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雪的記憶05
- 時間慢點走:記憶碎片
- 秦雨過
- 2215字
- 2021-06-28 18:00:00
后來的日子里,周文杰突然有了某一種目標,這種感覺是前所未有的。在表演前一個月他就已經開始期盼了,期盼著那一天早一點到來,這樣就可以早一點見到盛裝出席的安昕了。
可是,很多事情總是沒有辦法按照預想的結果發生的,這就是這個世界的魅力所在。幾十年后,周文杰不知道那個周五自己為什么會做出那樣的決定,也許是那時候太過天真了吧。
“周文杰,一起去玩嗎?”演出那天中午,剛吃完午飯,幼兒園已經沒課了,這都是為下午的比賽做準備的。周文杰很榮幸得到一張內場的入場券,其實也就是離舞臺近那么一點點,不過已經很好了,他至少有座位。
他本來已經打算好了這個中午哪里都不去,就待在教室里的,可孫五的聲音卻打破了他的計劃。
周文杰對著孫五擺了擺手:“我今天可不去,下午還要去看合唱比賽呢。”
孫五說:“你不能不去,因為趙十七說了你一定要到的,不然這一周都不會再和你玩了。”
周文杰又害怕了,不過他依然在猶豫,因為他更害怕的是錯過表演。
“沒事,還有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別那么著急嘛。”孫五笑著說。
周文杰看了一眼鐘,確實還早。他站起身,跟在孫五身后走出了教室,趙十七他們已經在教室后面的沙地上等待了。
“終于來了,可把我等急了,現在我罰你們倆繞著這沙地跑五圈,快點,現在就開始!”
跑完了,他們玩起了小孩子應該玩的游戲,不過,周文杰一直都心不在焉,所以一直被趙十七罵,一直受到懲罰,但是,周文杰依然心不在焉著,依然想著時間。偶爾希望時間可以快點走,這樣可以早點見到安昕;有時又希望時間能慢點走,這樣趙十七他們玩累了,自然就會同意他離開了。
周文杰感覺過去了很久,可是周圍的人都沒有離開的意思。他無數次地和趙十七說他要走了,趙十七都說:“還早還早。”
直到,鈴聲響了,這是第一次預備鈴,這說明離發車前往隔壁幼兒園的時間只剩下最后十分鐘了。
“我要走了,馬上要遲到了。”周文杰說。
趙十七卻顯得滿不在乎:“今天下午又沒有課,你這么急干嘛?”
“可是我要去看合唱比賽啊!”周文杰真的有點急了,這時說話顯得有點大聲。
“那個合唱比賽有什么好看的?”趙十七繼續漫不經心著。
“可我是內場啊!”周文杰越說越激動。
“那又怎么樣?你不會在炫耀吧?反正我說不能走就是不能走。”趙十七再一次擺出了其傲慢的姿態。
周文杰看向了站在一旁的孫五,希望他可以幫助到自己,可是,孫五并沒有,甚至沒有看周文杰一眼。
這或許是周文杰第一次明白,有些時候別人是完全靠不住的,只能靠自己。
“你說的對,那個合唱比賽確實沒什么好看的,我們還是繼續玩游戲吧。”周文杰說,“要不捉迷藏怎么樣?”
趙十七露出了笑容:“好啊,我們就玩捉迷藏,不過,第一輪必須你抓。”
周文杰回答:“當然,我數一百下哦,等我數完了就開始抓哦,你們快一點藏好吧!”
周文杰說完,看著周圍的小朋友們,大聲地數出了第一個數字:“100……”
周文杰閉上了眼睛,他感覺到了周圍的人一哄而散的聲音,這正是他所要的,他希望那些人跑得越遠越好,特別是趙十七,特別是孫五。
數到第75個數的時候,周圍已經完全沒有了聲音,但是周文杰認為這還不算保險;數到第50個數的時候,周文杰偷偷地睜開了眼睛,環顧了一下四周,一個人都沒有。周文杰的聲音越來越小,到第20個數的時候,周文杰跑了起來,他的目標非常簡單——他要離開這里,他要去看安昕的表演。
周文杰知道當那些小孩發現被放鴿子之后會有多生氣。趙十七會不會再也不和周文杰玩了呢?他會不會叫其他小朋友也不和周文杰玩了呢?
沒關系的,都一樣,至少周文杰還有安昕,還有張聰年。
可是,周文杰現在想這些似乎有點為時過早,因為在他還沒跑幾步,一個聲音就出現在了他的身后:“你這是打算去哪里啊?”
這個如噩夢一樣的聲音,一秒之內在耳尖妖嬈了無數遍。
周文杰回過頭,真的是趙十七,在他的旁邊還有孫五。
應該沒有機會了吧?該來的還是要來的呀,逃避有什么用呢?
“我這不是正要去找你們嗎?”周文杰笑著說,他還是選擇了先用謊言來緩解尷尬的氣氛。
“那你為什么還沒數到零就睜開了眼睛呢?”趙十七咄咄逼人。
“好吧,我承認我作弊了,抱歉,這一局還是我抓。”周文杰繼續用謊言彌補著謊言。
“你覺得我還會相信你嗎?”趙十七很生氣,他這句話的音量很高。他說完這句話,其他的小朋友也都圍了過來,這讓周文杰感到更加不自在。
“要不是孫五說了,我還不知道你這么想去看合唱。”趙十七的這句話無意間暴露了什么——原來告密的那個人就是孫五。
也就在這時,學校的鈴聲第二次響了,發車時間已經到了。趙十七笑了,他對周文杰說:“現在,我再給你最后一次機會,如果你真的想去看的話那就去吧,說不定還是可以趕到的。不過,你可要想好,因為以后的你,或許就要孤獨了。”
周文杰看著遠方,似乎在思考,似乎在做著最后的抉擇。周圍的小朋友們都看著周文杰傻傻地笑,孫五更是沒有一點點的內疚,反而相當自豪。
“你們為什么要這么聽他的話呢?”那是張聰年說的。
可是,不聽他的話,沒有了朋友怎么辦呢?孤獨了,怎么辦呢?
再加上,現在就算去了,真的可以趕到嗎?
周文杰的思緒回來了,他盯著趙十七,說了一句:“我不去了,真的不去了,一起玩吧。”
其實,那時候的周文杰還不懂一個道理,大人們做事總是會留余地的。其實,老師在等了周文杰將近半個小時之后才決定離開,他隨時都會有機會的。
那一天,周文杰玩得并不快樂,哪怕他不知道安昕在看到臺下沒有他的時候有多失望,有多氣憤。
“我把唯一的名額留給了你,希望能給你一個驚喜,你卻選擇了我意想不到的結局,灼傷了我的心。”——安昕《寫給“時間”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