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琳坐下后,她沒有去看坐在木桌上的三人。
她拿了一只杯子,為自己倒滿茶水,喝了起來,林雪看她怡然自得的模樣,便覺得這個女人不簡單。
林雪向紀良源的方向看去,只見他現在正目不轉睛地看著坐在他對面的那個女人。
林雪暗想:這個地下室,并沒有令人感到憋氣。
按理說地下室應該都是常年潮濕的,但林雪覺得這個地下室和那些地下室不同,不知道方意媛到底請人安裝了哪些設備,令這間不算大的地下室,在冬天的時候能夠這樣暖和、通風。
有錢人就是好,他們能買到許多窮人無法買到的東西,林雪在心里暗暗嘆道。
四個人開始沉默了起來,林雪悄悄打量坐在對面的方意媛,他那雙修長白皙的手跟柳如熙有得一拼,林雪覺得他應該是那種非常注重保養的男人,在他身旁坐下后,便可以聞到方意媛身上飄過來的那陣清淡香水味,林雪在心里吐槽道:這男的可真騷,居然還噴什么香水,瞧瞧這指甲,亮晶晶的,這是透明的指甲油吧?這人還真是男人中的奇葩,不知道是不是彎的。
林雪端詳起方意媛的那張臉,他的眼睛狹長又好看,眼旁的皮膚呈現淡淡的粉色,整張臉看起來非常魅惑勾人,林雪都要懷疑這個花美男,剛才是不是偷偷哭過了?不過她很快便打消了這個念頭,現在這個花美男已經掏出了他的手機,點了幾下后,手機里面傳出了小游戲的聲音,林雪知道那是連連看,之前她在很無聊的時候還下載過這個游戲,連連看這個游戲里面的那些小動物非常可愛,有章魚,有小貓,有小狗,有獅子,還有很多很多萌萌的小動物,林雪聽到他的手機里面傳來歡快輕松的背景音樂后,她緊繃著的那條神經,也慢慢放松了下來。
紀良源看向坐在對面,垂眸飲茶的那個女人,說:“李姐,我這段時間一直在找你,終于將你找到了,我只想將一樣東西還給你。”
女人的聲音很好聽,聽在林雪的耳中,變成了一種享受:“小源,既然我已經將那樣東西放在你的家里,遲遲沒有回去取走,就代表,我已經是將那樣東西交給你了,任你隨意丟棄或是贈與他人,都是你的事情,不需要再因為這點小事過來找我,你知道的,我不希望我們以后還會見面?!?
紀良源看著李琳,說:“李姐,我只是不想讓你的東西留在我家罷了,放在那里,總是會想起以前的事情,我想將這柄劍還給你?!彼f完后,便從自己背著的黑色長背包里拿出了一柄長劍,只見那柄長劍,周身呈墨藍色,劍套和劍柄是同色的,看起來華麗精致,林雪這個外行人看到后,都知道這柄劍一定不是凡品。
劍套外面鑲嵌著一塊如雞蛋大小的天藍色寶石,林雪有些小孩子心性,她其實很想湊到紀良源旁邊,摸摸這柄造型漂亮的長劍,因為這塊寶石實在是太大了,她都要懷疑起這顆寶石是不是假的,但是如果是真的,那到底是哪個土豪把它鑲嵌在劍套上?這簡直就是赤/裸/裸的炫耀啊。
李琳看著那柄劍,她微微皺起眉說:“這是我17歲時,使用過的一柄劍,我覺得蠻合適你的,便送給你了,這柄劍,它用起來既輕巧又順手,還足夠鋒利,小源,你真的要將它還給我嗎?”
紀良源看著她的眼睛,目光堅定地說:“嗯,我要將它還給你,你知道的,我很少用劍,將它擺在家里,也只是令它生銹罷了,還不如還給你。”
李琳聽到他這么說后,便不再推脫,接過了這柄劍,放在木桌上面對紀良源說:“小源,你現在交女朋友了嗎?”
紀良源臉色變得有些復雜,就是林雪這個不知情的旁人,都可以看出些異樣。
他的臉上流露出了些許傷感,紀良源抬頭對她說:“李姐,那件事后,我一直都沒有交過什么女朋友?!?
李琳:“哦,這樣,你可不要熬到人都老了,還不結婚,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必須把結婚這件人生大事給辦了,好歹你也曾經是我的師弟,我這個當師姐的,就希望你能擁有一個幸福的家庭。”
紀良源的笑聲中帶著些許苦澀,他對李琳說:“李姐,你知道嗎?謝亮他一直很想見見你,我們三個很久也沒有聚聚了,我們從小就跟在你身后,現在隔了這么久,我們再聚聚吧?是不是真的像你說的那樣,我們這三個人,以后都無法再聚在一起了呢?”
李琳將手上的杯子放下,她輕輕嘆了一口氣說:“我現在已經不想再見你們兩個了。”
紀良源輕輕說了兩個字:“可是……”李琳馬上打斷他的話:“沒有可是,我真的已經,不想再看見你們兩個了?!?
紀良源緩緩點頭,他艱難地開口:“李姐,那,你丈夫最近怎么樣?情況還好嗎?”
李琳想了片刻后,才開口說:“天闊他還是老樣子,他的情況沒有絲毫好轉,我想盡一切辦法,都沒有讓他的身體有什么起色?!?
紀良源也只不過是隨口問問而已,他已經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
紀良源轉身,他對林雪說:“林雪,我們走吧,現在已經把東西送到了,再呆在這里……也是自討沒趣。”
還沒等林雪起身,李琳便已經站起身來,她不管木桌旁的那三個人,徑直向淡紅色的屏風走去,方意媛看向她的背影說:“李琳,你怎么現在就要回去啦?再多待一會好不好,我們聊聊天吧?!?
李琳已經站在了屏風后面,林雪借著橘黃色的燈光,看見了紅色屏風內透出了一抹修長高挑的纖細背影。林雪看見李琳那頭黑色的長發,她本來就長得高挑,站在屏風內,還是可以讓人看到她的后腦勺。
只見她好像拿出了一個什么東西,小聲低語了幾句后,突然間消失在了眾人眼前,林雪微微瞪大了眼睛,她心里出現了一種奇怪的感覺:這個人居然可以憑空消失!她居然可以憑空消失??!她是憑借著什么樣的手段才憑空消失的?她學會了瞬移術?還是跟柳如熙以前一樣,有引路燈?引路燈這種東西應該是非常少見的,可是這個女人的手上居然有引路燈!這不可能吧。
紀良源的耳力極佳,他在聽到女人說出的那段話后,微微睜大了眼睛,差點就將手里拿著的那杯茶潑在地板上,方意媛看到紀良源這副樣子后,嘆了一口氣說:“小源源,你還是跟以前一樣,沒能耐,就區區一個情字,你跟謝亮一樣,想不通,參不透,有些事情是要想開些的,那些不屬于你的人,是你怎么消想也無法得到的,我勸你趕緊找個好的姑娘,好好過日子吧,哥哥看著你怪可憐的,我的小心臟都被你們這些關系給虐到了?!?
紀良源并沒有跟方意媛說話,他腦中一直回蕩著剛才李琳說出口的那個地址,他將這個地址牢記于心。
紀良源在心里想到:我和謝亮從小就跟在你的身后,是你陪我們度過了許多美好的時光,難道你不知道,我已經真真正正地加入了紀家莊?難道你還不知道,我現在的武功與你相比,早已超越了你?住在你心里的那個人永遠都不是我,這些年來,我到底算是你的什么?曾經的師弟?曾經陪你度過無聊時光的小孩?我不想叫你師姐,也不想叫你李姐,只想喚你的名字,你究竟是早已明白了我的心意,還是直到今天都在假裝不知?
紀良源泄憤似地將那杯涼掉的茶水灌進自己的喉嚨,他將整杯茶水都喝下后,看向方意媛說:“我們就先走了,打擾。”
方意媛連忙伸出他的長手,拉住林雪的手,說:“小妹妹,我覺得你蠻討喜的,快來這里陪陪你哥哥我吧,你哥哥我可憐極了,每天都要待在這個地下室里面,一點也不舒服~沒有人跟我玩~沒有人和我聊天~沒有人為我做飯打掃~我可憐極了,妹妹,你就留在這里吧~以后我養你呀,別看哥哥這樣,我可是很有錢的哦~”
紀良源眼疾手快地掰開方意媛鉗住林雪手腕的那只手。
紀良源冷聲對他說:“你別太過分,我的徒弟,自然是要跟著我的,哪能陪你沒出息地呆在這個地下室里?浪費大好年華?!?
方意媛聽到紀良源這么說后,他冷哼一聲,說:“小源源,你也真是的,徒弟沒有了,就再出去認一個嘛~人家剛開始看你這個徒弟,雖然算不上多順眼,但你這徒弟好像有一種奇特的魅力似的,越看就越想跟她玩,這孩子也蠻乖的,可愛極了,我還很少看到有這種合我心意的孩子呢~你就把她留在我這里吧,可憐可憐我這個老處男吧~”
紀良源拉住林雪的手,就要往來時的路走去,他冷冷地對方意媛說:“這種事情你還有臉說出來,你丟不丟臉?也不看看自己現在多大個歲數了,還這樣沒皮沒臉的,年輕的話,我也不說你了,現在你都這個年紀了,怎么還這樣?真是令人作嘔?!?
方意媛在他們兩人身后喊道:“小源源,我也比你大不了多少啊,我只比你大一個月而已~我哪里老了,我這個年紀還正是花樣年華呢~”
紀良源拉著林雪,越走越快,他還不忘對身后的方意媛說:“你還有臉說比我大一個月?我都可以喊你爺爺了,你這種人,簡直就是不知羞恥?!?
方意媛雖然沒有喊得很大聲,但林雪走在離他那么遠的地方,還是能聽到他的聲音:“小源源,你別這么無情啦~對人家李琳就這么好,對我就是另一個態度!你知不知道我這樣會很傷心的,還有你既然牽著你的徒弟過來了,為什么就不給我一些面子,還爺爺?我哪里是你爺爺了?明明就是你哥哥,真是的?!?
兩人終于走到了那塊像大型海綿床墊的東西上面,他們站住后,紀良源對林雪說:“快把這個門開啟,將為師我帶到地面上去,呆在這種地方,都要憋死我了?!?
林雪悄悄撇了撇嘴,還為師呢。
這張大型海綿床墊是靠墻放著的,林雪伸出右手,摸索著略顯粗糙的石壁,她摸著摸著,不一會兒,居然被她摸到了一個鐵質的圓形圈環,林雪輕輕一扯,海綿床就將他們兩個彈向上方,一陣天旋地轉后,林雪終于看到了久違的天空。
她轉頭對紀良源說:“紀大哥,破陣還蠻難的,找到了通道之后,出去就非常簡單了,剛才那個叫做方意媛的男人,除了是你的同門外,他應該算是你的朋友吧?我覺得他跟你好像很熟,還有你之前說他可以當你爺爺了,是真的嗎?”
紀良源跟她走在石子小路上,他轉頭望向林雪說:“問問問,就知道問,你是十萬個為什么嗎?你這種徒弟真是麻煩死了,我選擇不說?!?
林雪發現,之前他倆還不熟的時候,紀良源給人的印象就是:沉穩大方,有禮貌又非常腹黑的一個男青年。
但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后,林雪改變了這種觀點。
和他相處起來,其實還蠻輕松的,紀良源這個人,話不算多也不算少,又比較隨和。
林雪對他說:“我們已經是師徒關系了,雖然在稱呼上還沒改過來,我們不需要將事情瞞住對方,把一些東西說明了,還可以增進了我們之間的關系?!?
紀良源有些不屑地說:“還增進關系?你以為是新婚夫妻嗎?”
林雪:“我之前不是在微信上面跟你說過,我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嗎?夢里面那個虐待別人的女人,就是李琳?!?
紀良源一聽,他停下腳步,眼睛直勾勾地盯住林雪的臉,林雪繼續說:“我可以確定,我夢見的那個人就是李琳,還有剛才她走到屏風后面,你知道她是用了什么工具進行了瞬間移動嗎?能夠進行瞬間移動的方法,實在是多之又多,我覺得她用的一定不是符咒,你覺得是什么?”
紀良源:“你真的想知道?”
林雪馬上點點頭,說:“我當然想知道了。”
紀良源不再瞞她:“我覺得那應該是一盞燈,雖然屏風旁邊都點有許多盞燈,但在她拿出了一件東西后,屏風內的光亮,瞬間就升了幾個度?!?
林雪點點頭,兩人慢慢向前走去,她抬頭對紀良源說:“方意媛是不是妖怪?我總覺得他的身上有一種,跟常人不一樣的氣息?!?
紀良源向前走去,他沒有看向她,說:“乖徒兒,你猜的沒錯,他就是妖怪,跟我說說,你覺得他是什么妖怪?沒事,我想要看看你的學習質量而已?!?
林雪看見旁邊的那些桃花樹,說:“方意媛,不會是桃妖吧?!?
紀良源的語氣變得輕松了一些,他打開駕駛座的車門輕飄飄地來了一句:“尊敬的玩家,恭喜你猜對了,妖怪的名字?!?
林雪也拉開車門,在車后座上坐好,她對前面開車的紀良源說:“紀大哥,你是不是玩了什么奇奇怪怪的游戲?怎么還學人家游戲系統呢?”
紀良源從后視鏡里看了林雪一眼,說:“我想學就學,你這個當徒弟的,就安安靜靜地坐在后面,別吵到為師開車?!彼室饣⒁粡埬?,好像想要嚇嚇林雪似的。
林雪知道他并不會對自己怎么樣,她說:“紀大哥,你就告訴我吧,方意媛他現在到底幾歲了?”
紀良源一挑眉:“你猜,我偏不告訴你?!绷盅嵲谑遣幌敫孢@種你猜我問,不想答的游戲,她皺起眉,看向窗外的風景,說:“50歲?!?
紀良源:“差一點就被你答對了,他今年已經51歲?!?
林雪:“天,他居然已經51歲!我的天,這簡直就跟電腦、手機上出現的那些不老怪一般,只是那些新聞里面的不老人士,大多數是女的?!?
紀良源:“你表哥跟你沒有一丁點的血緣關系,對嗎?早在我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他是一只狐妖?!?
林雪頓了頓才對他說:“既然你已經知道,現在又過來問我,真是多此一舉?!?
兩人一時間都沒有再開口說話,林雪突然問:“那個叫李琳的女人,是你的是師姐對吧?為什么她會出現在我的夢里?你還沒有跟我說清楚呢,還有,我怎么覺得你跟她的關系好像非常不一般呢?快說 你們倆究竟是什么關系?”
紀良源的表情平靜:“既然你這么想知道我跟她的關系,那么就需要用你的一樣東西和我做交換?!?
林雪:“嗯,好,你告訴我,然后再問你想知道的事情吧,這叫交換秘密懂不懂?紀大哥?!?
紀良源想了片刻后,開口說:“李琳曾經是我的同門師姐,然后,她被師父逐出了師門,我們的關系就是這么簡單,你還有什么要問的,就問吧?!?
林雪想了想,說:“那紀大哥,現在輪到你來問我了?!?
紀良源:“我沒有什么想要問的,我以后想要問的時候,再問吧?!?
林雪不再開口,車里保持著沉默,她和紀良源一起走進一家賓館,賓館房間是他早就定好的。
兩人坐電梯上樓后,紀良源跟她一起走在走廊上,走到普通的房間門口。
在關門之前,紀良源對她說:“乖徒兒,你好好休息一下,為時今天開了一天的車了,就是鐵打的人也受不了。”
林雪點點頭,她正要關上門,紀良源還不忘補了一句:“看你這張小臉白的,好像是被折磨了一樣,可憐兮兮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受了什么折磨呢,你現在還沒有經歷過什么大事,就變成這樣了,唉,我以后還要帶你多出去多鍛煉鍛煉。”
林雪伸出手,摸摸自己的臉,她覺得自己的頭很暈,但是明明有鍛煉的好嗎?沒有他說的這么沒用好嗎?
可是她不想再跟紀良源多說一句話,因為林雪覺得自己的身體現在需要休息一下了,便“啪”的一聲關上了門,簡單洗了下澡后,她換上了干凈的秋衣秋褲,套上了毛衣和外套之后,她便穿著這身衣服,倒在了賓館里面的大床上面,這張床非常柔軟舒服,林雪躺上去后,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林雪突然從床上直起身來,她被一陣手機鈴聲吵醒,林雪知道這是自己的手機鈴聲,因為之前她覺得自己的手機鈴聲太過于單調,就換了這個喜氣洋洋的鈴聲。
接通電話后,紀良源在手機里面喊道:“大懶蟲,現在已經晚上7點鐘了,趕快給我從床上起來,敲你的門也不應,還以為你在賓館里面暈過去了呢,想要撞門,想了想,還是先打個電話給你,快點給我出來。”
林雪沙啞著嗓音說:“好,你在門外等著吧。”她掛斷電話后,便看見微信里面出現了許多條新消息,都是紀良源發的,未接電話也已經有了一個,她剛才可能是睡熟了,才沒有看到這些信息。
好像有什么東西在她的腦內炸了出來,林雪將雙腿垂到床下,赤/裸著的腳,踩在那雙布鞋上面,她終于想起了自己剛才睡著的時候,究竟夢到了些什么。
她連吞口水都忘記了,只會呆呆愣愣地坐在床上面,如同一具不會動彈的木偶一般。
林雪又像那天晚上一樣,回到了那座山的山腳上,只是這次的夢不像上次一樣,這次的場景是白天,上次是晚上,在同樣的地方,她被一股熟悉的力量給吸進了地底下,然后她又回到了那個黑暗的空間,那個空間很像是方意媛的那個地下室一般,只是這里比那個地下室要潮濕許多,林雪憑著記憶,向前走去,她的右手穿過了身體。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現在是以靈魂體的狀態來到這個地方的,林雪實在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東西將她吸到了這個地方,這一次,她一定要把這事給查清楚,再回去。
走著走著,她看見前方有人點起了無數盞橘黃色的燈籠,那些燈籠又大又亮,林雪不知道點燈人究竟有哪種奇怪的癖好,竟然會在地下室點亮這些大燈籠,只聽“啪啦,啪啦啪啦”的聲音響起,那是皮鞭抽打在人身上的聲音!
只見一個身穿紅衣的女人站在那些大燈籠下面,她甩著鞭子,狠狠抽打躺在地上的那個人,林雪覺得他就像一個血人,對,他就是一個血人,長長的頭發上面全都是血,一條又粗又長的鏈子纏繞在了他的身上,這條鏈子足足有兒臂那么粗,鏈子已經生了銹。
林雪為了不讓這個女人像上次那樣發現自己,她念起可令靈魂隱身的咒語。
她飄到了那兩個人的身前,停下。那個可憐人的頭發被血液浸透,那些血液已經干掉了,早已分辨不出那些頭發原有的顏色,他到底是經歷了多少折磨?這個人究竟流了多少的血?才會將頭發給染成了這個顏色?
林雪將自己的臉湊到那個人的頭發前,仔細查看起來,她發現了他的頭發居然跟柳如熙的一樣長。
他竟然跟柳如熙一樣,頭發都是銀白色的!
林雪越看越心驚,那男人的衣服和褲子已經被血液給染成了暗紅色,他的衣服本來就是很薄,現在被鞭子一下又一下地抽打著,那身衣服早已爛得不成樣子,布料裂開了一道又一道的大口子,她無法辨出這身衣服以前是什么樣子的了。
林雪只看見染透鮮血的衣服勉強遮住一具傷痕累累的身軀,男人的臉已經被人抽打得腫了起來,一張臉上布滿了新新舊舊的可怖傷痕,林雪看向他的臉,她忽然在男人的鎖骨處發現了一條銀色的項鏈,項鏈的吊墜是一顆方形的綠水晶。
鞭子抽打在皮肉上的聲音,并沒有停止,她的心都為之顫抖!
天哪,這個躺在地板上的人,不是別人,就是柳如熙!天哪,這就是她找了這么多天的柳如熙!他究竟被人折磨成了什么樣子?!他怎么變得這么瘦?本來他就很瘦了,現在居然瘦得跟骨架一般,林雪的心都要碎掉了,她很想哭,但眼淚沒有流下。
在靈魂體的狀態下沒有眼淚,她根本就哭不出來,林雪看見李琳那張惡心的臉,她伸出雙手想要抱起柳如熙,將他帶離這個地獄般的地方,可她現在只是一縷輕飄飄的魂魄罷了,想要抱起柳如熙,根本就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林雪的雙手碰到鐵鏈的那一刻,她居然被這條銹跡斑斑的鐵鏈給彈了出去,站在柳如熙旁邊的李琳突然間停下了動作,她警惕地看向四周,喊道:“是誰!你究竟是誰?難道又是你,你怎么又來了?你怎么還來礙我的事?”
林雪知道李琳在跟自己說話,她的心開始打起鼓來:我第一次來這里的時候,見到了李琳,李琳之前在方意媛那里也看到我了,她難道沒有想起來,那天晚上就是我過來這里看她虐待柳如熙的嗎?難道是那天晚上太黑了,所以她就沒有看清我?也許這個女人的夜視能力并不算好,所以那天晚上,她根本就沒有看清我的樣子。
林雪很害怕柳如熙就會這樣死去,她伸手試圖想要將他帶離這里,但是沒有任何用處,只要她一靠近柳如熙,接觸到了那條生銹的鏈子,林雪就一定會被這條鏈子給彈出兩米遠。
隨著林雪的每一次靠近,這條該死的鐵鏈,就會把她彈出去。
鐵鏈將林雪彈出去的時候,總會震動一下,這個神經質的女人一定是看見了鐵鏈的震動,才會發現林雪的靠近。
李琳也顧不得繼續去虐待柳如熙了,她就在柳如熙的身旁。
林雪想抱起他,她根本就不顧站在自己旁邊的李琳。
她一次又一次地靠近柳如熙,可是每次碰觸到了那條鐵鏈后,林雪總是會被一股莫名的力道彈開,這條鐵鏈將柳如熙從肩膀到小腿捆綁起來,一圈又一圈的緊緊纏繞,他看起來非??蓱z。
不知道經過了多少次的努力,林雪又被剛才那股奇怪的力量給送到了另一個地方。
她睜開眼后,醒了過來,林雪坐起身,腦中一片空白的她,慢慢記起了夢里的一切。
林雪崩潰了,她接受不了柳如熙被李琳虐待的這個事實。
她放聲大哭了起來,門外站著的紀良源好像聽到了些什么,雖然這里的隔音門板非常好,普通人是無法站在門口外面聽到門內的聲響,但紀良源的耳力極佳,他聽到了門內傳出來的哭聲。
她房間的門卡不在紀良源的手上。
紀良源知道林雪正在嚎啕大哭,他忙掏出手機,撥打她的手機號碼,那邊一直沒有人接,他急得直跳腳,紀良源很想撞門,但他想了想后,乘坐了電梯,下到了一樓,他跟前臺小姐說明了情況后,便跟著另一名前臺小姐,還有一個男人走了上去,男人拿出了一張門卡將房門打開。
門一打開,他們就看見林雪坐在床邊大哭,紀良源走到她的跟前蹲下,問:“你這是怎么了?剛才在手機里面跟我說話不是好好的嗎?現在為什么會哭成這個樣子?你快跟我說說看。”
林雪沒有理會紀良源,她繼續哭起來。
她只要一想起柳如熙那個樣子,心中的難過無法抑制住,大概哭了一個小時后,她終于沒有力氣哭了,林雪躺倒在床上,前臺小姐和那個男人早已離開,這個房間里面就只剩下了林雪和紀良源。
紀良源伸手摸摸她的臉,說:“好了,終于不哭了,現在快告訴我吧,如果能幫上你的話,我一定會幫的,畢竟你是我的第一個徒弟?!?
林雪啞聲對他說:“我夢見了,李琳在虐待柳如熙,她拿鞭子一直抽打他,還用鐵鏈來緊緊捆住柳如熙的身體,我知道那地方是山底的地下室,算我求你,紀大哥,你幫我把柳如熙救出來吧,我……”
林雪從床上跌坐下來,她跪在紀良源身前,抱住他的小腿說:“紀大哥,我求求你幫幫我吧,我只想去救柳如熙出來?!?
紀良源的目光變得非常復雜,他看向林雪說:“你剛才只說了是一座山,可是你知道那座山在那里?”
林雪:“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紀大哥求求你了,你就幫我找到他吧,我太沒用了,根本就不知道那座山在什么地方……”
紀良源將林雪抱起來,將她放到床上,說:“你現在不要哭,也不要多說什么了,我知道你很想救出柳如熙,我現在也不瞞你了,我的耳力本來就很好,剛才在李琳在那里輕聲說出那個地址的時候,我就知道了她現在居住的地方了,現在我們就去寒月山吧?!?
林雪稍稍冷靜下來,她對紀良源說:“寒月山?寒月山就是那座山嗎?可是我們去了寒月山之后……”紀良源打斷她的話,說:“別說了,救人要緊,我現在就帶你去寒月山,你不要說話,不要哭,你現在要儲存體力,現在我就跟你去,就出你表哥。”
林雪點點頭,說:“好的?!奔o良源為她攏好衣服后,便帶著她走出了房門,他像是想到什么,對林雪說:“我的車里有水和一些壓縮餅干,到了車上,你就先吃一點吧,我一個男人可以不吃,但是你一個女的……一看你這小身板,肯定挨不了餓,我勸你還是多吃一點東西吧?!?
林雪聽后忙點點頭,說:“好的,紀大哥,謝謝你?!?
紀良源:“不用謝,我只是想不明白,李姐看起來那么正常的一個人,居然會對柳如熙做出那樣的事情,她不是那種會平白無故虐待別人的人。
林雪并沒有再開口說話,她的腦海中一直回放著夢里出現的那一幕幕,她的心都要因為疼痛而失去了跳動。
兩人走到了地下停車場,他們坐進車內,紀良源踩下油門,開向寒月山,林雪望向他的方向:“紀大哥,離寒月山還有多遠?我想快點去到寒月山。
紀良源通過后視鏡看了她一眼,說:“你要冷靜下來,我知道你很想救出到他,但越急只會越亂,我勸你靜下心來,你這樣干著急是沒有任何用處的,半個小時后就到寒月山了,你放心,我們一定會將你表哥救出來?!?
林雪頓了頓,又對他說:“可是,李琳不是你的師姐嗎?到時候你真的要對她動手?你下得了手嗎?如果你到時候沒有幫我怎么辦?我又怎么跟你救出他?”
紀良源繃著一張俊臉,說:“我既然答應你了,就一定會辦到,我從來就沒有騙過你,所以,你現在需要做的就是,好好吃掉這些壓縮餅干?!?
林雪低下頭,拆開了壓縮餅干的銀色包裝,她乖乖將這些壓縮餅干吃了進去。
紀良源忍不住說了一句:“你是我的徒弟,我一定會幫你的,所以你就放心吧。”
林雪點點頭說:“好,我信你。”
兩人終于到了寒月山的山腳,林雪回想起之前看到的那個特大招牌,上面印著幾個字:寒月山區歡迎你!
她心下明白,這一定又是一個旅游區。
兩人買了門票后,便匆匆走進了山區里面。
林雪走著走著,就突然在山腳的某一處停下,她對紀良源說,
:“那兩個夢的一開始,我都是在這里被拿股力量帶到地底下,我們現在需要破掉這個陣法,可是這個陣法太過于復雜,如果由我來破陣,恐怕需要許多時間,紀大哥求求你,能不能幫我快點破掉這個陣法?”
紀良源點點頭,說:“沒問題?!?
他們兩個就走在山腳下,繞著寒月山轉起圈來,紀良源用符紙與咒語將陣法破掉后,兩人就突然間被帶到了地下。
地下一片黑暗,兩人摸索著前進,林雪看見了這個和自己夢里一模一樣的地道,她的心開始發涼,他們走著走著,就看到了遠處的那些大燈籠,那個地方沒有李琳的身影,柳如熙就躺在地上,林雪跑過去,她伸出自己的手指,在他的鼻下停住,發現他還有呼吸。
林雪大聲說:“他還有呼吸!紀大哥,他居然還有呼吸!太好了!你快幫他把這條該死的鏈子給弄開!”
紀良源對林雪說:“你別急,你越急越不好,現在纏在柳如熙身上的是鎖妖鏈,你現在閃到一邊去,讓我將這條鏈子給弄開?!?
林雪立馬就跑到一邊,她勉強壓下眼里的酸意,紀良源先布下了一個高級結界,結界包住了他們三人。
他的手上憑空多出了一張長條型的黑色符紙。
他的嘴唇微微張合幾下,符紙便飄到了那條鐵鏈上,整條鐵鏈都開始震動起來。
林雪眼睜睜地看著這張黑色符紙被鐵鏈給震碎,她跪在一旁。
紀良源看她一眼,從身后的那個長形背包里面掏出了一顆金色的圓球,那圓球跟網球般大小,金色圓球一下子便被他擊到了鐵鏈上方,圓球發出了一陣刺眼的金色光芒,鐵鏈終于被圓球給震碎,鐵鏈
的碎片彈到了林雪和紀良源這邊,林雪只好閉上眼睛,防止這些碎片彈進到她的眼中。
這些碎片劃傷了林雪的皮膚,臉上一陣火辣的疼痛,她不顧被碎片劃傷的臉。
林雪跑到了柳如熙的跟前,她伸出雙手,小心翼翼地把他抱進懷里。
淚水滴落在他的衣服上,她聞到了濃重的血腥味。
紀良源跑到林雪旁邊,說:“你把他給我抱著吧,你這樣抱著他走出去,不方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