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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雪的記憶10

“那一天的主角不是我,而是站在聚光燈下的安昕,當你用小提琴拉響第一個音符的時候,我已經徹底敗給了你。有時候我會想,如果那一天,我沒有在現場,我還會不會堅持我的夢想,會不會在十年后自豪地笑。”——周文杰《時間啟示錄》

周文杰驚呆了,站在臺上的那個女孩讓自己再一次陶醉了,這是他第一次為別人陶醉。原來,每天晚上聽到的那個樂器拉響的那支歌曲,竟是安昕的堅持與勇氣。那時候,他也許還不知道這叫小提琴,可是他知道,這是最美麗的旋律。

結束了,五分鐘,仿佛在眨眼之間,臺下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沒有對比,周文杰就不知道自己的表演有多拙劣。安昕深深地鞠了一躬,走下了舞臺,沒有回到觀眾席,而是去了后臺的休息室。周文杰看著她一點一點地遠去,一點一點地消失在人群之中。

不遠處的一個男孩高聲地交談著,他似乎要告訴全世界:臺上的那個女生是我的朋友,我是她邀請來當觀眾的。

所有表演者都只能邀請一名觀眾,安昕沒有邀請周文杰,沒有邀請父母,卻邀請另外一個男生。

主持人上臺說出了最后的結束語,周文杰站了起來,隨著人流向大廳外走去。他木訥了,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有沒有影響自己一輩子的人生哲理。

他又一次想到了爺爺,想到了兩年前的春天那個躺在病床上的爺爺,他用最后一口氣,伸出枯瘦的手,摸了摸周文杰的頭。

“這是你的夢想嗎?”

“對,這是我的夢想。”

周文杰又想起了星星,那個來自仙山鄉,仿佛擁有魔法的少女,她看著螢火蟲們翩翩起舞,在月光下閉上了眼睛。

“有了夢想就一定要去奮斗哦。”

周文杰走出了大廳,太陽高高地掛在空中,照在周文杰的頭頂,如聚光燈一般閃耀著。他終于停下了腳步,任憑周圍的人們向前移動著。他閉上眼睛,在心里說出了那句:“遲早有一天,我要站在聚光燈下,彈自己喜歡的曲子,唱自己喜歡的歌詞,贏最明亮的喝彩。”

五月,悄然消失了,這個周文杰幼兒園時期最讓人難忘的五月離開了,因為時間還在慢慢地走。

張聰年有時還是會提起這場表演,他雖然沒有在現場,可是幼兒園發出來來的錄像,周文杰已經讓他看了無數遍。

他有時候會說:“真的是太棒了,你們唱得真好,要是我在現場我一定會大聲叫好的。”

周文杰知道,他當然會這么做的。

張聰年也會在看完安昕的表演之后說:“這不是我們樓上的那個女孩嗎?表演得真好。”

周文杰也知道,張聰年一定會贊揚她的,因為她表演得確實相當棒。

張聰年也對周文杰說過:“六月了,你是不是要從幼兒園畢業了?”

周文杰想了想,確實是如此的,他沒想到時間竟然過得這么快,眨眼間,第一次畢業就要到了,第一次和同學的分別就要來了。雖然,他最好的朋友是張聰年,可是,幼兒園的同學們也很好啊,他們也給自己帶來了許多快樂。

“那你是不是也要來三小讀書了呀?那以后,我們在學校里也可以經常見面、經常一起玩了。”張聰年笑著說,似乎在憧憬些什么。

周文杰也笑了。新的環境、新的老師、新的朋友,一個全新的生活即將開始。

六月末,夏天早就已經到來了,現在已經接近盛夏,所有人都只穿了一件短袖。靜靜姐姐穿著一件白色的連衣裙,反倒有點像一個月前的安昕。

今天,老師是注定不會講課的,一首又一首的歌曲慢慢地放,一個又一個的游戲慢慢地玩,所有人都很開心,因為沒有人會在意今天是什么日子,小孩子們根本就不懂這些。等到時間慢慢地走了,時機慢慢地成熟了,終于可以煽情了。靜靜姐姐說出了那句話:“今天是你們在這個幼兒園、在這個班級的最后一天,很高興認識大家,我們以后還是好朋友,好不好呀?”

終于有人沉默了,空氣慢慢地安靜下來,再到最后的哭聲四溢。主要是女孩子,很多女孩子都哭了,哪怕她們可能不知道什么叫離別,什么叫傷感,但是,淚水是真的,也許是氛圍的影響吧。

也有些男生哭了,可是大部分都在說:“男子漢大丈夫,流汗不流淚。”

周文杰還記得,有一個男生指著另一個男生,笑著對周文杰說:“他邊哭還邊吃薯片的,笑死我了。”

哦,對了,那個時候,周文杰也沒有哭。他走到了孫五身邊,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的,孫五也看見了他,笑著說:“這些人真不是男子漢,這點小事就哭了。”

周文杰點了點頭,在這種環境里面,誰都高興不起來的,就算笑了,也只是一瞬間的事情,因為孩子們還不會假笑。周文杰看向了孫五,說道:“你和趙十七之間怎么樣了?還在一起玩嗎?”周文杰依然比較關心這個事情,不知道為什么,也許只是單純的好奇吧。

孫五回答:“我們還是朋友,不過,已經不像是以前那樣了,他還是會命令我們,但是我們未必會聽了,因為我們馬上就要是小學生了呀。”

靜靜老師開始給大家合影,很多人都是哭著拍完這張照片了。那個剛才嘲笑別人的男孩子終于還是哭了出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擊中了他的淚點。

可是,周文杰始終沒有落淚,哪怕他在家里時常會因一些小事落淚;孫五也沒有落淚,也許他真的有點能屈能伸吧。

走出幼兒園,這個花費了周文杰兩年的地方,再也回不去了,會不舍嗎?我想應該不會吧。周文杰還小啊,他甚至連班上的同學都沒記全,怎么會有多悲傷呢?或許,這個班所有的人加起來,還不抵張聰年一人吧。關于這些同學,他唯一可以記住的,無非就是一起去過幾次敬老院、一起出去野餐和放風箏、一起在廣場吃面包,僅此而已吧。

周文杰問過爸爸:“我要去讀哪所小學啊?”

爸爸回答:“三小。”

三小。

周文杰開始期待了,因為他知道,張聰年在那里等著自己。

九月,新的開始,周文杰來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大門口寫著十分醒目的大字——向陽縣第三小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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