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沒有了帳篷,所以晚上我們只得砍樹枝搭篷過夜。叢林中的魔芋葉(也不知道是不是魔芋,反正應該是一個科的)像雨傘那么大,幾張就可以遮住整個篷頂。
當我貓著腰鉆進那小小的窩篷時,不由得想起了小時候和小伙伴們在學校附近的百花園搭的那個草篷來。那時候我還沒有認識郭鴻銘,更加沒有認識現在的男朋友。但是那時候的我過得很快樂,無憂無慮……
嗡嗡的蚊子提醒我現在不是懷念童年的時候。這里的蚊子不管你什么O型血、B型血,它們不挑食,所以它們長得很大只。白天,我看到一只飛過我面前,我以為是蜻蜓,但是阿桑說那是蚊子。 我趕緊鉆進睡袋,只露兩個鼻孔,但是這么熱的天,悶在睡袋里會把人熱死。姜玉秀和方小玉跟我一樣,鉆進睡袋不到兩分鐘,便都拉開拉鏈爬了出來。
我們拿出各自的防蚊露,把臉、脖子、手涂了個遍。據說這防蚊露是美國軍用的,看樣子好像有點效果。
第二天醒來,我發現方小玉在撓臉,一看不得了,她臉上全都是紅紅的大包。
“你不是涂了防蚊露么?”我問。
“我怕刺激皮膚,所以只涂了了一點點。”方小玉繼續撓。我不知道說什么好,現在方小玉的臉被蚊子咬成這樣,不知道她是寧愿哪樣。
我們只能出去找阿桑,我想阿桑是當地人,應該有辦法。但是我看到了一個跟方小玉一樣癥狀的人,那就是汪杰。Boss果然把汪杰的防蚊露拿走了。小子!回去后你就可以升官了,如果你沒被蚊子咬死的話。
阿桑找了一種植物,切開后里面流出黏黏的汁來,然后讓方小玉和汪杰涂抹在被蚊子咬到的地方,說是可以消腫止癢。我手上也被叮了兩三個包,所以也涂了一些。涼絲絲的,很舒服,氣味有些難聞。阿桑說了植物的名字,但是我忘記了。
叢林里太多沒見過的植物,有些阿桑認得,有些他也不認得。而我總是問過之后,又馬上忘記了。如果李時珍在世,可能會被我氣死。
修羅坐在一塊石頭上,冷冷的看著我們,我不知道沒有了睡袋,晚上是怎么過的。我覺得修羅看我們的目光中充滿了仇恨。他該不會把羅剎的死歸罪到我們幾個身上吧?羅剎可是被豹子咬死的(或者是壓死的),跟其他人沒有半毛錢關系。難道他是怪我們沒有幫他把羅剎的尸體拉上樹?哪也是沒辦法的事,狼都追到樹下了,根本來不急。
“修羅,你弟弟剩下的那一半錢我也一起給你,另外再加一萬塊。”Boss招呼修羅。現在只剩修羅一個保鏢了,Boss大概有點擔心他因為弟弟的死撂挑子不干了。
“加兩萬。”修羅答道,他竟然坐地起價。不過陪了弟弟的一條性命,加兩萬也不過份,我覺得。但是,他們說的是人民幣,還是美元,還是緬甸幣?
“行!”Boss猶豫了半秒鐘,最終還是同意了。我看到Boss好像松了一口氣。我想只要是錢能解決的問題應該都不是問題。兩萬塊買一個人保護你,還是值得的。尤其是見識了叢林里的鱷魚、豹子和狼群之后。
“Boss,我們三個想回去。”汪杰突然站起來說道,姜玉秀和方小玉也一齊點頭。
我沒想到他們三個這么孬種,才一天就打退堂鼓了。話說我一直很想問,妍姐為什么讓他們三個一起來,他們根本幫不上什么忙。
“不行,你們三個回去的話,金木水火土五行就不全了。”老玄反對。我恍然大悟,我用神為金,姜玉秀為木,汪杰為水,方小玉為火,Boss是土。五個人正好是金木水火土五行。
“妍姐說讓我們到緬甸來看原石,沒有說這里有這么危險。”姜玉秀說。她差點被鱷魚吃掉,很有理由回去。
老玄掃了一眼郭鴻銘、阿桑和修羅。我知道他的意思,說道:“郭鴻銘是木,就看你和阿桑、修羅三個人之中有沒有水和火兩樣。”老玄急忙問阿桑和修羅的生辰八字,碰巧兩人都是火。
“阿桑把他們三個送出叢林后再回來跟我們匯合。”Boss宣布。我不知道Boss這樣決定妍姐會不會罵他,但我覺得這樣很好。
我突然發現姜玉秀流鼻血了,急忙告訴她。姜玉秀用手一抹,抹了一手指的血,不由得嚇了一跳:“昨天晚上我流了兩三次鼻血。”
“不會是白血病吧?”方小玉十分嘴賤。汪杰瞪了方小玉一眼。其實這也怪不得方小玉,白血病的癥狀就是經常流鼻血。
我上大學的時候,學校里發動捐款最多的就是為得白血病的同學捐錢。我都捐了好幾次,雖然根本不認得得病的人是誰。由不得你不捐啊!你想:中午吃飯時間,十幾個充滿愛心的同學每人抱一個捐款箱堵在飯堂門口,用滿懷期待的目光看著你,你抵得住嗎?有一次我沒帶錢,身上只有一張飯卡,被逼急了,就掏出飯卡要往捐款箱里投:“沒帶錢,飯卡要么?”嚇得學妹趕緊說:“飯卡就不必了,行善要量力而行。”想必方小玉她們學校也是一樣。
汪杰自作聰明的安慰道:“可能是最近比較熱氣,我以前熱氣的時候就會流鼻血。”
“不是熱氣,可能是螞蟥鉆到鼻子里面去了,你們不是在水邊用水洗臉了嗎?”阿桑說。我一聽到螞蟥鉆到鼻子里面這幾個字,立即頭皮發麻。腦海里立刻聯想到了那個有關螞蟥的恐怖故事:有個男孩,經常跑去河里游泳,漸漸的一天一天瘦下去,最后只剩下皮包骨,身體虛弱無力,神情恍惚。 有一天,他不知因為什么惹他爸生氣。他爸正在氣頭上,一記耳光扇過去,沒想到竟把男孩的頭給扇斷了,頭飛出去幾米遠。更恐怖的是,無數的螞蝗從那斷了的脖子里爬出來。 原來,男孩去河里洗澡,被螞蝗從屁眼鉆進去,然后在他身體里不斷繁殖。男孩血肉已經被螞蝗吸干了,身體也已經被螞蝗蝗蛀空了,所以輕輕的一巴掌就把連接的頭給扇掉了。
姜玉秀顯然也還記得這個故事,身子一顫。阿桑點燃了旱煙袋:“不用擔心,螞蟥怕煙,用旱煙熏,它就會自己出來。”姜玉秀聽到阿桑這么說,松了一口氣。
阿桑用旱煙熏了半天,我看得脖子都酸了,還不見螞蟥出來。我正要站起來活動活筋骨,阿桑突然小聲說:“不要動,準備出來了。”
我們一起屏住呼吸。果然,過了一會,只見一條筷條粗的螞蟥慢慢的爬出來。阿桑眼急手快,用包著紙巾的手一捏,把螞蟥扯了出來。
“呵呵,這種叫鼻蟥,沒有吸血的時候像頭發絲那么細,不容易察覺。”阿桑捏著螞蟥說。我想從此以后,姜玉秀大概再也不敢隨便在野外用溪水河水洗臉了。不過她也沒這個機會了,因為她和方小玉、汪杰要當逃兵先回國去。
接下來的幾天,都還算是平安。雖然經常看到野獸的足跡,也有些直接從我們前面經過,但都沒有正面沖突。也許是森林深處的動物沒見過人,所以很少主動攻擊人吧。第三天中午,阿桑又跟上了我們。我不知道送走汪杰他們后,他是怎么找到我們的,真不愧是向導。
為了減輕重量,我們每個人只帶了四五天的食物。我吃得少,所以還剩那么一點點,但是其他人的早就吃光了,尤其還要分給修羅吃。
中午,我們看到一條大蜥蜴,兩米多長。我以為又是鱷魚,跑上岸來了,但是其他人都認出是蜥蜴,這讓我丟大的臉了。阿桑說大蜥蜴的肉很好吃,阿桑走。修羅和郭鴻銘追到大蜥蜴,并且把它打死了。我仔細一看,鱷魚和蜥蜴,兩者是有很大區別的。
我們找到了一塊小高地,打算烤蜥蜴吃。阿桑說蜥蜴的頭是不能吃的,因為蜥蜴的唾液里有許多致命細菌,所以修羅把大蜥蜴的頭砍斷扔掉了。我見他用的是開路的那把砍刀,之前我還對那把砍刀十分感興趣。但是現在不知道為什么有點害怕,因為我見修羅砍大蜥蜴時的表情很兇狠。我有點擔心他想用那把刀砍我們。尤其是我,一路上對他們兄弟都不友好,還曾經得罪過他。
大蜥蜴的肉燒出來很香,雖然調料只有鹽巴,但比南寧中山路的那些燒烤好吃多了。阿桑還說蜥蜴腹部的脂肪可以用來治療傷口。于是我們用工兵鏟煉了一瓶油,給姜玉秀涂了些,剩下的留以后用。希望用不著。
本來中午是太陽很曬的時候,但是這里是叢林,能看到一點陽光就不錯了,所以我們吃完燒蜥蜴,休息了片刻便又出發了。剩下的打包留著晚上吃。
叢林里不缺吃的。溪水里可以輕意的釣到鮮美的魚,水邊還可以撈到蝦。吃完大蜥蜴后,我們開始吃魚蝦。野果一般不亂去吃它,因為分不清哪些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