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中的那抹厭惡被他看見,柳如熙輕聲說:“其實,是我太沒用了,我以為,只要我陪在你身邊,就能護你周全……”
林雪打斷他:“你別說了,我聽得有些難受,這種事,真的不能怪你,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不是神,你也有很多無法辦到的事,我還得謝謝我那個便宜師父,不是他的話,我們兩個還不知道要在那里呆多少天呢,這個楚秦真惡心,就算我們按照他說的去做,他也不會輕易將我們放出去,這種人怎么不去死。”
柳如熙想了想說:“他的武功應該比你強,林雪,你要記住,在沒有摸清對手的武功水平前,先不要輕易出手。”
林雪點點頭,她看著他吃完了一碗面條,說:“再來一碗吧,你很多天都沒吃東西了,你那些藥丸真不錯,柳如熙,為什么你不把吃的東西放進無底袋里,如果你放一點食物進去的話,我們就可以在天明凈瓶里吃東西了。”
他將筷子放在瓷碗上:“我不習慣將食物放進無底袋,所以就沒放,我以后會將一些保質期久的食物放進無底袋里。”
林雪:“我現在只要想起那個戴面具的男人,心就放不下來,我們不可能一輩子都住在這里,我不知道哪一天又會被他們抓進那個地方,柳如熙,你說我們怎么就那么倒霉呢?我就想過好每一天,可是,為什么會遇見這種事?一件又一件,一波又一波,還以為考上了大學,就可以松口氣了,我們也沒有招惹什么人,他們為了一顆破珠子,就困了我們好幾天,我真的好想罵人。”
柳如熙:“那顆血靈珠已經成為了那人的所有物,過不了多久,那人的身體一恢復,那邊的人也沒理由再來打擾我們,我明明已經加強了結界的防御能力,卻還是無法阻擋那些人走進你的房間,紀良源有沒有跟你詳細說過楚秦這個人?”
林雪搖搖頭:“他當時也就是簡單介紹一下而已,我也不是那種腦殘粉,所以就沒細問紀良源,你剛才說的沒錯,我們處于弱勢的一方,我必須好好了解楚秦這個人才行,紀良源既然是他的朋友,我想問到楚秦的事,應該不難,紀良源居然跟楚秦成了朋友,真不可思議,李琳、楚秦這兩個人,紀良源都認識,而且交情應該不淺,紀良源這個奇葩,他認識的這些人,都是變態。”
林雪察覺到自己的失言,就算李琳再怎么不好,可她也是柳如熙的母親。
她看著柳如熙,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不應該再提起李琳這個人,讓你回憶起不好的事了,對不起。”
他的眼中蒙上了一層復雜的情緒:“林雪,那時我被她囚禁在了寒月山,是你跟紀良源把我帶出去的,這次我跟你被困在天明凈瓶中,也是紀良源趕過來把我們帶走,我開始懷疑自己活的這二十幾年,我太沒用了,沒辦法保護你,也無法讓你從那種地方離開。”
她看著他那張漂亮的臉:“你不要這樣說自己,別談這個話題了,我拿點水過來給你喝?你的嘴唇都干裂了。”
他點點頭,從餐椅上站起身,跟林雪一起走到飲水機旁。
阿俊騎著摩托車,風從他的耳邊呼嘯而過,他將摩托車開得極快。
他沒戴頭盔,一雙眼又澀又疼,阿俊希望風能吹散自己眼中的潮濕。
他覺得自己像個蠢貨一般,想要忘記一個人,忘不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喜歡的人,靠在另一個男人的胸前。
阿俊不記得自己闖了多少個紅燈,他把摩托車停在家門口,連車都沒鎖,打開家門,走了進去。
走了好幾步,他才記起自己沒換拖鞋。
阿俊笑了起來,他覺得自己真傻,笑容慢慢擴大,他像個神經病一樣,越笑越起勁。
他覺得自己瘋了。
家里沒有其他人,只有他。
他一個人走在大廳里,阿俊還在笑,淚水卻從眼眶里流了出來。
他討厭這個沒用的自己,討厭自己還在為林雪流淚。
也許死了,就可以忘記她了吧,也許死了就可以重新再來,也許死了就可以去到另一個世界,一個沒有林雪的世界,一個沒有痛苦的世界。
阿俊從口袋里面掏出自己的手機,他的相冊里面存有很多張林雪的照片,有很多張照片,還是他今年偷拍的。
他在沙發上坐下,滑動手機屏幕,一張又一張,全都是林雪的照片。
看完了今年拍的照片,他就開始看初中時,自己偷拍林雪的照片。
阿俊知道自己中了一種毒,它叫做林雪。
他很害怕自己就會這么瘋掉,他不想再去愛林雪這個人了,這個世界是如此討厭,為什么他想得到的東西就是無法得到,為什么他想要擁有的人,卻投入他人的懷抱?
這個惡心的世界讓阿俊想要逃離。
他討厭這個世界,恨自己看到的一切。
心中有一個聲音在說:去死吧,只要死了就可以忘記這一切,只要死了就可以重頭再來。
阿俊握著手機,他拿起擺在茶幾上的那柄水果刀。
他邁著虛浮的腳步,慢慢走向衛生間。
衛生間不小,他坐在一塊干凈的瓷磚上。
眼淚像不要錢一般,砸了下來。
阿俊的左手握著手機,右手拿著水果刀。
漂亮的桃花眼盯著手機屏幕中的林雪。
鋒利的水果刀劃破了他手腕處的皮膚,水果刀原來那么冰,那么冷。
血液原來那么紅,那么多。
一刀又一刀,疼啊,真的好疼。
他在心里喊道:林雪,你在哪里?林雪你在他的身邊,林雪,我還是沒辦法忘記你,是不是我死了,你就可以記住我,是不是我死了你就不會和跟別人走下去?
他只要一想到林雪穿上潔白的婚紗,跟另一個男人出現在教堂,阿俊的心就痛得要命。
他的心很痛,手腕也很痛。
傷口處涌出了鮮紅的血液。
阿俊沒有再看手機屏幕中的那張臉,他看向天花板。
血液還在不斷從他的傷口處涌出,他慢慢閉上眼,露出了一個苦澀的笑。
阿俊就這樣坐在衛生間的瓷磚上,閉著眼,仿佛睡著了一般……
銀色轎車在別墅前停下,駕駛座的車門被人從內打開,一個身材高挑,面容艷麗的女人從車里走了出來。
金色的長卷發披散下來,她大約一米七出頭,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她的五官深邃,一字眉下是一雙不大的眼睛,眼角旁出現了好幾道細紋,看起來有四十五六歲,高挺的鼻梁下是一張豐潤的唇,她的長相極具異域風情。
款式普通的白色T恤搭配一條淺藍色的牛仔褲,女人關好車門,就悠哉地向別墅的大門走去。
女人從包里掏出一串鑰匙,正要將鑰匙插/進鎖眼,她卻愣住了,一樓的大門并沒有關嚴。
她從紅色的手提包內掏出一柄鋒利的匕首。
女人看見玄關處擺放著一雙男士鞋,她的心并沒有完全放松下來,一雙淺棕色的眼睛不停打量著四周,走了一圈,一樓的大廳、客房、廚房、餐廳都沒有人,衛生間的門虛掩著,露出一道兩指寬的門縫。
她握緊了手中的匕首,向衛生間的門慢慢走去,女人踩著一雙七厘米高的黑色高跟鞋,她穿著高跟鞋走在木地板上,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她一腳將衛生間的門踢開,鋒利的匕首直指衛生間內。
匕首掉在衛生間的瓷磚上,發出有些刺耳的聲音,淚水從女人的眼眶中流了出來,她撲向坐在瓷磚上的阿俊,喊道:“阿俊!醒醒!不要嚇到媽媽,你不要睡!”血染紅了阿俊身旁的瓷磚。
她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伸出右手食指湊到阿俊的鼻下,微弱的鼻息噴灑在女人的食指上。
離家不遠就是第一人民醫院,女人想撥打120讓救護車過來將他送到醫院,可她害怕阿俊等不了了,他的血還在流。
衛生間的不銹鋼架上放有幾條干凈的白毛巾,她拿了兩條毛巾捂住阿俊的手腕。
用毛巾纏住他的手腕后,女人吸了一口氣,直接把阿俊從地板上抱了起來。
她抱著他沖出衛生間,向大門口跑去。
高跟鞋敲打在木地板上的聲音,如同她的心跳聲。
她忘記了流淚,把副駕駛座的車門打開,阿俊被塞了進去,緊接著,車門被關上,她坐進駕駛座,銀色轎車如離弦的箭一般,飛快地駛向醫院的方向。
女人咬住下唇,雙手握住了方向盤,她現在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用最快的時間把自己的兒子送到醫院。
就算拼上了她的命,她也要讓阿俊活下來。
銀色轎車出現在醫院門口,女人跳下車,拉開車門,她把阿俊打橫抱起,向醫院內跑了過去。
女人急紅了眼,路過的護士發現了她抱著的阿俊,血液把他手腕處的白毛巾染成了奪目的紅色。
護士很快反應過來,她招呼醫院的工作人員和醫生,對阿俊進行搶救。
她怕極了,她害怕阿俊就會這樣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