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越來越暖和了，桑和平利用休班的時間，撤掉了屋子里的爐子，把煙囪里面的煙灰敲打出來，然后，把爐子和煙囪都收了起來。

屋子里面一下就變得寬敞了很多，窗戶也可以打開了，窗戶外面春天那特有的新鮮空氣，瞬間就充滿了整個屋子。

桑和平一家人每天都是早出晚歸，一走就是一整天。

他們都是從家里帶著飯盒，桑和平和媳婦兒中午在工廠里吃午飯。桑霜和，桑霜平姐妹倆早上在學(xué)校吃午飯。桑霜霜在幼兒園里吃午飯。

自從婚禮上見過新娘子之后，桑霜和就再也沒有看到過她。

聽媽媽說，結(jié)了婚以后，她就和大娘她們住在一起，沒有出去單過。

不上學(xué)的時候，她們姐妹三人在院子里面玩兒，就能聽到那院里傳來的歌聲。

不知道是誰在跟著音樂一起唱，很好聽的男聲。有時，她們在這邊聽到歌聲，會小聲地爭辯一下，到底是結(jié)了婚的三兒子，還是沒有結(jié)婚的小兒子。

爭來爭去，也沒有一個確切的答案，也就不了了之了。因為誰也沒有辦法去求正，究竟是誰在跟著音樂唱歌？

一個周末，吃過早飯，桑霜和，桑霜平，還有桑霜霜在院子里面玩跳繩。

突然聽到外面有人在大聲地喊著什么，感覺聲音是從廁所的方向傳過來的，聽不太清楚吵嚷的是什么。

姐妹三個人停了下來，互相看了看，正準(zhǔn)備重新開始的時候，吵聲越來越近了。

桑霜平一下扔掉手里的繩子，跑到了門口，打開大門，站在門口往外面看。

聲音聽起來更近了，桑霜和和桑霜霜也扔下繩子，跑到了大門口，順著聲音的方向張望著。

桑霜和看見一個老年男人，正推著一個鐵的獨輪車，緊跟在鄰居家哥哥的后面，大聲地說：“大家都過來看一看，留著一頭卷卷毛，就像個洋鬼子，一看就不是一個好人?，F(xiàn)在不聲不響地拐走了我的女兒，他就是一個大騙子。”

鄰居哥哥一聲不吭地在前面緊走，眼看著還有兩家就要到自己的家了。

那個老年男人還是跟在他身后說個不停，后面還跟著一大群看熱鬧的人。

鄰居哥哥此刻看起來有些憤怒，他突然停住了腳步，轉(zhuǎn)回身，沖到老年男人的身邊，連車帶人打倒在地上。

事發(fā)突然，老年男人躺在地上，睜大了雙眼看著鄰居家的哥哥。

他一下就沒有了聲音，只聽見倒在地上的單轱轆車的轱轆不停地轉(zhuǎn)動的聲音。

就在這時，鄰居家的小兒子跑過來，上前拉住了哥哥揮起來的拳頭，把他拉著往家里走。

看熱鬧的人也都愣在了那里，有人上前扶起了老年男人。

他站起身來，拍打著身上的土，扶起單轱轆車，說：“你們大家都看一看，這就是我女兒給我找的好女婿！”

說完，他推起單轱轆車，頭也不回地走了。隨后，看熱鬧的人也互相談?wù)撝?，一點一點地跟著散了。

“三哥，不是我說你，他好歹也是你老丈人。你怎么能打他？”

“氣死我了！我剛從廁所出來，就看到從那邊過來一個人，還推著單轱轆車。還沒來得及看清楚是誰，他就開始罵我當(dāng)知青的時候就不是個好東西，一頭卷毛像是洋鬼子?！?

“哎呀！你就讓他罵，不理他，趕緊離開那里不就完了?！?

“我是沒理他，也趕緊往家里走了。可是他緊跟在后面，不依不饒地罵，故意引來那么多看熱鬧的人。眼看著就要到家門口了，他還在后面不停嘴。我就沒忍住，對他動了手?！?

“這件事兒要是讓我三嫂知道了，她會怎么想？”

“這你就放心吧！誰吃飽了撐的，會把這事兒告訴她？再說了，就是知道了還能咋地？”哥哥氣呼呼地說。

兩兄弟說完，就一起推開院門回家了。

桑霜平瞪著她那雙大眼睛，看著桑霜和小聲地說：“姐，他打了他自己的老丈人！”

桑霜和也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盯著妹妹說：“嗯，真的沒想到??！竟然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情?！?

桑霜霜很奇怪地看著她們，說：“大姐，二姐，你們在說什么？我怎么聽不懂？”

“聽不懂就對了！走吧！咱們回家接著玩跳繩吧！”

說完，桑霜平就拉著妹妹一起回到了院子里。

桑霜和跟在后面，準(zhǔn)備進門時，又回頭看了一眼，正好看到那個漂亮姐姐站在鄰居家的門口，還挺著個大肚子，扭著頭看向廁所的方向。

她嚇得趕緊一步就跨進了大門，隨手輕輕地把大門關(guān)好。

站在門里，她側(cè)耳傾聽著門外面的動靜，什么聲音也沒有。

她很好奇，不知道那個漂亮姐姐是因為聽到了外面的聲音，還是鄰居哥哥回去對她說了什么，她才走出家門來看的。

桑霜和突然間感覺好難過，難道愛竟然會是一道選擇題？

吃飯的時候，桑霜和，桑霜平姐妹倆一邊吃著飯，一邊互相補充著向媽媽和爸爸講述了在外面看到的事情。

“唉！其實說起來，那個新媳婦兒也挺不容易的。結(jié)婚那天，孤身一人，身邊連一個親人都沒有。這倒是省事兒了，不用去接，也沒有人來送?！?

“奧，原來是這樣啊！我說怎么沒有聽到放鞭炮的聲音，也沒有看到在門口堵著新娘子撒喜糖。我還以為是自己當(dāng)時忙著干活，錯過了呢！”

王和平輕輕地嘆了口氣，說：“一切都省了。等將來咱們的姑娘可不能這樣??！”

“絕對不會的。你說看著小伙也不差?。「吒叩膫€子，長的也挺好，怎么就看不上呢？兩個人在一起，看著挺般配的。”

“我聽嫂子說，人家就看著他那一頭的卷發(fā)別扭，怎么看都不像個好人?！?

“奧，原來是這樣??！可是他那頭發(fā)也不是燙的呀！他們哥幾個都那樣，人家天生就那樣，是自來卷，那有什么辦法?！?

“啊？真的是自來卷?。　?

桑和平看著媳婦兒驚訝的表情，非?？隙ǖ攸c點頭。

這時，旁邊的桑霜平突然說：“哎呀！這要是換給我們就好了，一頭漂亮的卷發(fā)，多時髦！”

“要是真的長到你的頭上，就怕你到時候哭都來不及，總有你嫌棄的那一天。你怎么辦？”

“媽，怎么會呢？一頭卷發(fā)看起來真的很洋氣的?！?

“那你看一下，這滿大街的有幾個人是燙著卷發(fā)的？”

“以后肯定會越來越多的，你沒發(fā)現(xiàn)爺爺家那里，好多人都是燙著卷發(fā)的?！?

王和平想了想，說：“嗯，大街上確實是有很多人都燙著卷發(fā)。怎么說那里也是城市，和我們這里是不能比的。”

“我小姑和三嬸就把頭發(fā)都燙了，多好看啊！”

“嗯，過年的時候，她們倆就攛掇我也一起燙個頭發(fā)，我都沒去。就怕回到家里，不好意思出門?！?

桑霜霜在一邊突然笑了起來，伸著小手指著王和平說：“媽媽，原來你也會害羞啊！”

大家聽了，都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