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說法

半刻鐘時間，最多也就是燒壺熱茶的空當，除了在毫無防備下，被投石車砸中慘死了不少的茂州守軍，后來這群還算不傻的將士們紛紛找到了掩體躲了起來。

投石車也只有空砸城墻的份了，索性茂州作為東川的門戶，城墻高聳堅固才沒有滿面瘡痍。

被砸下一輪后也僅僅是城墻頭破損了一些，無傷大雅。

張乾昱注視著下方，選選眺望過去，投石車已經(jīng)停歇，正在被大唐軍隊更換支柱。再提一點，這投石車雖然說是一具攻城利器，但是只要是工具，就會有損壞的時候，再加上第一波這么高強度的工作之后，支柱也會支撐不住。

張乾昱松了口氣，看來那個人給出的情報是正確的，其實他也在賭，賭那個人言而有信！

在戰(zhàn)場之上本就是你死我亡的地步，輕信一個陌生人是大忌，不過還是讓張乾昱賭對了，那個人說的不錯，大唐的投石車已經(jīng)年久失修，撐不了半刻鐘的時間就要退下來更換，也就是這半刻鐘，能讓茂州城喘息片刻。

張南車戰(zhàn)戰(zhàn)兢兢走了出來，看著仰頭闊步的張乾昱，他搓了搓手掌心，帶著假笑恭維道：“張將軍不愧是東川第一猛將，能文能武，茂州有你在，真是福分。”

張乾昱看見他就氣不打一出來，心中也越發(fā)敬佩王建，當初王建說要去拜訪一趟陳仲則的時候，張乾昱是第一個反對之人，哪怕是周翔也只是在一旁神秘微笑。

那陳仲則是什么人？吃人不吐骨頭的老虎。縱使王建是陳仲則的義子，但現(xiàn)在朝廷都要討伐東川了，這個王建還有用處嗎？一旦被揭發(fā)出來，陳仲則也將身陷囫圇，大唐高官之位不保。

換句話來說，如果不是王建坐鎮(zhèn)東川這片區(qū)域，他在陳仲則眼里可就沒什么用了，雖說王建本身的能力很強，但是一個沒有任何資源的王建，就如同沒有牙齒爪子的大蟲一般，只能自保，豈能傷人？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所以張乾昱始終認為，王建此番前去必然是羊入虎口，十死無生。

但是那個極具人格魅力的大將軍王建，卻拍了拍張乾昱的肩膀，笑著說道：“你去了，我一定會死，如果你不去，我不一定會死，我在賭。”

“賭什么？”

一根筋的張乾昱哪能猜出王建這種聰明人的想法，他把目光投向周翔，后者也不再神秘微笑，解釋道：“大將軍是想派你去茂州！”

“茂州？去那里做什么？”

王建沉穩(wěn)道：“前些日子得到消息，有一路朝廷大軍掩人耳目，偷偷越過崇山峻嶺，已經(jīng)到達茂州城門前了，那茂州守將是一個胸無大才之人，在盛世治理一州可以，亂世之中他可不適合調(diào)兵遣將，讓他來守，我不放心。”

張乾昱云里霧里，“讓我守城可以，大將軍一句話，末將視死如歸，可這又和大將軍的生死有何關聯(lián)？大將軍的命可比末將金貴多了，東川可以有一萬個張乾昱，甚至可以沒有張乾昱，但是東川再找不出一位大將軍，更是不可能沒有大將軍。”

王建無奈搖頭，伸手指了指張乾昱，想要責備這個武將不會看局勢，可再一想，他只是一個武將，能征善戰(zhàn)就行了，政治上的事，本也就不應該讓他來參與。

“你啊你啊，真拿你沒辦法，你讓我一時半會兒怎么去解釋？這是我和周大軍師商議出來的，三言兩句壓根就說不完，你就老老實實聽命就行了。”

“不行！”

那日的張乾昱特別奇怪，話多了起來，情緒也莫名的激動，“今日要么大將軍給我一個親身涉險的解釋，要么就以違抗軍令斬了我！”

王建眼神一沉，“陣前抗令，就地正法，誰都沒有例外，張乾昱，你當真想要這種結果？”

“屬下只是為了大將軍的安危，懇請大將軍帶屬下走一趟京城，如果能回來再殺不遲，如果回不來，那就一同去地府，末將還給你做下屬！”

“你！”

王建深呼口氣重重吐出，他別過頭去，隱去嘴角的一抹微笑。

人生來就應該如此，有知己一二，好友二三，那便是人生一大樂事，如果再有忠心耿耿之人更是極其美妙。

王建身邊就湊齊了所有條件，他有發(fā)妻，有紅顏知己，更有亦師亦友的周翔，以及忠心耿耿的張乾昱。

至于朋友？在這亂世之中，隨意交朋友可是會沒命的。

“行了大將軍，你說不好就換我來說吧，你再吊這憨貨胃口，以他那一根筋的腦子，保不齊真做出什么事來。”

周翔笑了笑繼續(xù)道：“張將軍，你且聽我細細道來。大將軍去陳仲則那里，只是討要個說法而已，至于什么說法，無非就是用潑皮無賴的手法，再給東川謀求一絲生存的希望。”

“道理我都懂，可大將軍你怎么知道陳仲則是怎么想的，現(xiàn)在朝廷大軍來襲，大將軍已經(jīng)被迫站到叛軍的位置上了。就不怕陳仲則直接將大將軍拿下或者擊殺嗎？”

“你這粗人，隨意打斷別人的話很沒有禮貌！周某還沒說完，你聽我繼續(xù)說！”

張乾昱摸了摸腦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周翔接著上句道：“大將軍不知道陳仲則的做法，那陳仲則就知道大將軍的想法了？如果陳仲則真有你說的那種做法，那么試問一個朝廷叛軍將領突然光明正大的造訪府內(nèi)，這個人不是傻子就是有所依仗。以陳仲則多疑的性子，定會覺得大將軍有備而來，不但不能殺，而且不敢殺。至少在動手之前，先探查一下大將軍的手段。”

“如果探查到了呢？發(fā)現(xiàn)大將軍沒有底牌，大將軍還不是要被陳仲則拿下？”

“這個時候，張將軍你的任務就來了，就是幫助茂州守下茂州！最好是在陳仲則查出來之前打上一場勝仗！讓陳仲則掂量掂量，多疑多慮的他肯定會想前方戰(zhàn)事吃緊，大將軍還不慌不忙，肯定是有后手，他就不敢隨意去碰大將軍了，甚至還有可能平起平坐，你可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