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東確實生病了,因為失血過多和疲累,他開始發燒。
事實上,當溫倩看到他滿頭大汗的時候,他的意識就已經開始有些模糊了。
但他知道如果被人發現自己的傷勢之后,就算乘客不報警,司機也一定會報警或者叫救護車,因為司機擔不起車上有人員傷亡的責任。
所以他只能下車,投身進密林中,再想其他的辦法離開。
好在在他睡著的那段時間里,客車已經行駛了很長一段距離,周圍并沒有村莊一類的人群聚集地。放眼望去,除了山就是樹。
感謝偉大祖國遼闊的疆域。
他腦子里亂哄哄的想著這些無厘頭的話,發現自己有些耳鳴。
因此他沒聽到身后傳來的叫喊聲。
然后他失足,跌倒在樹林里,很干脆的昏了過去。
失去意識之前,他看到了自己身后的那一串血跡。有些驚訝。
……那全都是我的血?
溫倩拉著竇寶寶好不容易追上穆東,剛叫了一聲就看到那年輕人跌倒在地上,然后就不動了。
聯想到一路走來的那些血跡,竇寶寶聲音有些顫抖的說道:“他不會掛了吧?”
溫倩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怎么會那么容易就死人,頂多是暈過去而已。”
竇寶寶問:“那怎么辦?”
溫倩回道:“還能怎么辦,先看看啊。”
竇寶寶小聲說道:“可是他流了那么多血……”
溫倩毫不在意一揮手:“流點血而已,我們每個月都流呢。”
寶寶瞪大眼睛:“我們那怎么能一樣?”
溫倩作學者狀:“以醫生的角度來看,血就是血,沒什么不一樣。”
寶寶天真爛漫狀:“那就是說我們每個月的血都可以獻出去救人咯?”
溫倩眉頭一抽:“你這是強詞奪理啊,那是廢血,怎么救人?”
寶寶撇嘴不屑:“你這庸醫,剛才還說一樣的。”
溫倩額上出現青筋,看樣子要變身:“小婊砸,剛才擰的你不夠痛是嗎?”
寶寶聞言向后一躍,擺出一副拼命的架勢:“果然睡眠不足的你就會轉換另外的人格出來嗎?妖孽!還我溫柔恬靜的倩倩姐!”
“呃……”溫倩揉了揉眉心,有些無力的說道:“你是在故意轉換我的注意力,好讓他失血過多而死是嗎?”
寶寶這才回過神來,想起身邊還躺著個人,于是吐了吐舌頭,有些尷尬的笑道:“哪有哪有,您忙。”
溫倩不再理她,從旅行包里翻找出救急用藥箱,先是試了試穆東的體溫,翻開眼皮看了看眼球,然后才掀開了他的褲管。
“呃……”竇寶寶在她身后發出一聲意義不明的呻吟,好像是受不了這么血腥的畫面,接著她不可思議道:“這家伙是什么人啊,流這么多血還能跑這么遠。”
溫倩懶得理會大呼小叫的寶寶,開始處理傷口,剪開紗布后發現已經有人處理過,但是傷口崩裂了,微微一愣。
她愣住的理由并不是有人曾經處理過穆東的傷,而是她也看到了穆東腿上的舊傷疤。
溫倩的神色有些復雜,但是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止,重新縫合傷口并緊緊包扎之后,溫倩站起身來,跟竇寶寶很嚴肅的說道:“我們要抬著他離開這里。”
竇寶寶抬起手指了指地上的穆東,然后指了指自己,說道:“我們?抬他?”
溫倩神情依舊嚴肅,點了點頭,說道:“對,抬他走。至少離開這里。”
竇寶寶捂著額頭呻吟道:“天吶,倩倩大姐你是真的瘋了對嗎?你看看我們現在的環境,”說著她比劃了一個圓,包括了自己的身周,夸張的說道:“你看看,我們現在可是在一片樹林里,我們自己攜帶的生存工具就不多,先別說我們能不能回到國道上攔著車抵達下一個城市,你現在還想抬著一個人上路?”
溫倩表情平淡的說道:“不是上路,我們不回國道,我們進森林。”
竇寶寶徹底無力,癱坐在地上,看著滿臉認真的溫倩說道:“大姐,你不是認真的吧?”看溫倩再次點了點頭,她這才嚷嚷起來:“為什么呀?就算要救這家伙,也是回到國道上攔車將他送到醫院比較靠譜吧?為什么要深入森林呀?我也看過野外生存系列的,沒有補給和食物,我們會掛掉的好不好?”
溫倩伸手指著地上毫無知覺的穆東,很冷靜的分析道:“首先,他受了傷。”
竇寶寶猛點頭,搶著說道:“對呀我知道啊,所以我們才要送他去醫院不是嗎?”
溫倩搖搖頭,說道:“他的傷并不致命,而且就算因為失血過多而發燒了,但是只要照顧的好,依然不會有生命危險。”
竇寶寶一臉的莫名其妙,問道:“然后呢?這和我們不送他去醫院而是要深入森林有半毛錢關系嗎?”
溫倩點點頭,神色依然嚴肅:“從他身上的舊傷疤來看,他以前的日子應該是在刀口上打滾的一類職業,不知道是黑道還是警察,盡管我偏向前者,但是我們沒有證據。”頓了頓,看著竇寶寶一臉那就算把他丟在這里也沒關系的表情,繼續分析道:“可是不管他的職業以及以前的經歷到底是什么,作為一個準醫務工作者,我都不能扔下他,更別提他還曾經跟我們有過一段緣分。”說到這里,溫倩臉色微紅,不過很快就被她掩蓋了過去,繼續說道:“你仔細想想,我們一開始跟他見面的時候,他雖然衣著老土了一些,但是卻很干凈,人也算精神。談吐舉止也沒有黑道人士的做派對吧?而剛剛他上車的時候,不但精神萎靡,好像幾天沒睡過覺一樣,身上還受了傷,不僅如此,他在傷的這么嚴重的情況下,還登上了離開這西行市的客車。”
“離開西行市有很多方法,火車飛機都要比客車方便快捷很多,但他偏偏選擇了人流量無法嚴格控制的客車,為什么?”
“我想,不單單只因為他受了傷,還因為此時有些我們不知道的人或者勢力,正在追趕他,這些人或者勢力,甚至有能力封鎖整個西行市的火車和飛機,讓他無從選擇。”
“你剛剛在車上喊出他受傷,他為了不讓人報警叫救護車,馬上下車跑進森林,說明他不想讓人知道他的行蹤。”
“所以我有個推斷,他應該是那種憤世嫉俗,玩世不恭的臥底!”
“臥底?”竇寶寶馬上滿臉崇拜向往。
溫倩很自信很肯定的點了點頭,說道:“沒錯,從他身上的傷痕看來,他以前一定經歷過慘烈的仇殺或者火拼,而從他默默無聞逃亡的做派來看,他一定是被某個他正臥底的幫派發現了,所以要悄悄逃亡,而你,卻破壞了這一切。”
也不知道溫倩到底是真的這么認為還是只為了穩住英雄主義幻想嚴重的竇寶寶,總之她的語氣越來越肯定,越來越自信:“所以,我們要幫助他,逃離這場追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