,很榮幸認識姑娘?!?
清離聽到這個名字,撇嘴微微皺了皺眉頭,似乎不太滿意,但臉上還是帶著笑意,朝他們揮了揮手輕快的走遠。
“殿下,這個姑娘出現的如此蹊蹺,我擔心,她會不會是秦枉那邊的人?”
軒轅宸看著清離遠去的背影沉思道:“她在樹上呆了那么久我們都沒有發現,如果她是秦枉的人,就不會在你說話的時候故意發出聲音引起我的注意?!?
“那可需要屬下去查一查她的身份?”
軒轅宸點點頭,列檢隨即快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