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楊謀

羅興這里是行不通了，無論說什么，他都不同意申請對汪山河的調查令。

南風想起了另外一個人，他在顧南風的記事本上看見過他，找他幫忙也許是個辦法。

他把李言若送回了家，然后獨自一人來到了汽車站，買了一張前往凌空市的車票。

時間是下午三點，汽車抵達凌空市的時候接近五點，也就意味著在他辦完事之后將趕不上回林洋縣的末班車了。

坐在老舊汽車最后一排靠窗戶的位置，他失神地望著窗外，公路通向北方，浪濤洶涌的凌江在身旁滾滾而過，直通南方的大海。

這是他第一次主動去找顧南風曾經熟悉的人，此前對于這類人他都盡量避而遠之。

但是這一次他不得不冒著暴露身份的風險去做這件事，因為這能夠幫助他走進馭夢集團的方法，他必須抓住，如果至始至終都像個縮頭烏龜一樣躲開那些人，那么一輩子也別想找回原來的自己。

此行吉兇難料，他要見的人對于他來說也極度危險，他甚至不知道還能不能完整地坐上回林洋縣的班車。

他想了想，即使死了也了無牽掛，反正這樣活在別人身體里，也不知什么時候是個頭。

可真的沒牽掛嗎？

他找到了手機上東城曦的電話號碼，按下了撥打按鍵，如果說真回不來了，那也得讓這位隊友同志知道情況啊。

可電話沒被接聽，不知道東城曦在干嘛。

他沒有再打，而是將這件事編輯成了微信消息發給了她，然后閉上眼睛，防空身心，享受著難得的閑適……

……

深夜，凌空市區內的一片高檔商業住宅區。

月光如水，化作凝玉。

這個名叫天海華府的住宅區，屬于凌空市最為豪華的樓盤之一，建筑設施、房屋質量、綠化環境等等，都與眾不同、盡顯奢華。

中央區域是一片綠化林，林子中央又有一眼靜泉，周圍栽上了密密麻麻的櫻樹，每年櫻花開放的季節，花瓣飄落在水面，就像是點綴在夜空中的繁星。

湖邊擺著一張木制小桌，桌邊放著幾把綠色藤椅，每每客人來訪，楊謀都會請他到這里來，品品茶，賞賞月，再感受下湖畔的清風，簡直滋潤。

楊謀，是個五十多歲的中老年男人，氣質卻像二三十歲的陽剛少年，他喜歡跟年輕人交流，也樂意接受年輕人的想法。

他的身份是HIT凌空市總部部長，南風在看了東城曦送來的記事本后，了解到這是顧南風除了李部長之外的另一個重要后臺。

想來也夸張，這顧南風在凌空市總部任職，部長和副部長都罩著他，必然混得風生水起，可為什么部長加上副部長兩人都沒保住他？就因為調查馭夢集團，被強行降職了。

只能說明馭夢集團權力實在太大了，掌握著全球經濟命脈，它可以為所欲為，即便是HIT市級部長，也拿它沒有絲毫辦法。

但求助楊謀，這是南風唯一的機會。

顧南風在記事本上寫過，十年前，楊謀原本是馭夢集團在鄰市分部的總監，后來突然進了HIT，并且很快坐上了部長的位子。

他是HIT總部部長，但也和馭夢集團有著某種不為人知的聯系。

“沒想到你會專程來找我?！?

楊謀舉起手中特制的陶瓷茶杯，對南風做出一個請的手勢，“在那邊過得還好嗎？”

“和這邊一樣?！?

南風抿了一口杯中的鐵觀音，盡量用顧南風應該有的口吻回答。

既然已經來到這里，那便沒有了退路，變成顧南風的這些天，他仿佛想通了一個道理，這個世界的每個人，表面和內心都有著天壤之別，有的人純潔善良，有的人慈眉善目，可心里的城府就像一道深淵，看不到底。

所以那些和顧南風關系好的人，并不一定值得相信。

“嗯，”楊謀點點頭，沉聲道，“在那邊好好工作，之前那起弒女殺妻案我聽說了，你表現還不錯，繼續努力，過段時間我就能跟省部申請調你回來了?！?

“那我可能要讓你失望了?！?

南風一邊說，一邊將目光投向湖面，湖心映照著月亮，純凈無暇。

“怎么講？”

楊謀放下了手中的杯子，默默注視著南風，似乎想聽聽他的想法。

南風正視他的目光，直言道：“我還想查馭夢，李部長的死可能和馭夢有關。”

“可以?！?

可以？

南風心里一驚，劇本似乎和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樣，他還以為楊謀也會和羅興一樣阻攔他一下，卻沒想到就這樣爽快地答應了。

“不過我得說明一點，”楊謀看著南風驚愕的表情，露出一抹坦然的笑容說，“你上次這樣做已經得到后果了，如果這一次又受到上級處分，我會明哲保身?！?

“當然。”南風也跟著笑了笑。

他很理解楊謀的明哲保身，一旦事情敗露，他不和自己撇清關系就必然會受到牽連。

“另外，你不能明目張膽的去調查，我們沒有理由，也沒有資格那樣做。”楊謀說。

“那部長您有什么見解？”

楊謀緩緩將背靠在藤椅的靠背上，端起茶杯淺嘗一口，道：“為了促進科技與管治的融合，每一年，各地HIT和馭夢集團之間都會有一批人員交換，馭夢集團找兩名高管來HIT任職，同時選取兩名HIT隊員去馭夢集團工作，為期一個月?！?

南風聽著楊謀的話，內心澎湃不已。

這馭夢集團未免也太膨脹了吧？HIT是什么，相當于這個國家的執掌人，憑什么它能安排人進來任職，還能選擇HIT隊員去他們那邊工作？

他心里憤恨不已，但不得不承認這是接近馭夢集團的最好方式。

“我應該怎么做？”南風問。

是啊，想要作為交換人員進入馭夢集團，就必須取得這兩個交換名額，可惜人選并不是由HIT來規定的，而是由馭夢集團選擇。

可怎么保證馭夢集團選中自己？

“很簡單，你想去馭夢集團林洋縣分部吧？那就想辦法和那兒的負責人搞好關系。”楊謀笑道。

哼，說得輕巧，馭夢集團在林洋縣的負責人，他就見過一個汪山河和林北雨，他要調查的就是汪山河，肯定不可能找他幫忙?。?

至于林北雨……

她會幫自己嗎？

他記憶中的林北雨，是個善良的女孩，但那并不意味著她會幫一個不是很熟的顧南風走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