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要不要考慮我

只見那瘦弱的小女孩穿著紅色的連衣裙，衣服上沾染著一層泥土，腦后梳著馬尾辮，額前的頭發凌亂不堪，甚至額頭上還殘留著被撕扯過的痕跡，袖口開裂一大截。

南風震驚不已，原來自己剛才看到的那一幕都是真實發生的，顧南風真的可以“通靈”？

他沒有再去仔細看小女孩，強行壓抑著內心的恐懼與震撼，轉身走出了房間。

“顧隊，怎么樣了？”

門外，李言若正一臉期待地看著他，而林正南不知什么時候已經消失了蹤影。

“先回去再說。”

南風徑直走出了702的房門，無窮無盡的疑團縈繞在他心頭。

為什么？

自己清晰可見的那個畫面，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是自己的幻覺，還是真能看見過去？

他百思不得其解，正想領著三名隊員離開，卻無意間注意到了對門的701。

只見那是一扇最少有十幾年歷史的紅木防盜門，上面撲滿了灰塵，門把手早已銹蝕，也不知道還能不能使用。

“這家有住人嗎？”

他指了指701的房門，扭頭問坐在702門口的林正南，他正叼著一根劣質香煙，狠狠地抽了一口，吐出的白色煙霧形成了一個煙圈，一直上升到天花板才消失。

“沒人住，房東用來堆放雜物，很多年沒打開過了。”他抬頭看了南風一眼，又看了看701的防盜門，搖搖頭說。

“哦。”

南風沒有再去理會，轉身下了樓梯。

……

四人離開了案發現場，徑直走到小區外面，路邊停著一輛大眾汽車，車上印著HIT的金盾圖案。

總部派人來接他們了。

南風依舊坐在了后排靠窗戶的位置，隨著一陣引擎咆哮聲響起，汽車緩緩前行……

他腦中始終浮現著自己蹲在角落看到的景象，思考著自己能“通靈”的可能原因。

他首先排除了反科學的可能性，作為在社會主義光芒熏陶下的好青年，他對一切神學靈學鬼學的東西都一概不信。

不從反科學的角度考慮，就只能從科學的角度考慮了。

一種可能，他經歷了馭夢集團的實驗，身體里被植入某種程序，而那個尖端科技的程序可以幫自己收集空氣里曾發生過的事，并再次呈現。

還有一種可能，這種可能性更大。那就是這個身體的主人顧南風，他也接受過馭夢集團的某種高科技實驗，并且獲得了這種能力，而也正是因為這樣，南風的靈魂才偏偏降臨在了顧南風身上。

南風不由得擔心起來——如果顧南風與他是馭夢集團的先后實驗體，現在通過這種方式維系起來，那么實驗操控者此刻會不會正監視著他的一舉一動，并對他的想法了如指掌？

可他對此毫無辦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

不知不覺間，林洋縣HIT的大樓再一次呈現在眼前，時間已經是接近傍晚，暗金色的陽光透過大樓上玻璃的反射，亮閃閃一片。

汽車緩緩停靠在路旁，一個看起來四十歲上下，肩膀寬厚、身體健碩的男人男人正默默地站在那里等候，稀疏的胡渣子刻著歲月的蒼涼，渾濁的眼神仿佛看淡了時間繁雜。

正式HIT隊長羅興。

“你們在現場有什么發現沒？”

羅興迎著最先下車的小昆，急忙上前詢問情況。

“林正南的行為舉止很奇怪，”小昆皺著眉，臉上帶著幾許不滿，“他似乎很排斥我們。”

“嗯，舉止奇怪，不過是可以理解的范圍，還有呢？”

小昆攤攤手：“其他，就只能看顧隊有沒有發現了。”

而南風一時還沒反應過來，依舊愣愣地站在原地。

羅興轉過臉看著南風：“顧隊？”

“哦哦……”

南風從沉思中轉醒過來，然后敘述了一下他所看到的現場情況，包括廚房的菜刀不見了，那應該是兇器；受害者在遇害時有過激烈的反抗與掙扎，應該不是偷襲得手；陽臺上的女性衣服不適合藏匿兇器等。

至于他所看到的行兇過程則只字未提，因為他知道，那不屬于正常人能接受的范疇。

“好，”羅興拍了拍手，“南風你總結一下，到情報科把所有線索都記錄歸檔，然后把重心放在尋找嫌疑人李琳上。”

“嗯。”

……

羅興帶著小昆和柳濤去了會議室，說是有任務安排，南風則跟著李言若來到了情報科，做證據記錄歸檔，李言若既是HIT第一分隊的一員，也是情報科的負責人。

HIT二樓走廊盡頭的情報科辦公室，李言若正伏在桌面上奮筆疾書，漆黑的長發披肩，額前的空氣劉海順著微風輕揚，絕色容顏映襯著夕陽的金色光輝，顯得格外無暇。

這是南風第一次這樣近距離的看這等美女，一時間竟有些迷失。

“啪嗒！”

李言若在對南風的陳述記錄末尾打上句號，然后放下鋼筆，并將表單轉向他，道：“顧隊長，麻煩您在后面簽個字，再按個手印，方便小女子交差。”

南風點點頭：“應該的。”

他拿起筆，將筆尖移動到表單的末尾處，卻突然愣住了……差點就龍飛鳳舞兩個字“南風”了，還好反應夠快。

可這“顧南風”三個字應該怎么寫呢？他也沒見過顧南風的簽名，如果寫得不像不就糟了？

算了，狠下心，來個藝術范一點的。

于是他在落款處一頓揮灑，寫下歪歪扭扭的三個字，并瀟灑地用大拇指沾了沾印泥，然后在名字上摁了一下。

下一刻他注意到李言若露出一副“一頭黑線”的表情，甚至臉上的細皮嫩肉都跳動了一下，她說：“我以前看過顧隊長的簽名，可都是簽的正楷呢。”

南風心里一咯噔，完了，難道要露餡？

不！

他靈機一動，必須及時補救，于是說道：“人嘛，總要改變一下固有思維，得向前看，哪怕是簽名也不能墨守成規，要懂得變通。”

“呵呵，”她皮笑肉不笑，“您說得有理，說得有理……”

她轉身整理文件去了，而南風也終于松一口氣……

時間是下午五點半，外面的陽光已經漸漸有些昏暗了，夜幕也降臨在即。

“你是不是該下班了？”南風問了一聲。

“對，”李言若依舊忙著整理文件，頭也不回地答道，“把這些資料歸類存檔，我就可以離開了，至于顧隊您，今天的任務已經完成，可以回住處休息了。”

“哦……”

南風點點頭，很想問一句“我的住處在哪”，卻遲遲不敢開口。

“怎么了顧隊？”她注意到了南風的遲疑，微微一笑，“您不會連自己的住處也忘記了吧？”

“咳咳……”

南風尷尬一笑，說：“怎么會，只是我對林洋縣不太熟，不知道走哪條路比較近而已。”

“這簡單啊，局里給您安排的房子就在我家樓下，你待會和我一起回去就行了。”

“那真是太謝謝了。”他感動得就差抱著李言若大腿痛哭流涕了，如果不是她，自己多半要露宿街頭了。

“既然感謝我，那不如……”

她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嘴角露出狡黠的笑容，竟讓南風不寒而栗。

“那不如請我吃飯吧！”她說。

南風有些無語，道：“這合適嗎？”

“合適。”

“我請你吃飯你男朋友不會有意見嗎？”

她沒好氣道：“我像是有男朋友的人嗎？”

“像！”

她一臉委屈地搖搖頭：“可惜啊，人家偏偏就是沒人要呢，顧隊……您要不要考慮考慮我呢？”

她瞪著一雙明亮的大眼，充滿期待地看著南風，竟讓他心臟撲通撲通地跳起來。

“咕咚……”

南風咽了一下口水，看著她清純的外表和誘人的皮囊，以及在制服包裹下修長曼妙的身子，恨不得立刻答應下來。

可他忍住了，他知道這個身體不屬于他，而是屬于顧南風，不能因為一己私欲，讓顧南風來承擔自己放縱的后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