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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 尤可說也
  • 柳上月m
  • 5165字
  • 2020-10-31 20:10:49

這日,是城中大戶王啟貴的女兒王奕薇出嫁,請了白蘇去做客,張云見因著唱戲,也被請了去。只是這戲依舊唱,可似乎除了白蘇外,滿院子的人心都顫顫的,白天的婚禮不太平。。。

王奕薇本有個青梅竹馬名叫許賀,許賀是王奕薇家中花匠的兒子,二人雖然從小一起長大,但身份懸殊,王家也決不許女兒嫁給一個花匠的兒子,便在王奕薇十四歲的時候,將許賀一家趕出了王家。這許賀生的壯實,倒也爭氣,人道亂世出英雄,許賀被趕出王家門的時候正好十九歲,趕上北平暴亂,就被抓了壯丁,跟著人打仗,五年過去了,竟也在軍中混到了個師長,運氣好有些實力,倒也能算得上個地方勢力的小軍閥了。這許賀榮歸故里這天,好日子正好趕上王奕薇出嫁,這方軍隊進城浩浩蕩蕩的從前門大街過,那方王奕薇正被不情不愿的蓋上了蓋頭拉上了花轎,娶親的隊伍吹吹打打走的輕快,竟與許賀的軍隊并行,只中間隔了一條大街。

許賀進城,自然知道城中大戶的婚嫁大事,心中雖然感慨,但礙于木已成舟,只恨自己沒有早些進城來,到底也不能一進城就搶親啊,許賀只能內(nèi)心感慨,聽著娶親隊伍的吹吹打打,心中難免酸楚。路邊有人在喧喧鬧鬧的大街上交頭接耳,說什么許賀許師長榮歸故里,王員外嫁女李市長娶親,大好的事都趕到了一起去。

王奕薇哪里聽得了這個,一時也顧不得什么,一把掀開蓋頭,掙扎著喊停了轎子,抱著手里的嫁妝--元代青花瓷樽就跳下來花轎,一路哭喊著奔到許賀的隊伍前面,凄凄楚楚的哭得我見猶憐、梨花帶雨的樣子就攔住了許賀的去路。

許賀也一時驚詫,立刻拉馬,“奕薇...”許賀一時也不知該怎么辦,只輕輕的喊了一聲。

“許賀,我等了你五年,你為什么不早些回來,為什么?”王奕薇嘶喊著淚流滿面,緊緊抱著懷里的青花瓷,“這是青花瓷,你記得嗎?當(dāng)初你險些將它打碎,是我及時扶助了,也幫你免去了爹爹的責(zé)罰,如今我要抱著它出嫁了...許賀,你還愿意娶我嗎?如果你愿意,就收下它?!?

許賀面對哭得淚人兒似的王奕薇,垂下了眼簾,未及回話,王奕薇便被趕來的丫鬟婆子拉著往回走,王奕薇苦苦掙扎,奈何許賀仍坐在馬上一動不動,周遭的群眾頓時嘩然,這哪里有大姑娘出嫁抱著嫁妝去找別的男人的,一時間街邊的婦女老少中女的羞憤、男的惱怒,要不是有軍隊在這兒,恐怕王奕薇早被圍觀的群眾拉去沉了河。

白蘇在去趕禮的路上,自然也見證了這花樓艷詞中才難得一聞的男情女怨,心中也不知何滋味,默默的掐了掐手,又搖了搖頭,跟身邊的青靈兒輕輕道“走吧...”青靈兒也略顯悲戚,只抱著禮跟著白蘇退了人群依舊往李家去了。

見許賀仍無動于衷,王奕薇心下一陣刺痛,身子都涼了半截兒。顫抖的被丫鬟婆子拖走。經(jīng)過許賀馬邊時,王奕薇突然直起身子,掙脫了丫鬟婆子的桎梏,將手中的錦盒高高舉起再狠狠摔下,只聽得一聲清脆,錦盒裂開一條縫,幾塊青花的白瓷從盒中落出,一時間喧鬧的大街瞬間安靜了下來,只白蘇淡淡側(cè)目一眼,跟青靈兒的腳步卻一刻未停。

許賀的馬顯然被驚到了,他趕緊拉緊韁繩,馬兒在路中盤旋了幾步,停在了王奕薇的面前,許賀震驚的望著王奕薇,許是沒想到她會做出如此決絕的事情。

王奕薇眼中噙著淚,卻不再哭鬧“許賀,今日我王奕薇與你情斷義決,有如此瓶!”說完便頭也不回的,在丫鬟婆子們滿眼驚詫和心疼中轉(zhuǎn)身向花轎走去。。。

當(dāng)晚,因這個婚禮插曲,李家王家沒一個人臉上有笑臉,只是大戶人家,有始有終,戲還是得唱,賓客們也裝作什么都不知道,酒也還是得喝。

張云見在后臺準備時自然也聽說了,也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唱的仍是他拿手的那曲白蛇傳,只是他唱的這個故事不再是大眾所熟知的那個情深意中的版本,他唱的故事里,許仙從金山寺回到錢塘,便狠心助法海收了白蛇,白蛇壓在雷峰塔下的十八年,舞臺上的情狀,有如今日大街上的郎無情妾有意,卻又是另一番滋味。

白蘇難得耐著性子將正本白蛇都聽完了,青靈兒也是沒有想到,只是這張二爺唱的倒的確不一般些,青靈兒望著白蘇,眼里更泛出一絲心疼。

散場后,白蘇仍舊帶著青靈兒走在街上,沒有坐車。后面一輛黃包車趕上了停在了白蘇的身邊,“白姑娘,又見面了。”

來人正是張云見張二爺。

張云見噙著笑,微微向白蘇頷首,“今晚似乎瞧見姑娘聽完了張某的白蛇,不知是張某今晚長得好還是姑娘性質(zhì)好?”

白蘇輕輕勾了勾唇,“都好?!?

張云見頓時語塞,滿臉憋得通紅。

“噗嗤~”一旁的青靈兒笑出了聲兒,“哎,我姐姐可是千...千八百的頭一回聽了白蛇傳沒掀桌子呢!這是張二爺你自己改編的嗎?”

“哦,是的。。。只是白姑娘,還會掀桌子?”張云見顯然有些不相信,白蘇看著清清淡淡的,似富貴人家的小姐高不可攀,又有些不似凡人的脫俗,顯然料不到她也會有生氣惱了要掀桌子的。

“先生且末聽青靈兒胡說了,也不早了,先生輕便吧?!闭f完白蘇又是抬腿就要挪步了。

張云見趕緊跳下車來,“夜深了,你們兩個弱女子也不大安全,不若坐車?”

“弱女子...”青靈兒忍不住捂嘴咯咯笑了起來。

“青靈兒~放肆了...”白蘇側(cè)過臉訓(xùn)斥了青靈兒一句,依舊對著張云見開口道:“先生不必客氣,白府不遠,我們二人也權(quán)當(dāng)散心了?!?

張云見見此也不好再說什么,只得拱了拱手,復(fù)跳上車去,對著車夫輕輕耳語,讓慢點,跟著二位姑娘,怕她們果真遇到什么不測。只沒想到白蘇二人腳程快,轉(zhuǎn)過彎兒去,便不見了蹤影。

“先生,還跟嗎?”車夫問。

“算了吧,先回去。”張云見輕嘆口氣,搖搖紙扇,心中也稱白蘇“怪人”。

次日,金陵城又熱鬧了,這一回又是因著王、李二家。

王奕薇在新婚之夜割腕自殺了,新郎尚未進洞房,便聽到喜婆子的傳報,看樣子是進了洞房之后就支走了下人,割腕用的是剪囍穗兒的剪刀,傳說是傷口都略有二分深,死了卻仍直直的坐著,血流了一地,發(fā)現(xiàn)的時候身子都僵了。

昨日里的青花白瓷碎屑還在大街上未及清掃,如今,它的主人也如它一般的碎了去。

但自那之后,長街上便經(jīng)常有人傳聞?wù)f見著了王奕薇的冤魂,連著許賀的府宅中都接連有人被嚇死,一時間癡魂復(fù)仇的流言滿金陵都是。

這日白蘇照舊尋著散靈去,城郊邊兒上的樹林中聽到幾聲打斗,白蘇立刻緊了心,提氣趕了去,隱在樹后觀詳情。只見一個禿頭和尚,手執(zhí)佛珠,正欲打上一個女嬌娥的額上,白蘇見著和尚便是火氣,眼見這廂哪里忍得住氣,也顧不得看沒看清那女子容貌,沖上去便是一腳,將那佛珠擋了下來。

“和尚,究竟有何冤仇,你要下此狠手致人死地?”白蘇擋在那女子前頭,怒目圓睜,瞪著那和尚就開了口。

和尚接回佛珠,手捏住佛珠的裂口,自知眼前的女子道行不淺,便掐訣念咒欲查訪其真身,但和尚修行尚淺,只能看出白蘇的真身乃是修成的白蛟,其他一概不知,便也識趣兒的作了一揖“上仙仁慈,此女乃是前日城中怨氣結(jié)成的冤魂,白日躲在這密林里休養(yǎng)生息,夜里再去城中,連日來已經(jīng)害了不少無辜性命,上仙若要插手,小僧自然不敢多言?!?

白蘇聞言挑了挑眉,心下一冷,回過頭瞧見那女子紅袍青面,依稀識得此鬼乃是王奕薇,只是現(xiàn)在這王奕薇已不能叫鬼,三魂七魄被那黑白勾去了二魂六魄,剩下的只一魂一魄,也是附在那青花白瓷身上的,那青花白瓷到如今也有幾百年了,早有幾分人氣,跟著王家傳承了幾代下來,到王奕薇手中已漸漸有些人性了,那是長街上被王奕薇摔碎后,殘靈跟著王奕薇附在了袖子上,王奕薇死后,殘魂與其相融,才有現(xiàn)在的這個樣子,否則憑著王奕薇那一魂一魄,斷然是鬧不出這些個事的,早煙消云散了。

“你不必著急收了她,那日青瓷女子皆玉碎當(dāng)日,我便料著了有今日,只是沒想到這青瓷殘靈竟能護住如此。”白蘇掐了法訣,往王奕薇頭上點去,瞬間那王奕薇失了力氣,倒在地上,白蘇再一拈手,將王奕薇收在袖口。

“上仙既然已經(jīng)出手,想必定能妥善處置,小僧告退。”

“渺善客氣,我只是隨便走走,這女子死的時候我知道,現(xiàn)在只是想順手了了一樁人間枉心事罷了,大師出家人當(dāng)慈悲為懷,不分青紅皂白的就要將人魂魄打散這種造孽的事,還是少做些罷”白蘇回過神,眼神緊鎖。

渺善微一頷首,方才白蘇沖出來的時候那氣絕是毫不留情的,連師傅傳的法器都傷了,倒也不知白蘇什么脾氣,也不敢多惹她,“謝上仙教誨?!?

白蘇見那渺善也不還嘴,且看他反應(yīng),定時沒本事看出自己的底細的,只是那日......許是自己太過緊張了,是個和尚都當(dāng)法海,也暗嘲自己神經(jīng)了,話也不回便從樹中隱了去。

渺善見白蘇自行離去,也不多言,轉(zhuǎn)身也回了山門。

白蘇回到白府,喚來青靈兒,且將房門掩上,放出那王奕薇的冤魂來。

“這是.....姐姐,你是從哪兒把她帶回來的?”青靈兒一時疑惑,奕薇顫顫巍巍的跪在堂中,自知房中二人都不是簡單的,便也不敢多生事端。

“城郊密林,那和尚正欲擒她,我看不過,便收了來。”白蘇將茶杯端到嘴邊輕抿,“說吧,為什么殺人”

“我不是...小奴冤枉。。。”奕薇顫顫巍巍的回道,青靈兒嘆了口氣,也坐在白蘇的下首,看著王奕薇搖了搖頭,“你撒這謊誰能騙得過?更何況我姐姐呢。”

王奕薇抬頭怯怯懦懦的望了望青靈兒,又向后面的白蘇望了望,隨即又低下頭去,“小奴只是,想為小姐報仇,那起子閑人還有那負心郎,他們都是禍害小姐的人,要不是他們,小姐何至于死?!?

“你現(xiàn)在占著王奕薇的一魂一魄,她魂魄不全下得地府去也無法投胎,況且你鬧出這么些事來,當(dāng)那地府鬼差都是吃素的不成?且住手了,人家恩怨情仇自有人世循回,何須你操心!”白蘇放下手中茶杯,冷冷看著地上的“王奕薇”,心下雖然同情,但自己是來人間尋靈的,如今自己尚欠魂靈,也不愿多生事端,若這青瓷懂事,放她一馬也未為不可。

“王奕薇”抬頭看了看白蘇,咬著嘴唇,似有不甘,又不敢多生事,便只得低低一點頭,便是認了。

“好,青靈兒你去尋尋本地城隍,我且將王奕薇的本魂分離出來,交給城隍好說話,那地府鬼差我曾賣過人情的,如今也不好再見了,不好直接找去?!卑滋K站起身來,對著青靈兒吩咐道,隨即掐訣念咒,一指點在“王奕薇”眉心。

“好的,姐姐放心?!鼻囔`兒說完一轉(zhuǎn)身就消失在房門之內(nèi)。

片刻,青靈兒便拎著老城隍急匆匆的趕了回來,白蘇見狀,也知時候到了,便抽出手來,隨著指尖抽出一縷紅絲,慢慢的在旁邊化了一個人形出來,那人影跪在地上,開口道:“多謝姑娘,不知姑娘芳名,到了地府,我也好告知那閻羅,說明姑娘善行”。

“白蘇”

“多謝白姑娘?!蹦侨擞耙贿殿^。

白蘇抬眼看見一白胡子老頭,老頭正盯著地方的人影,也不敢貿(mào)然開口,只賠著笑“不知白姑娘何方人士,老城隍送的魂兒那可是要記著出處的,冒昧了?!?

白蘇掩目作答:“六千年前,青城山下,白蛇名蘇。”

老城隍聞言惶恐,抬眼望了望白蘇,這離魂的本事確無幾千年道行不可,只是沒想到是哪個。。。

“小老兒冒犯了,原是蓬萊的仙子,小老兒這就帶這殘魂去地府回身,只是這...”老城隍望著地上已變?yōu)橐簧硭匾虑嗷ǖ那啻桑只赝滋K,欲言又止。

“青瓷化魂,修行幾百年也不容易,妖的事情你就不必操心了,我自有主張。且先將王奕薇帶回去吧?!卑滋K復(fù)回坐。

“你啰嗦什么,剩下的我姐姐自會處理,我姐姐只是來金陵辦些事,你且不必什么都記到你那城隍日記上頭,辦好你的差便是。”說話間,青靈兒便掐訣,毫不客氣的將那老城隍連著王奕薇的殘魂一道丟出了門去。

“姐姐,這個怎么辦?”青靈兒指著地上的青瓷問道。

“欠了孽債總是要還的,白皚到了嗎?”

“到了。”

“交給白皚,他知道怎么處理。”

“好?!?

“白娘娘饒命,小奴確實一念之差做錯了事,請白娘娘看在小奴一片忠心的份上,饒了小奴吧?!蹦乔啻晒蛟诘厣项澏吨箴?,一時也可憐。白蘇也不知該如何安排,便問道:“你有名字嗎?”

“沒有?!蹦乔啻纱鸬馈?

“你是青瓷化身,就叫青瓷吧。以后留在我府中,跟著白皚做些瑣事,白皚是我府中的管家,他自會安置你。切莫再生事端,我雖路見不平,但也不想多生事端,你若再不安分,我必不輕饒?!?

“青瓷遵命,謝謝白娘娘?!?

“你起來吧,也不必叫我白娘娘,就跟著白皚他們一道尊我一聲姐姐即可?!?

“多謝姐姐?!鼻啻蛇凳?。

次日,門人來報,說有人遞帖。青靈兒接過來一看,正是張云見張二爺。

“小姐...”

“他怎么想起來我?我實在是不想踏入那起朱樓?!卑滋K看了一眼拜帖,雙眼一合,“回了吧?!?

門人回道:“張二爺說,那日城郊密林見著姑娘沒來得及打聲招呼,今日若姑娘再不肯賞臉兒,怕是見不得起子下九流,便也不好再擾姑娘了。”

白蘇眼一橫,“好個下九流!”

晌午十分,起朱樓方才收拾妥當(dāng)開始賣票,白蘇帶了青靈兒立在樓門口,遠遠兒的就見小二跟上來請,“白姑娘來了,我們二爺說了,白姑娘且上二樓雅座,聽完白蛇,二爺便上來給您二位見禮了。”

“姐姐!”青靈兒攔在白蘇面前,一副恨不得拆了起朱樓的架勢,那小二見狀一時也撓頭,不知哪一句得罪人了,分明是二爺教的一字一句的說的呀。

“好?!卑滋K攔下青靈兒,給她一個安心的眼神,“且等著你們爺吧?!?

言罷,白蘇就領(lǐng)著青靈兒抬腳就上了樓。

白蘇坐在席間,中間臺上唱腔一句接著一句,白蘇冷眼看著,不發(fā)一言,一旁伺候的小奴才才是納了悶兒了,從未見過看戲看得這么嚴肅的,一副杯子都要捏碎的架勢,倒比那戲里的白蛇還冤深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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