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誰才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真的？”

溫敏的聲音透露出驚喜，仿佛聽到溫墨樆不尋短見是天大的高興。

任誰聽著都窩心吧？

聽著覺得被愛吧？

呸！

都是假的。

溫墨樆想的絲毫不差。

溫敏今天穿一件姜黃色的襯衫配著純白的褲子，她的耳朵上此刻那鑲翡翠的金耳環正如溫墨樆想的，隨著主人的動作打著節拍。

高興的時候是高興的節拍，不高興的時候就是憂傷的節拍。

溫敏是個細致的上城女人，擁有上城女人該擁有的精致細膩。演戲，她必然要調動全身的每一寸肌肉的，就像她為了演好一個慈愛的嬢嬢，穿了她其實并不喜歡的顏色。

看見溫墨樆臉上的愧疚，溫敏覺得自己已經成功了一半。她臉上有了喜色，放在包包上的手指頓時靈巧而快速的掀開了包，拿出里面的文件：

“好孩子，這是你父親留下來的遺產，是你爸爸的公司。你知道的，你阿爺打了一輩子的仗，你恩奶和嬢嬢我自然是什么都不懂的。我們家，除了你爸爸，就只有你在美國留學學過經濟。你們兩的腦子好……”

說著說著，溫敏的聲音又帶著了哭腔，斷斷續續地，抽抽噎噎地：“儂曉得伐，要不是公司實在是出事情了，小阿樆最近這樣，嬢嬢也不會來煩你。但是實在是公司的原料出了問題，那些人天天去公司鬧，經理天天來家里鬧，嬢嬢……”

她沒有繼續再說，斷的恰到好處。告訴你她受了一些苦，但是并不全部說出來惹你厭煩，就是告訴你。由著你去想，去心疼，盡管去想想吧，她受的苦。而且她受的苦都是為了你父親的公司！

目的來了！

溫墨樆耐心的聽完溫敏的訴苦，然后裝作為難的模樣：“嬢嬢，爸爸剛離世，我如今眼睛成了這樣。這文件上寫的什么我也看不見，這讓我……”

“我念給你聽！”

聽到有戲，溫敏怎么可能放過機會，她一下抓起合同，清了清嗓子。然而等她翻開文件合同的時候就傻眼了。

那一張小小的A4紙，怎么就容得下那么多字？

如果不是溫墨樆眼睛瞎了，溫敏簡直覺得溫墨樆就是在耍她玩兒，可自己的話都放出來了，做戲必須做全套的原則讓溫敏只能硬著頭皮開始讀：“茲DU傳媒公司因為長期拖欠工人薪水，欠供應商欠款……根據《公司法》第xxx條規定，凡公司……”

合同的文字都是十分正式的，小小的一頁紙，字句繞口，溫敏讀了幾行就覺得口干舌燥，兩眼昏花。

一邊的溫墨樆一邊喝著排骨湯一邊聽著，時不時還點點頭，十分認真的模樣。

溫敏沒有辦法，為了讓溫墨樆回來重新經營公司，她只能忍了。

……

終于，等溫墨樆最后一口玉米排骨湯喝完的時候，溫敏一份合同也念完了。她拿起醫院的一次性水杯給自己猛灌了幾口水，這才覺得好受些。

溫墨樆聽見了溫敏喝水的聲音，十分驚訝，隨后愧疚道：“抱歉，嬢嬢，我忘了跟你說，這水是昨天的。”

“什么？”溫敏一陣反胃，她想立刻回去漱口！

溫墨樆有些抱歉道：“嬢嬢，都怪我，我要不是眼睛看不見，你也不會需要給我讀合同，也不會喝昨天的水了。”

不要再說了！

溫墨樆不斷重復昨天的水這三個字，讓溫敏額頭的青筋都開始跳起來。她對于個人衛生有一種潔癖，近乎偏執。此刻聽見溫墨樆說水是昨天的，每說一次，胃里都是一陣痙攣。

“你快想想辦法，這個合同是法院寄回來的，說是……再不支付……薪水，就要關掉公司進行拍賣了。嘔！”

說完最后一句，溫敏再也受不了了，一下沖出病房，扶著醫院的墻干嘔。

等溫敏帶著慘白的臉回來，溫墨樆開口：“嬢嬢，這件事我暫時還不清楚是公司的資金鏈哪一塊出了問題，你明天把賬本帶過來念給我聽，然后我們找找原因，一起解決……”

“不用了，我明天叫人全部把賬本做一份盲文的。你自己看吧！”

溫墨樆的話還沒收完，一邊的溫敏忙不迭的開口。在經歷這一次干嘔之后，她整個人臉都白了，就連那耳朵邊的玉墜子也偃旗息鼓，隨著主人只晃動很小的弧度。

呵！

女孩在她這句話之后低下了頭。看著似乎是因為愧疚，其實溫墨樆的唇角此刻卻是勾起了一抹上揚的弧度。

這一連串的折騰，她當然不是為了惡心溫敏，她想要的，是公司全部的賬單。

想要拿回公司，溫墨樆必須對于公司的賬有數。

“媽！你這是怎么了？”

溫敏快要暈倒在這個病房里面的時候，外面傳來溫柚米的聲音。緊接著，溫柚米就已經沖了進來。

她看著溫敏的臉色，再也忍不住了。

“溫墨樆，你幾個意思？我媽在家好心好意的給你燉了排骨湯，用小火足足煨了兩個小時，你就是這么對她的？你有沒有良心？”

溫柚米一來就爆發了。心里還積著昨天被溫墨樆算計金懷表的火，此刻看到溫敏這樣，以為姆媽和溫墨樆也徹底撕破了臉，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上來就先發制人。

醫院隔壁的病房有人開始探頭探腦的圍過來，好奇這間單人病房里面發生了什么。

“你想過沒有，小時候你母親不負責的時候，是我姆媽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帶大的。小時候，只要有什么好吃的，我姆媽總是緊著你，連我都要靠后排。我姆媽對你這樣好，你怎么這么白心？”一邊說，溫柚米一邊就哭了起來。

她說這話也并不全是為了攻擊溫墨樆還有一部分是心里話。小時候，她就是什么都比不得溫墨樆，就連她的姆媽都要偏疼溫墨樆一些。這也是她樣樣都要比溫墨樆做得好的原因。

“哎喲，這個小姑娘好沒有良心的嘞。這么好的嬢嬢，怎么這個樣子呀？”

“看她嬢嬢臉色都白成這樣子了，剛才這小姑娘不會是把她嬢嬢打了呀？哎呀，這個事情大了，快報警呀！”

“這是誰家的姑娘呀？這要是我家的孫女，我早就一開始就把她掐死在襁褓里！”

“好了，姆媽，別看了。這種白眼狼現在多的很，儂快回去吧。”

熱心群眾們聽著溫柚米聲淚俱下的控訴，加上看見溫敏幾乎虛脫的躺在那里，簡直就是有圖有真相有沒有。一時間紛紛開始指責病床上坐著的溫墨樆。

“說話呀，溫墨樆，敢做不敢當么？你倒是說呀！”

聽見身后這么人支持自己，溫柚米的底氣更加足了不少，就連聲音也越發的洪亮起來。昨天溫墨樆竟然敢那么對她，她今天也要讓她嘗嘗千夫所指的滋味！

溫柚米眼中閃過快意。

就在這個時候，病床上一直低垂著頭看不清神色的溫墨樆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