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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愛情廢柴04

下午的第一節是手工課,這無疑是所有男生眼中最無聊的課程。任洛辰胡亂地擺弄著手中的線,將他們打結,打很多個結,然后全部綁在一起,越綁越多,直到沒有辦法解開。同組的林夢已經將作品編制得有模有樣,可一看桌面才發現所有的線都已經沒有了。疑惑中,一轉頭,看到了罪魁禍首任洛辰,無語地說:“你到底在干嘛?把我的材料都用完了。”

任洛辰放下了手中的“結”,放在了林夢面前,然后撐著腦袋,繼續發呆。他一直看著外面,沒什么太陽、也沒有風、沒有霧,他看向了自己旁邊的那組,江清月不在,安欣也不在,她們倆仍然在醫務室。

任洛辰很后悔,后悔自己沒有膽量,連說一句話的勇氣都沒有。中午有一個半小時的休息時間,曹澤藝對他說:“你為什么不去看看她,現在是最好的機會了。”任洛辰也出現在了醫務室門口,可卻沒有辦法踏出那一步,就像腳下的鞋子上有很尖很尖的釘子,深深地扎在了地面上,讓他無法動彈。

當他回到了餐廳,又開始后悔,便又出現在了醫務室的門口,可又沒有勇氣進去,于是便再一次回到了餐廳,如此,周而復始,就像無限循環小數,瘋狂地接近整數,卻終究差一點兩點。他就這樣,浪費了自己的整個中午,什么都沒做。

現在,他又開始后悔了,這個碩大的教室有兩個門,側門就在他的旁邊。老師在前面講課,指導學生們的動作,任洛辰有的是機會逃。他猶豫了,他一直盯著這個門,看著鳥兒飛過,留下鳴叫的聲音。

“想去就去嘛,一個大男人,哪有那么多好猶豫的?”這是林夢的聲音。任洛辰驚訝地看著她,她卻沒有抬頭,依然看著手中的線,想方設法地把它們拆解下來。

那一刻,任洛辰知道了自己應該怎么做。他看向了臺上的老師,她正彎著腰蹲在許顏雨身邊,現在是最好的機會。他沒有半點猶豫,彎下腰沖出了教室,老師根本沒有察覺。

任洛辰飛快地向著醫務室的方向走,那里離教室不遠,只需要半分鐘就能到達。他的腦袋并不是空白的,他在不停地幻想著:他在想,安欣的傷勢嚴重嗎,會不會很痛呢;他在想,自己見到安欣之后說的第一句話應該是什么呢,到底應該怎樣表達自己呢;他在想,安欣見到我之后會怎么想呢,會不會被感動到呢?

他出現在了醫務室門口。這一路上太過順利,居然沒有碰到一位老師、一位工作人員。他看著眼前的大門,它半開著,好像在述說什么很有意思的話題。他在它的面前一次又一次地猶豫,現在,他能不能戰勝自己呢?

他想到了自己兩年的初中生活。他第一次喜歡上他,就是七年級上冊的那一個十月。那時候,足球比賽剛剛開始,身為守門員的他,看著站在旁邊加油的安欣、看著陽光落在她的臉上、看著她的馬尾辮隨著心情一跳一跳,任洛辰覺得有了動力,覺得這個世界都是美好的。他不知道三分鐘熱度的自己為什么會在喜歡安欣這件事情上堅持這么久,愛上她的理由確實是外貌,但堅持的理由,必定不止于此,那是學生時代缺少的最溫柔的東西。

他走進了醫務室,卻驚奇地發現,里面一個人都沒有,沒有醫生、沒有江清月、沒有安欣。任洛辰驚訝地站在原地,有點不知所措。他的眼前變得一片空白了:為什么沒有醫生?為什么沒有老師?難道是安欣的病情加重了?被送到醫院去了?

任洛辰走出了醫務室,眼前除了樹與樓房,什么也沒有。

安欣的病情當然沒有加重,整個中午,安欣和江清月都坐在醫務室里,因為醫生說需要觀察一段時間。安欣的傷口很小,而且水的溫度并不高,再加上江清月的及時處理,幾乎沒有什么問題,根本沒有必要去大醫院。不過,為了安全起見,手上依然包扎了繃帶。

上課時間到了,醫生再次檢查了一遍傷口,說:“今晚回去買點燒傷的藥膏就行了,絕對不會留下傷疤。還有,這節手工課就不用上了,休息一下吧。

醫生離開了,好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做。醫務室里剩下安欣和江清月,她們并排坐著,并沒有那么多想要暢聊的話題。外面安靜了下來,比上課還要安靜,還要沒有事情可做。

安欣覺得無聊了,她看著自己白色的鞋子,太久沒有洗,已經變成了灰色。他看向了江清月,發現江清月也在看著她。江清月的眼神總是給人深邃的感覺,好像比同學們懂得更多的道理,可現在,她的眼神里只有干凈、只有單純。她看著安欣的眼睛,說:“你去過基地的邊緣嗎?”

安欣安靜地與她對視:“沒有啊,怎么了?”

江清月微笑著站了起來:“去看下吧?說是第五次來了,連基地的全貌都沒有見過,不是很可惜嗎?”

安欣也站了起來,同樣露出了微笑,她忘記了自己手上的疼痛,只覺得自己應該去做自己覺得有意思的事情。

她們走出了醫務室,門口一個人都沒有。她們繞過了餐廳,繞過了手工課的教室,來到了后面的一條大路上,這條大路一直上坡,一直通向遠方。她們沿著這條路走,周圍的建筑變得少了起來。再走過一個豬圈,便只剩下周圍的山和樹木了。一切都變得那么自然,那么和諧。慢慢的,這條路越來越臟,上面全是塵土。終于,這條路在一瞬間變窄了,就好像一條河,水流在一瞬間變得湍急。周圍的樹木更加高大,這是真正的鄉村,這才是實踐基地該有的樣子。

她們倆繼續走,沒有回頭的意思,哪怕那一刻,她們已經知道基地沒有盡頭了。她們一直在走,一直沒有停。路慢慢地高了,變成了山路,蜿蜒在山上,盤旋著。樹木一棵接著一棵,好像都是一樣的景、又好像各不相同。終于,柳暗花明,樹木像被巨人撥開了一樣,露出了一道大大的缺口,這是這條路的盡頭,上面還有山,卻已沒有了路,那是沒有人走的地方。

她們站在最邊緣處,遠處是山,山外還是山,向陽是一個多山的城市。太陽出來了,它從云層后面逃了出來。安欣看著太陽,露出了微笑,現在的她只想要拉一曲小提琴,她相信,旁邊的江清月也在這么想。她們看著光,光看著她們,她們和陽光融為一體了。

“安欣。”江清月說,“問一句不該問的,任洛辰在你心中算什么?”

安欣沉默了好久。她伸出了燙傷的手,陽光照在繃帶上,繃帶已不再是白色。她露出了微笑,回答:“不同世界的人罷了。”

任洛辰卻已經來到了上山的路上,這一次,他做出了正確的選擇。他走著走著,停下了腳步,他的眼前是陽光穿透樹葉,地上是零零散散的光圈。最遠處,路的盡頭,沒有樹的阻擋,陽光普照,那是南極的極光、那是BJ的朝陽、那是夜晚的星宿。他看見了兩位女生,她們和女神一般,站在極光下、站在朝陽下、站在星宿下。

安欣回了頭,露出了微笑。任洛辰也笑了,那是他笑得最開心的一次。

那一天的陽光,必定會記住所有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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