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琴心劍舞之死

想明白了這一點，徐邦寧頓覺自己的時間當真不怎么富裕。

嘉靖老兒明年就要駕崩，裕王成為隆慶帝的時間轉眼就到，一旦讓張居正真正掌握了話語權，一旦讓徐邦瑞當真進入了朝廷大眾的視野，到時候他連嗣爵都將成為問題，更別提還要繼承中軍都督一職。

而今，他不止要參加科舉考取功名，還要練習武藝，逐漸接手中軍都督府，更要阻止徐邦瑞繼續向朝廷權力核心蔓延自己的勢力。

可現在他手中除了王承陽與李嗣源兩個死黨之外，便只有武當山這一脈的武林資源可以調用，最多再加上他爹徐鵬舉。

然而嗣爵一事得由朝廷做主頒發圣旨才行，其他人根本沒有任何用處。

一思及此，徐邦寧頓覺頭大。

但也就在這時，徐三從外面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徐鵬舉一見其模樣便知道肯定是徐邦寧又在外面惹了什么禍，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

“何事？”

徐邦寧也覺得詫異，急忙問到。

可是徐三支支吾吾的不肯直說，徐鵬舉見狀，心中愈發肯定自己的猜測，頓時一聲怒斥，嚇得徐三急忙跪在了地上。

“昨夜．昨夜昨夜陪小公爺游船的琴心劍舞．”

“她們．她們”

“她們怎么了？”

徐邦寧聞聲一驚，神色立馬不對了。

“她們的尸體今早在秦淮河下游被發現了王公子派人來告訴小的，讓小公爺有個準備，一會兒知府大人該來詢問小公爺．”

徐三眼見躲不過，沒辦法只得硬著頭皮將事情說了。

這一下，徐鵬舉再也無法控制心中怒火，目光一轉盯著徐邦寧，呼吸急促，眼中含火，一雙拳頭緊握得“咯咯咯”直響。

“逆子！”

“孽障！”

徐鵬舉拿起雞毛撣子就往徐邦寧身上落下，這一回沒了李知白的阻止，雞毛撣子毫無阻攔的砸在了徐邦寧身上，火辣辣的疼痛感頓時傳至他的神經系統，身體不由自主的產生條件反應，一下子往后逃開。

可徐鵬舉乃是練武之人，豈容徐邦寧如此輕易逃脫，一步踏前，雞毛撣子在空中畫出一道弧線，穩準狠，直接落在徐邦寧的左肩。

“老爺！老爺！”

徐三急忙上前保住徐鵬舉的雙腿。

可是徐鵬舉現在正在氣頭上，怎么可能被他阻止，一腳便將其踹開，不待徐邦寧開口辯解，第三雞毛撣子再度落下。

這一下，直接打在了徐邦寧的額頭上。

紅腫傷痕頓時浮現，徐邦寧疼得張口大叫，凄厲慘痛，整個國公府都能聽得見。

鄭氏并未走遠，一直在外面的院子里靜候，此時聽得聲音急忙帶著李知白沖了進來，見得堂內情形，不由分說的上前一把將徐鵬舉拉住，從他手中搶過雞毛撣子。

“徐鵬舉！”

“你瘋了！”

鄭氏看著徐邦寧額頭上的傷痕，眼淚頓時就掉了下來。

她雖不知剛才他們父子倆到底談了什么，可是無論談了什么，徐鵬舉也不該下如此重手！

怨恨的目光霎時間直落在徐鵬舉臉上，手中的雞毛撣子愈發緊握。

若不是有外人在此，她定要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我瘋了？”

“你問問這個孽障！他都外面干了什么好事！”

徐鵬舉年輕時候也曾風流過，畢竟徐府在南京城可謂是世代的土皇帝，徐鵬舉紈绔的時候，徐邦寧在哪兒都還不知道呢。

雖說紈绔這一行，不是任何人都能參與的。

即便是徐邦寧，在紈绔這一行所干的這些事，也完全不及當初他老子徐鵬舉的十分之一。

可紈绔有紈绔的底線，豪橫有豪橫的原則。

殺人放火，違法亂紀的事，他們幾個紈绔子弟私底下偷偷干了，毀尸滅跡之后讓官府無從調查，那也就是了。

畢竟官官相護，誰還沒干點喪盡天良的事？

徐邦寧以前也是這么干的，完全繼承了他爹徐鵬舉的優良傳統。

不然回雁樓二樓那雅間，掌柜的每天都給徐邦寧，王承陽，李嗣源等人留著作甚？

只是這一次不一樣，因為不僅弄死了人，而且還被人把尸體給找到了。

《大明律》律法森嚴，無論任何人等違法亂紀，都依法辦理。

太祖朱元璋當初就是農民出身，深知一旦窮人富起來之后，必然會干些違法亂紀之事，所以早早的在制定《大明律》時就把這一條格外的強調，也是《大明律》第一次提出了“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原則。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這話在大明可不是說說而已，王公貴戚膽敢觸動《大明律》，管你多大的官，多大的祖上萌蔭，統統掀翻打入天牢。

徐鵬舉當年了這么多年的國公，豈能不知《大明律》的厲害？

他本以為徐邦寧頗有自己當年的風范，也知道該如何毀尸滅跡，不給《大明律》留下任何機會，所以以前對徐邦寧的種種“惡行”他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可是這一次，徐邦寧居然捅出這么大一個簍子！

搞不好，他魏國公也就到此為止了。

“人不是我殺的。”

“徐三可以作證。”

徐邦寧當然知道徐鵬舉為何發這么大的火，可是當下他只能先穩定住徐鵬舉的情緒，然后再去尋找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

“對對對！”

“老爺，昨夜我親眼看到琴心劍舞從畫舫之上下來的，還有昨夜護送小公爺回國子監的軍戶們，他們也可以作證！”

昨夜在岸上，徐三與軍戶們一直守著，跟著徐邦寧的畫舫移動，所以琴心劍舞從船上下來上岸之時，徐三和軍戶們都看見了。

這一點，昨夜在場的人都可以作證。

另外還有李知白，唐昭北，他們也可以作證。

“你跟我說這些沒用，老夫平日里怎么跟你說的？剛才我還他娘的希望你能安安分分的給老子去考個功名，你就是在國子監學的這些玩意兒？”

“這一次，你死不死都跟老子沒關系！”

“滾！”

徐鵬舉一指大門，沒有任何回旋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