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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鹿死誰手

一聲鞭響,頭鹿放出,一直等到那頭鹿狂奔到場中央,另一鞭聲才響起——圍獵頭鹿正式開始。

只見場上一個紅衣身影一馬當先,策馬沖了出去,頭上的紅色發帶迎風飛揚,甚是瀟灑恣意,傲視狂妄的諷刺著身后的閨秀們。

承安一直信服一個道理,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陰謀詭計都是假把式。所以她會選擇最快的方式射到頭鹿,讓她們根本沒有下手的時間。

“阿巡,那位一馬當先的可是承安郡主?”

攝政王百里琰瞧著那黑馬紅衣女子,意有所指的問道。百里巡側頭看向父親,雖不知父親為何突然提起承安郡主,但是也微微點了點頭。

突然上首的慎帝忽然高喝了一聲,“好箭法!”

百里巡忙轉頭看去,只見場中承安提著一張微微鳴顫的空弓,高高端坐在馬上,頭微微揚起,說不出的驕傲。

而百里之外的那頭鹿已經一頭栽倒在了地上。

“阿巡,這承安郡主騎射當真是不錯!”王翊之鼓掌笑說。原來以為女眷們獵頭鹿總要一會兒,小姑娘們玩鬧罷了,不曾想還真有人有兩下子,這承安郡主真有些意思,“殺伐果斷的模樣真是有些不像一個豆蔻少女,尋常女子哪有這樣的!不過,與你倒是頗為相像??!”

百里巡盯著遠處獵場上的身影,并不答話。

而獵場中,承安稍稍舒緩了一口氣,策馬慢悠悠的向她的獵物過去,然而變故卻僅僅在這一秒,不知身后是誰的馬匹,似乎有些失控,高高揚起了馬蹄。

承安只聽一聲馬的嘶鳴聲,策馬轉身,身后便是一片混亂。

幾位貴女的馬仿佛也被驚著了,不聽使喚起來,一時之間獵場上馬蹄聲、嘶鳴聲、尖叫聲都混亂交織,揚起的塵土幾乎迷了人的眼。

不知是誰,高聲驚叫了一聲,“承安郡主,小心??!”

承安一回神,便眼瞧著長樂公主騎著馬直直往她這邊沖,長樂驚恐的抱著馬脖子,顫抖著聲音尖叫,“承安!承安,你快讓開!讓開!我控制不住馬了!”

百里巡眼神一縮,幾乎不受控制的飛身入場,同時幾位會武藝的世家公子紛紛入場,金吾衛也飛身進入這混亂的獵場,去救助這些世家貴女們。

“啊——”

只聽到長樂幾乎慘烈的尖叫聲,還有承安的輕呼聲,百里巡的心臟幾乎驟停,等他過來的時候,便看到這樣一幕。

紅衣少女直直的端坐在黑馬上,安然無恙,只是黑馬上還橫馱著長樂公主,長樂公主趴在馬背上,被硌的直呼疼。想來剛剛一片混亂的時候,承安應該是將長樂公主從那匹發瘋的馬上硬是拖了過來。

百里巡輕輕松了口氣,本想著回席上,但是腳步一頓,覺得有些不妥,直沖沖的下場僅僅為了救承安郡主一人,如今承安無事便回去,未免會讓人無端猜疑兩人。他心里想著,便做好了打算,飛身去營救他的“小姨母”——顧御史之妹顧嫵。

“承安!你快放我下來!硌死我了!”

“下面一片亂象,放你下來,你想被亂蹄踩死么?”承安氣勢洶洶的責罵道。

長樂被她這么一兇,倒是安靜了不少,只是還是忍不住在馬上有些亂動。

承安心里有些疑惑,這馬驚的有些奇了,長樂那匹馬的眼睛發紅,幾近乎瘋狂,這哪是簡簡單單的受驚了,她開口問道,“你對你的馬做了什么啊,讓它瘋成這樣!還驚了好幾位的馬!”

長樂的那匹紅棕色的馬,幾乎在全獵場撒丫子狂奔,幾位世家公子紛紛上前試圖去控制它。

長樂仿佛做錯了什么事情似的,小心翼翼的說道,“我就......見你獵到了頭鹿,一時沒忍住,就......就扯了馬脖子上的鬃毛。”

承安的臉有些發黑了,只是若是僅僅扯了鬃毛,不止于此啊,她不由的追問道,“還有呢?!”

長樂的聲音就更加小了,幾乎有些聽不到,“后邊也就夾了一下馬腹,蹬了一下......”后邊聲音越來越大,“尋常騎馬夾一下馬腹不是很正常么!我不過稍用了些力!”說著眼睛還有些紅,仿佛受了什么委屈。

承安有些疑惑了,這樣是不至于如此的,只是她的視線停在了長樂的鞋子上,那是一雙極為華麗的馬靴,鞋邊上鑲著名貴的寶石,只是內側的幾顆寶石上帶著絲絲血跡。

承安心下有幾分了然了,斜邊的寶石有棱有角,有些鋒利,尋常騎馬動作本就會讓馬匹腹部被摩擦的極為不適,長樂氣惱之下怕是多番蹬了馬腹,對馬造成了極大的創傷,加之又扯了馬脖子上極為幼敏感的鬃毛,馬必然是要抓狂的。

只是謝婉才與她說過那似是而非的話,此番長樂又險些累及她出事,這里沒有個關系,承安還真是不會相信的。心里想著視線便移至謝婉處,謝婉在人群的最外圍,人與馬均安然無恙,對上她的視線,立刻楚楚可憐受了驚嚇的模樣看著她,最后還虛弱的笑了笑。

真是......一朵風雨飄零,惹人憐愛的小白花!

承安看著她這番做派,委實有些糟心,便轉開了視線,錯過了謝婉眼底一瞬間閃過的驚訝和不可置信。

幾乎是在一瞬間,承安感覺背后傳來一聲破空之聲,是箭矢的破空之聲!

身后突然有勁風襲來,承安下意識的回過頭,就見一支泛著冷芒的利箭已近在眼前

而此時此刻并沒有人注意的承安這邊的動靜,眾人的視線幾乎都被那匹發瘋的馬和驚馬了的閨秀們吸引了注意。

承安背脊發寒,汗毛直立,她根本就 躲不開,眼看著就要被扎個透心涼。

只見一個身材高大健碩的人影,飛身過來,拎著她胡服的后領,帶著她從馬上飛了下來。動作看著有些粗暴,但是承安卻并不覺得疼痛。

承安抬頭看向他,是金吾衛的統領千大人。雖是一張很普通的臉,只是沉穩的氣質卻讓人十分安心,破天荒的讓承安覺得有幾分親近,那種感覺說不上來,有點像對公主娘親的那種天然的親近,也有點像對皇帝舅舅那種信任孺慕的感覺。

千沉目光幽深的看向箭矢發射的源頭,或許別人并沒有看到,但是他一直在觀察著這邊,自然是一點小細節也沒有放過。

王相繼妻謝氏的女兒——王玉瑩。

他的臉色一沉,想到近幾日謝氏傳來的情報,均是王家并無不妥,心里不由得冷笑,謝氏的女兒如此膽大妄為,只怕是謝氏縱容所致。謝氏能如此縱容,難不成當真以為這瑯琊王氏是自己的一言堂了?不過是安插過去的一枚棋子,胃口倒是不小了!

棋子有些狂妄,還要暗害主人的疼愛之人了,要怎么辦呢?

千沉眼底閃過一絲殺意。

“多謝千統領救命之恩,承安感激不盡!”

聽到承安的聲音,千統領面色一緩,微微頷首,“職責之內?!?

承安看著千統領說完之后,立刻閃身回到皇帝舅舅的身邊,似乎在他的耳邊回復了什么,皇帝舅舅整個面色都有些很沉沉的了。

差不多半個時辰過去了,整個獵場的情形也安穩了下來。

承安將長樂從踏雪身上拽了下來,動作可沒有半點客氣,長樂疼的齜牙,只是看著承安陰惻惻的瞪著她,立刻收斂起來,鼓著嘴還有幾分可憐兮兮的。

承安不再理會她,翻身上馬,沖著那頭鹿飛奔而去,一手拽著韁繩,忽然一彎腰將那頭鹿拎了起來,單手策馬掉頭回到高臺。

她的獵物,自然是收歸囊中。

回到高臺后,承安拎著那頭鹿朝木卿卿揮了揮弓,將鹿丟在一邊道:“只射中了腿,還能給你玩兩日?!?

木卿卿從席位上下來,也不管那頭鹿了,“郡主還有心情抓鹿,剛剛長樂公主那下子可把我嚇壞了,還好你機靈閃了過去!”

承安見此,也不好將剛剛差點中箭的事情告訴她,省得她心里有愧擔驚受怕了。

圣上從首位上下來,隨同著皇后,貴妃下來首先抱住了長樂公主,長樂一到母親懷里,這眼淚就止不住的往下流,嗚嗚的哭聲還挺可憐的。

圣上看著長樂,臉一板,“你還有臉哭!還不去向承安道歉!還有若不是承安拉你一把,你指不定就摔殘了!”

長樂被父皇一兇,倒是不敢再哭出聲了,肩膀忍不住抽抽噎噎的,不過倒是心甘情愿的向承安道了歉,還道了謝。

“承安,是我不對,害你差點受傷了,還有多謝你拉我一把!”

承安倒是有些新奇了,長樂還能朝她低個頭,實屬不易了。不過長樂說完話就埋在自己母妃的懷里,好像是還在哭著呢,承安就沒看到她可憐兮兮的表情。

承安想了想還是應該給千統領向舅舅表個功,“舅舅,方才承安差點受流矢所傷,多虧千大統領救了我!不然承安就該躺那里了。”她并不知是何人射的箭,當時場面有些混亂,眾人忙著射那匹瘋馬,想來只是波及到她,承安想著她不曾與人交惡,也不會有人敢膽大包天射殺她,估計是射馬的流矢。

只是,這是不是流矢,皇帝心里卻明鏡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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