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夜談

若曹操如他一般仁慈，不說曹操能否活下去，可能整個曹氏宗族都會遭到滅頂之災！

想通此處之后，曹鑠倒也變得豁然了，看著那死囚猶自睜大，沒有絲毫生氣的眼睛，目光也很是平靜。

“好了，今天就到這里了吧，明天開始，我陪你練。”

夏侯淵擺了擺手，頗為無奈道。

“那侄兒就先走了。”

曹鑠也苦笑了一聲，隨即離開了夏侯淵的府邸。

府外，早早在此候著的楊乾連忙將大宛馬牽了過來。

“二公子。”

曹鑠翻身上馬，有些疲憊道：“走吧，回府。”

“二公子，您這段時間天天上午在軍營里練兵，下午還要來夏侯大人府上練武，實在太辛苦了。”

楊乾跟在曹鑠身旁，猶豫了一下，忍不住道。

曹鑠卻搖了搖頭道：“你說錯了，我只不過一營校尉，手下不過數百士卒，但叔父卻掌管一軍，手下上萬人馬，而且還得跟我父親商議朝政大事，又要陪我練槍，跟他比起來，我這算得了什么？”

曹鑠可不是不懂感恩之人，他這段時間進步如此之大，固然有自己努力的成分，但夏侯淵也費了不少心思。

“可是……”

楊乾還想再說什么，曹鑠卻打斷道：“不用再說了，楊乾你可曾聽說過一句話，莫等閑，白了少年頭，空悲切，別看現在太平無事，可這戰事什么時候會來，誰知道呢？”

說到這里，曹鑠便是又想起了夏侯淵適才所說的，袁術在壽春行不敬之舉，大有僭越之意。

雖然曹操現在還沒有說什么，但很顯然，曹操絕對不會對此坐視不管。

袁術稱帝，曹操若是不管，諸侯紛紛效仿，那他手上的漢獻帝又還有什么用呢？

不出所料，曹鑠一回到司空府，剛剛下馬，立刻，管家便是來請了。

“二公子，司空大人在書房等您呢，說是您回來了，馬上去書房見他。”

曹鑠點了點頭，先讓楊乾將大宛馬牽回馬廄，隨即整了整衣冠，朝書房走了過去。

書房外，典韋如同人形鐵塔一般站在那兒不動如山，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

見到曹鑠，典韋這才露出一絲笑容，道：“二公子來了，進去吧，主公等您很久了。”

能如此自由出入曹操書房的，除了曹鑠，也沒幾個人了。

而且經過宛城之戰，典韋對曹鑠顯然好感倍增，甚至連他的大哥，都不見得能讓典韋這般客氣。

這也正常，說起來，曹鑠還是典韋的救命恩人，尤其當日勸降張繡，典韋可是一直跟在曹鑠身旁的，曹鑠當時的那份氣度從容，令典韋欽佩不已。

曹鑠也對典韋回以微笑，隨即才推門走了進去。

只是讓曹鑠意外的是，書房之中，除了曹操之外，他的大哥曹昂也在。

“見過父親，見過大哥。”

曹鑠微微欠身道。

“子榮來了，坐吧。”

曹操淡淡看了他一眼，隨即指了指一旁的交椅道。

曹鑠依言坐下，沒有說話。

“好了，既然你們兩兄弟都來了，那你們就先看看這個吧。”

曹操說著，從桌上拿出一份竹簡遞了過去。

曹昂連忙起身，雙手接過竹簡，而后細細看了起來。

曹鑠也在一旁一同觀看，他本人是不認識這個時代的文字，不過或許是曹鑠本體殘存的記憶使然，他倒也能看得懂。

一開始，他還以為是有關于袁術的密報或者奏折，細細一看，才知竟然是來自徐州的。

少時，曹昂將竹簡合上遞還了過去。

“看完了？”

曹操靠在椅背上，平靜道：“你們有什么看法？”

“父親，呂布表奏天子，請求封楊奉為瑯琊牧，韓暹為臨沂牧，這是要將他們安插在我們身邊，到時候只怕兗州不得安寧，孩兒以為還是不答應為好。”

曹昂思索了一會兒，隨即回答道。

是的，這信正是呂布上表天子的，內容很簡單，大意就是楊奉韓暹曾經護駕有功，所以請求封這兩人為瑯琊臨沂兩地郡守。

呂布自然沒那么好心，此人雖然勇武非常，可稱天下第一猛將，但從來都是追名逐利，他這般做的原因，只是因為楊奉韓暹這兩人如今已是歸順與他，乃是他手下的人罷了。

曹操沉默了片刻，隨即道：“不僅楊奉韓暹，以臧霸為首的一眾泰山賊寇也已歸順呂布，讓他們待在山東，的確不是什么好事，子修所說倒也有些道理。”

“子榮，你怎么看？”

曹操說完，便又將目光轉而看向了曹鑠。

對楊奉韓暹這兩人，曹鑠倒也有些印象，歷史上這兩人曾經是李傕手下的部將，曾護送漢獻帝東歸洛陽有功，不過在洛陽，這兩人居功自傲，擾亂朝政，后面劉燁暗中聯系曹操率軍勤王，等曹操迎駕回到許都，手里沒了漢獻帝，兩人失勢不得不投奔袁術，沒想到現在又歸順了呂布。

這樣反復無常，又沒什么能力之人，曹鑠都不太放在眼里，曹操竟如此在意？

曹鑠一開始還有些疑惑，不過很快，他便反應過來，曹操這在意的并非楊奉韓暹，而應該是呂布！

呂布雄據徐州已久，如今已經站穩腳跟，而且手下八健將、并州狼騎彪悍非常，更有陳宮這等智謀之士出謀劃策，本就不容小覷，如今更是招降了楊奉韓暹以及泰山賊寇，這般實力，較之曹操只怕都已不遜色多少了。

看來，呂布在曹操眼中，已經成為了一顆釘子，到了不除不快的地步。

他若同意了呂布的請求，前者韜光養晦一段時日，那可能不需多久，呂布的實力便會壯大到能與曹操都抗衡了。

而若不同意，那無異于與呂布徹底撕破臉皮，畢竟，呂布請求徐州牧一職，曹操便是拒絕了多次。

若是平常倒也罷了，無非便是雙方大戰一場，互決雌雄，可主要是，袁術即將稱帝，這個時候與呂布撕破臉皮，顯然不是明智之舉。

沉吟了片刻，曹鑠便是回答：“我倒是與大哥的看法不一樣，呂布既然已經上表，那不如就答應他。”

曹操眼中一抹精光一閃而逝，而后便又淡淡道：“呂布，豺狼也，如此輕易的答應他，未免也太順他的意了吧？”

果然，曹操真正在意的，還是這呂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