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之后，飛揚走到周文杰的身邊，說了一句讓周文杰驚訝的話：“我想還給秦淮一場籃球比賽。”

“怎么還呢？”周文杰問。

“我要去找另一個隊的隊長。”

“吳小二？”

“你怎么知道他的名字？”

“你昏迷的那幾天，我見過秦淮，是他和我說的。”

“哦。”

飛揚若有所思，也許是在思考什么對策吧。

“只要吳小二答應了，我絕對幫你把秦淮約出來，我們給他一個驚喜。”周文杰說，這件事情對他并不難，關鍵就是吳小二答應與否了。

那天，依然是炎熱的一天。下午，教育局后面的籃球場，幾乎沒有人在打籃球，但依然可以看到零星的幾個，也許是真的熱愛的人吧。

讓飛揚慶幸的是，秦淮并沒有在，繼續向前走，定睛一看，遠處那個人不正是吳小二嗎？這豈不是天助我也？但是，飛揚依然害怕，他這個人從小到大都不太會說話，更別說是說服別人了。

他假裝毫不在意地拍著籃球，走到了吳小二所在的籃筐下，向上一投，并沒有進。他偷偷看了看旁邊的吳小二，吳小二的臉上也沒有什么表情，好像對他的到來沒有任何興趣。

“你為什么假裝沒看到我啊？”飛揚終于忍不住了，他質問吳小二。

吳小二扔下了球，對他說：“你不也假裝沒看到我嗎？”

飛揚顯得有點尷尬，一時不知道應該如何開口，只能不停地投籃。

“來吧，單挑。”吳小二突然說，然后將籃球扔給了飛揚。

飛揚接過球，站到了三分線外，吳小二彎著腰，擺出了防守的姿勢。飛揚簡單地做了一個假動作之后，迅速變向加速，突破了吳小二，成功上籃。

接下來幾輪，飛揚一直占上風，不管是防守還是進攻。終于，吳小二累了，他拿著球站在三分線外，微微地笑，也許是苦笑吧。

“你說，如果你和秦淮同時上場了，我們隊還有機會嗎？”吳小二看著飛揚，而飛揚不知道他為什么會突然說出這句話。

“說吧，你為什么而來。”吳小二問。

飛揚想了想，還是開口了：“我想代表我們隊，向你們宣戰。”

其實，吳小二已經猜到了，從飛揚出現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猜到了。雖然他不知道飛揚為什么會在短短十天的時間里發生這么大的轉變。

吳小二也一直覺得很對不起秦淮，雖然他們明爭暗斗了很久，什么事情都要爭一個高下。可是，他也知道，任何時候都不應該拿家人開玩笑，特別是悲慘的事情已經發生了的時候。

他突然加快了腳步，快速突破了飛揚，而飛揚也迅速地反應了過了，追了上去。吳小二三步上籃，被飛揚蓋帽了。吳小二看著不遠處滾動的籃球，低聲地回答：“我接受你的挑戰。”

飛揚樂開了花，他草率地丟下了一句謝謝，便撿起了地上的籃球，向著教育局外面跑。

“這么絕情的嗎？”吳小二無奈地說。

“我要去通知我的隊員們啊，他們一定會答應的，你就等著被我們打敗吧。”

吳小二哈哈笑著，大聲地對越來越遠的飛揚說：“好啊，我會一直等著你的！”

那是比賽當天，在秦淮和云如煙的小區里，周文杰來回踱步著，時而抬起頭，時而又看著腳下。他突然想起來，現在居然已經是八月下旬了，離分班考試只剩下最后不到十天的時間，可是，為什么感覺不到任何緊張呢？也許，在他們這個年紀，真的沒辦法理解分班考試意味著什么吧。

秦淮下來了，他的精神依然不是很高漲，不過，看到周文杰之后依然表現出熱情，問道：“今天你怎么來了呀？”

周文杰拍了拍手上的籃球：“叫你一起去打球啊，如果我沒有猜錯，你已經很久沒打了吧？”

秦淮看著周文杰手上的籃球，確實，他已經很久沒打了，至少有半個月了吧？

周文杰拉住了秦淮的手：“走啊，一起去啊。”

他們狂奔著，可秦淮的速度卻越來越慢，終于停了下來。

“怎么了？”周文杰好奇地問他，卻看見了秦淮眼角的一滴眼淚，這讓周文杰感到不知所措。

“云如煙。”秦淮啜泣著，“云如煙要讀二中了，有可能……有可能我以后再也見不到她了。”

周文杰愣愣地站在原地。二中？可五小不是在四中的片區范圍內嗎？云如煙怎么可以讀二中呢？

兩個人慢慢地走，沒有人再說話了，他們一直走到了教育局的門口。

“打起精神來，等下，你會收到一個驚喜。”

驚喜？秦淮抹干了眼淚，向著教育局里面走去，他會猜到這個驚喜是什么嗎？

當飛揚穿著隊服沖出來的時候；當隊友們興奮地迎上來的時候；當吳小二站在對面傻傻地笑的時候。秦淮微笑著，可是，這并不是徹底的笑，也許只有周文杰知道，他真正渴望的驚喜究竟是什么。

籃球架下，秦淮的隊員們圍成了一圈，他們伸出手，大聲喊著加油！周文杰站在旁邊，其實，他有點擔心現在秦淮的狀態，這場比賽到底能不能贏，真的還說不準。

可是，站在場上的飛揚不這么想，他清楚對面隊的實力，就像吳小二說的，只要他和秦淮都發揮到了極致，對面根本就不是對手。

發球了，可是，讓飛揚趕到疑惑的是，秦淮真的完全不在狀態，前兩節居然只進了兩個球，這和他平時的水平實在差太多了。

中場休息，籃球場旁邊的公共廁所里，秦淮洗了一把臉，他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突然感覺好陌生啊——這張疲憊不堪的臉。

“怎么了？”鏡子里出現了飛揚的臉。

秦淮搖了搖頭，他知道飛揚不會懂的，有些東西只有周文杰可以懂。

“我的事情，周文杰已經和你說了吧？”飛揚說，“他是一個好人，我知道的，可我們終究不是一路人。他可以考進二中零班，而我連次零班都不可能考進。有些時候就是這樣的，我們只能做好自己應該做的事情，其他的，奢求不了。”

他本來想舉自己大姨的例子，可終究還是選了周文杰，這是因為秦淮也認識周文杰，這反而歪打正著了。

秦淮點著頭，走出了廁所。飛揚跟著出來了，他看到籃球場上的人們，心里想著：這一場比賽，我一定要贏，這是我唯一可以做的事情了，不能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