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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九鳳

  • 異聞工作筆記
  • 月下狼歌
  • 3284字
  • 2020-10-30 10:13:22

“至于它為什么只有三個腦袋,我也頗為疑惑。我們一開始還以為它只是一只變異的翼手龍,可是后來根據碳-14測算,這大鳥生活的年代又遠遠晚于地球上最后有恐龍存在的侏羅紀,距今只不過數千年,恰恰是古人所說的大荒時期。而我們又是在湖北一帶發現的這具骨骸,除了它只有三個腦袋以外,其它所有的特征都與古代荊楚的圖騰——九鳳極為相似?!背羞h山站起來,走到銅鏡跟前,用手敲了敲鏡面,調出了一組視頻?!扒?,這就是九鳳的復原視頻?!?

陸風致走過去一看,發現銅鏡中正在播放一組制作十分精良3D動畫。畫面里是曾經水草豐美兩湖平原,一群群始祖馬,遠角犀等史前食草動物在鏡頭中悠閑地覓著食,絲毫沒有感覺到危險的降臨。

鏡頭一轉,一群身披獸皮的獵人跟在一個酋長打扮的男人身后,悄悄地向一群始祖馬潛伏而去。他們從上風向繞過馬群中負責放哨的公馬,直逼被擠到一邊吃草的小馬而去。那幾匹小馬絲毫沒有察覺人類的逼近,直到一根根呼嘯而至的石矛在它們漆黑的眼睛中越來越近,它們才想起邁開蹄子逃命??上Т藭r已經為時已晚,鋒利的石矛穿入了小馬的身體,激起大捧的鮮血噴涌而出。獵人們毫無憐憫之心地沖出草叢,將小馬結結實實地捆起來,準備抬回部落享用。

可是收獲的喜悅并沒能持續多久,獵人們剛踏上回程,就遇上了一只偱血腥味而來的劍齒猛虎。這劍齒虎綠幽幽的眼睛死死地盯住獵人們抬著的小馬,嘴邊滴落的涎液顯露出這頭猛獸顯然已經是餓極了。獵人們見狀紛紛舉起武器,將戰利品圍在身后,面對這種猛獸,獵人們顯得十分緊張。石矛石斧雖然可以殺死小馬,可是碰到這種嗜血的大型野獸,這些簡陋的武器便派不上用場了。

這時,為首的部落首領又站了出來,他雙手持矛,用眼神示意其他人先走,這只猛虎由他來對付。古時的部族首領往往如此,為了整個部族的存亡甘愿犧牲個人的生命。在遠古洪荒時期,食物就代表了生命的繁衍,保護食物便是部族首領最神圣的使命。而此刻,這位首領顯然也是想用自己的生命,來獲得部族的延續。

其他獵人見狀,縱使臉上流露出對首領濃濃的不舍,但是為了整個部落,也只得含淚抬起小馬,匆匆逃去。那餓極的猛虎見狀,惱怒地大吼一聲,縱身就要追趕??墒最I卻端著石矛橫跨一步,將它的去路生生攔住。劍齒虎見眼前這人類竟敢攔住它的去路,不禁怒極狂嘯。兩只虎爪一揚,就向首領襲來。首領見這一擊勢大力沉,有心想躲,卻又怕放走了猛虎,只好咬著牙,橫托石矛硬攔虎爪。那樹枝做成的矛桿怎能禁住這雷霆一擊,登時被劍齒虎拍得碎裂開來。那飛濺的木屑扎進首領的手臂中,滲出絲絲血跡。劍齒虎聞到血腥味,兇性登時發作,向著摔倒在地的首領繼續撲去。首領雙手握著斷成兩截的石矛就地一滾,避開猛虎的鋒芒,繞到了它的身后。他趁著猛虎去勢未老,不及回身,舉起斷矛沖著它的后腰就是一刺。這一下力道著實不小,打得劍齒虎翻倒在地,嗷嗷直叫。只可惜那斷矛鋒利已失,雖然擊中了猛虎,卻并沒能刺進它的身體里。劍齒虎受到重擊,早已狂怒。那雙眼睛從淺綠變得血紅,死死地盯住首領,再次撲來。這一撲,它已經用上了全力,迅如閃電,哪是人力能夠抵擋。首領沒想到這猛虎竟然還有這么大的力氣,心中一驚,再想翻滾躲開已是不及。雖然堪堪沒被猛虎撲住,但是后背上卻被虎爪劃開了數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鮮血登時泊泊而出,等他從地上狼狽地爬起來,已是渾身浴血,力不能支。

就在這時,一片巨大的黑影忽然籠罩了大地。一聲聲尖利的鳴叫由遠而近,原本氣勢洶洶的劍齒虎此時竟像只大貓一樣匍匐在地上,瑟瑟發抖起來。而本來已經強弩之末的首領見狀,不禁也向天上看去。卻見一只巨大的三頭怪鳥正從天上俯沖下來!

陸風致認出畫面上這只巨鳥正是復原后的鬼車,只見它的翅膀上長滿了烏黑的長翎,而身上的軟羽卻五彩斑斕,從三條頸上依次是鵝黃、淡綠和淺紅一直過渡到尾部的深紫,顯得華貴異常。難怪古人喚它作九鳳,當真有種神獸的氣質。但這鬼車的三個腦袋卻是陰鷙而兇猛,看上去就象大號的禿鷲。不過鬼車的身上絕沒有絲毫禿鷲的猥瑣神色,反而充滿了睥睨百獸的王者氣質。隨著這只鬼車下降的速度越來越快,它掀起的狂風也將地上的一人一虎吹得站立不穩,雙雙倒伏在地。那首領見這巨鳥來者不善,趕忙奮起余力就地一滾,躲進了旁邊的草叢中。而那劍齒虎卻沒有這般機靈,竟然外強中干地沖著鬼車咆哮。那鬼車淡綠的腦袋不屑地盯著地上的劍齒虎,長達五六米的巨翅斜斜一掃,竟如同利劍一般,將猛虎水桶粗的脖子齊齊削斷!

噴涌而出的鮮血濺在它烏黑的翅膀上,形成了一幅詭異的圖案。那首領躲在草叢中看見這殘忍的一幕,也嚇得不禁瑟瑟發抖起來。鬼車落在劍齒虎的尸體旁,一只頭低下來慢慢地嘬飲著從劍齒虎脖子處流出的鮮血,另一只頭卻轉過來,盯住了躲在草叢中的首領。陸風致看著那鬼車眼睛的特寫,不覺后背一涼。剛剛在他面對著鬼車的時候,他分明感覺到那鬼車漆黑的眼眶里依然閃著如同動畫中那樣懾人心魄的目光。

陸風致不由地深吸了一口氣,繼續凝神看著銅鏡里的故事。那鬼車饒有興趣地打量了一會首領,忽然把頭深入草叢,把嚇得動彈不得的首領叼了起來,向遠處飛去。

后面的故事節奏快了許多,高高的祭壇上,巫祝用尖刀刺入牲畜的心口,鮮血順著祭壇上的石槽緩緩地流入血池。聚在祭壇下的樂師立刻吹響號角,轟轟地擂起戰鼓。首領緩緩地走出人群,拜伏在祭壇下,口中念念有詞得不知在說些什么。不過一會,天邊便出現了一個黑點,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極速變大。竟然又是那只鬼車尋聲而來,盤旋在祭壇上空鳴叫不止。祭壇下的眾人見狀忙跟著首領一起跪倒,大聲地喊著:”九鳳、九鳳!”

鬼車就在這山呼海嘯般地吶喊中,落在血池旁,底下一只頭大口喝起血來,另外兩只頭則睥睨四顧,顯得威風凜凜。

再然后,鏡頭又轉到了部族征戰的場面。一個戰士傷痕累累地靠在旗桿上,面對著慢慢向他圍攏的敵軍,戰士眼中閃過一絲堅毅的目光,舉起手中的號角,緩緩地吹了起來。號角聲嗚咽,向著遠方傳去。那鬼車再一次如約而至,面對著茫茫大軍,鬼車展開它利刃一樣的翅膀向人群掃去。

然而這次它所面對的已不再是血肉之軀,而是用青銅鑄成的盔甲與刀劍。不過幾次俯沖,鬼車的翅膀上已經鮮血淋漓,而被它殺死的敵人卻寥寥無幾。與此同時,敵軍的弓箭手已經做好了反擊的準備,強攻勁弩紛紛指向了正欲再次俯沖鬼車。隨著領軍將領的一聲令下,霎時間,萬千箭雨漫天襲來,在鬼車的身上扎起一蓬蓬血霧,那本來鮮艷的羽毛上,皆盡沾滿了嫣紅的鮮血。

鬼車被劇痛激得兇性大發,三首齊齊仰天長嘯。一道血光從鬼車的身上涌出,將它嚴嚴實實地包裹起來。陸風致看著畫面上鬼車的變化,不禁瞪大了眼睛。

原來九鳳的名字是這么來的啊!陸風致喃喃道。只見畫面中的鬼車在血光散盡后,驀然生出了九個腦袋,血流不止翅膀下面層層疊疊地伸出八層長長的尖刺的來,宛如修羅一般,再次沖入了敵陣。九顆腦袋輕而易舉地用長喙格開飛來的箭矢,眨眼之間便沖入了中軍。那密密麻麻的骨刺或刺或掃,殺人如切瓜削菜一般,生生將戰場變成了流血漂櫓的煉獄。

銅鏡在那滿屏的血色中逐漸暗淡,隨后又忽然亮起,故事的進程也隨之再次加快。原本的小村落漸漸變成了雄偉的主城,一面黒底紅紋的大旗在城頭上被風刮得烈烈作響。大旗之下,無數披堅執銳的士兵正面容凝重地守衛在城墻之上。遠處,黑壓壓的大軍如長蛇一般自天邊而來,揚起漫天塵土。殺氣,一如朔風,刺得人臉上生疼。

戰火,一觸即發。

而畫面卻驀然從前線轉入了深宮,最后定格在一位畫師的身后。白發蒼蒼的老畫師正顫顫巍巍地站在巨大的沙盤前,認真地勾勒著鬼車化身出九頭九翅的英姿;一滴濁淚驀地掉在沙盤上,正落在九鳳那空空的眼眶中。他身旁高高樹立的旗桿上,繡著“巫”字的鳳紋大旗已經殘破不堪,沾滿了深褐色的血跡與塵土。鏡頭再次拉遠,一隊隊高擎龍紋大旗的士兵正踏過斷壁殘垣,向著殘破的皇城前進。硝煙中,被衛兵從民居中揪出來的巫師,正一排排地跪倒在被血水泡得泥濘的街道上,等待著被梟首示眾。一時間哀號四起,偌大的城池,卻好似修羅地獄一般。

刺目的鮮血漸漸暗淡下去,一行文字作為結語出現在屏幕上:公元前2544年,顓頊登帝,為禁巫教而南征楚地。三年后,帝破楚國,巫氏亡于大澤。巫楚術士慘遭殺戮,召喚九鳳之術被列為禁術之首,就此失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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