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香火味

張四狗向眾兄弟們說明，自己也只是去城中讀書而已，平時也是可以回家的。若是先生有事第二天沒課還可以回家睡的。

而王崇古那一邊費了好多口舌才說服張允齡夫妻讓張四狗去城中讀書。

王崇古最直接的理由就是張四狗是一個天賦極高的人，從詩文上就已經(jīng)比同齡人高出了不止一個檔次。如果能接受更好的教育，那么將來一定能像自己一樣成為一個舉人。而沈家就有這樣最好的教育。

雖然王崇古二姐不太情愿，但是為了孩子的未來，最終也就同意了。

張四狗要進(jìn)城，當(dāng)然不是收拾了東西就走這么簡單了，還得有一頓豐盛的晚餐。

這是一種傳統(tǒng)，凡是要外出的人一定要吃飽了上路，甚至還要帶上吃慣了的食物特產(chǎn)。

去到一個陌生的地方，飯菜不合口簡直就是一個災(zāi)難。

張家讓廚房多殺雞鵝，還特別買了幾條張四狗愛吃的魚來。

廚娘沒有再讓她的女兒來幫忙，因為她也已經(jīng)知道了之前張四狗兄弟們拜堂的鬧劇。好在王崇古也是有隨身仆從，近最這幾日已經(jīng)與張家里的人混熟了，完全可以叫上他們幫忙。

王南是王崇古的老仆，他原本是軍戶，在戰(zhàn)場上受了傷以后雖然行動有所不便，但做個端茶倒水的活還是可以的。

王崇古的兒子王謙就是由這位老仆在照顧著。

而另一個仆人就是王崇古之前提到的女傭蘇瑕微。

奉仙樓里的青蓮姑娘張四狗是沒有見過她真正的樣子，但張四狗是見過墨萼姑娘的樣子，可以說是十分的撩人，但與蘇瑕微相比，明顯是差了一節(jié)去。

蘇瑕微的相貌已經(jīng)不能用“有幾分姿色”來形容了，可以說是美若天仙。她比墨萼少些許紅塵之氣，但又多了許多優(yōu)雅之態(tài)。這也難怪那位周平會如此惦記蘇瑕微了。

雖然蘇瑕微在做著廚房里的臟活，但張四狗還是能看得出來她一定是讀過書的。而且長年在王崇古身邊，更是憑添了許多文氣。

蘇瑕微在王崇古身邊原本就是照顧王崇古的飲食與衣物清潔的，蘇瑕微也并不反感在張家也做這一些活，且這幾日因為要為王謙單獨準(zhǔn)備食物，所以她與廚娘混得格外熟，很是聊得來。

包括張四狗在內(nèi)的張家眾兄弟圍著廚房邊上流口水。

“這要是去了城里讀書想來也不會有家里這么好的伙食吧了。”張四狗嘀咕著，他最擔(dān)心的事并不是在沈家查不到東西，而是擔(dān)心沈家的人不給自己好臉色。

張四狗一直想要吃那條魚，但魚卻一直沒有被處理，還在木盤里游著。這把張四狗給著急壞了。

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蘇瑕微說自己寧可殺雞宰鵝也不碰魚，她只要一碰魚跟芋頭手上便會發(fā)癢，要是不小心吃了魚，身上便會長紅疹。

所以殺魚的工作是讓廚娘去做，但廚娘手上的活多，一時間也沒有把魚殺了。

看著蘇瑕微處理食財，張四狗卻是突然問道：“蘇姐姐，你在莆州有熟人嗎？”

“我就是莆州人，如何會沒有幾個認(rèn)識的人呢。熟也說不上，表少爺為什么會問這個？”

蘇瑕微說話的聲音極為溫柔一點也沒有說慌的樣子。

張四狗笑道：“哦，沒什么。只是看到了你的鞋子上的青泥，你應(yīng)該是出去了一趟。”

蘇瑕微聽得張四狗說話，連忙把腳往裙底一藏，羞聲說道：“表少爺可不能這么打量別人家姑娘的腳，會被人視為好色之徒的。”

張四狗笑道：“就是好奇，這種泥是專門種花的人才用的泥吧？我最近見過一次。”

張四狗指的是周平家院子里的黑泥。

蘇瑕微笑道：“我那個同鄉(xiāng)就是一個花匠，都是窮苦人出身，還好她也有一點花卉的技藝，要不然就得像我這樣做這等臟活了。表少爺?shù)难劬@么尖，那你還發(fā)現(xiàn)什么了？”

“沒有了”

蘇瑕微笑道：“你不覺得王南也出去了么？”

“他？我沒發(fā)覺。”張四狗今天根本就沒有見過王南。

“他身上的香燭味那種重一定是出去燒香去了。所以一定是出去了。”蘇瑕微學(xué)著張四狗偵探一般的語氣說。

張四狗卻是笑道：“去一趟寺廟道觀就會有香火味嗎？如果不是長年燒，應(yīng)該不至于吧。”

蘇瑕微與張四狗打著趣：“那我就不知道了。”

張四狗與蘇瑕微說著話正此時，張家的一個長工從外面走了進(jìn)來，在廚房邊找到張四狗，告訴張四狗外面有一個人找自己。

張四狗現(xiàn)在在蒲州城的文人之中也算是出了一些小名，有人找也不新鮮，一問之下才知道是一個捕快。

張四狗已經(jīng)明白那人一定是趙吉通，但卻不知道趙吉通的來意。

張四狗最后只得撇開廚房往前院而去見趙吉通。

趙吉通站在張家大門之外笑嘻嘻得看著張四狗出來。

原本張四狗是想把趙吉通請進(jìn)去坐一回兒的，但晚上的飯點快到了，城門也快關(guān)了，所以趙吉通便也拒絕了。

趙吉通站在門外，右手還掛在胸前，他用左手晃了一下手中的畫卷說道：“剛剛叫了一個畫師一起去了一趟王崇義的家里，現(xiàn)在畫已經(jīng)畫得了。蒲州城就這么大，想來不出幾日必有消息。只是……”

趙吉通裝作有些為難，張四狗覺得趙吉通這是想要賞。他摸了摸懷中藏著的銀子，把之前王崇古給自己請林書吏吃飯的碎銀子拿了出來。

趙吉通連忙拒絕道：“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狗子兄弟誤會了，剛剛在王崇義家時王崇義讓我?guī)兔φ乙黄鹄顤|壁，從他那里收了一些孝敬銀子。”

張四狗腦子一轉(zhuǎn)呵呵笑道：“行，這么一點小銀子也不夠您吃幾頓的。沈家家賊那里我已經(jīng)有一些眉目了。改天我們想個法子試試水，看看不能再跟沈老爺討點賞銀出來。”

說是討賞其實就是訛錢，張四狗一來是想看看那個沈江到底是不是猜測中的家賊，而且他還想看看沈家的反應(y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