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逆流而上

“你們的戰時主帥，王宗吉，因為治理不力，貪贓枉法，被我治了死罪，而我自從進了巴州之后，也能聽到先鋒營有不少的兄弟都是出自他的麾下，原以為我這次來會熱臉貼了冷屁股，但是沒有想到，卻是恰恰相反?！?

“我治他的死罪，并不單單只有這一條。如同外界流傳的那樣，他想對自己的同胞下手，只是我反應及時，被我阻撓了而已，可一旦有了這種心思，就永遠不會心存善念！”

全軍沒有一個人開口辯解，中間自然是有最為衷心的手下還想要幫忙辯解，可是在聽到王建最后說的那些話之后，便啞口無言。

所有的傳聞都不是空穴來風，王宗吉的為人他們自然是也是清楚的。

“我之所以和你們說這些，是因為你們都是替他賣命的人！即使這治下十六州都是本將軍的！可這州郡之中依舊有不少的父母官！你們不用替我賣命，只需要記住一點，是為了百姓，是為了你們家中年邁的老母親以及自己的親友！”

周翔的內心被深深震撼著，他從來沒有想過，王建居然也有鐵漢柔情的一面！

“太陽落山之后，楊守亮的兵馬會從北部的防線切入，有游騎兵，有重騎兵，也有不少的步兵和極為厲害的攻城利器，他們的目標只有一個，拿下巴州，拿下你們袍澤誓死保衛的巴州境內！”

“我且問你們！這一身盔甲是為了活命，還是為了讓城中的百姓活命？”

“為了百姓！為了百姓！為了百姓！”

“殺殺殺！”

震耳欲聾的聲響仿佛隨時會貫穿耳膜，王建的頭皮仿佛要炸裂一般。

原本只是想要演講一番，可是到最后的這番話，卻是發自肺腑。

“好！先鋒營的四百兄弟，在天黑之后，我們要繞過騎兵斥候，從中間狹長的河流逆流直上，從山坡的腹部切入到敵人的后方，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拿下高地，解決掉上面的弓箭手之后，再轉而拿下駐扎下來的東川軍！”

“你們雖然失去了主帥，可是今天，我就是你們的主帥！拿下楊守亮，保衛巴州！”

“拿下楊守亮，保衛巴州！”

隨著四百多人的高喊聲之后，王建深吸一口氣，一步步踏入主營內。

營長很快走了進來，王建沒有多說，只是讓這些老兵好好休息，在天黑之后統一部署。

等他走了之后，周翔拉上帳篷，站在王建的身前問道：“將軍，此番行動若是出現一點閃失，這城中的部隊恐怕就會接應不及時?！?

王建嘿嘿笑道：“有你在這里，我怕什么？”

周翔喉嚨哽咽了一下，忍不住再次說道：“將軍，若是屬下領兵前往，是否更為妥當一些。”

王建擺了擺手，恢復到了認真的表情。

“你以為那番話，真只是單純的為了穩固軍心？”

周翔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表情木納的看著王建。

王建只好解釋道：“領兵打仗，本就是我大將軍的職責，若是我都惜命，那這些士兵敢往前沖嗎？而且，我相信先鋒營的這些人，即使惜自己的命，也會惜自己家人的命。”

周翔點了點頭，表示明白了。

黃昏來臨，太陽最后一抹余暉消失在天際之時，王建帶著先鋒營四百個兄弟整裝待發，按照先前的部署，這些士兵都被分成一股股小的作戰部隊。

同理而言，目標越小，越不容易被斥候發現。如果一不小心被發現的話，那就只能伺機騷擾，給其余的小分隊一些周旋的時間。

下午時的一番話果然是起到了作用，在命令下達之后，這些人的臉上都帶著一股視死如歸的精神。

臨行前，王建只說了一句話，此番兇險，恐怕是最后一趟與先鋒營的袍澤們相見，讓他們把想說的話都寫下來，有不會寫字的都讓周翔代勞了。

晚間，王建估摸了一下時間，喬裝打扮之后帶著這些人從隱蔽的側門出入，原本這些就是軍事重地，一般情況下都不會有閑人出入，此時正好派上了用場。

因為無法騎馬，而最少也有五十里的距離，所以王建讓小分隊直接行動，直接化整為零，到河邊集合即可。

還未接近那片山坡，便聽到有輕騎過河的聲音，王建帶的小分隊只有二十余人左右，同時趴下身去，等這一隊輕騎過了之后才匍匐前進。

河流湍急，況且還是逆流而上，這種情況下，王建也不知道這些士兵待會兒能有多少人進入上流。

其余的小分隊也陸續到達，可營長在清點一遍人數之后，發現少了一隊人。

這一隊只有十五人，是在最后出發的，并且最少有五六個都是新兵蛋子，聽說先鋒營的戰功好奪才加入的。

王建心里著急，小聲詢問道：“按照時辰估算，此刻應該到了吧？”

營長點了點頭，同樣壓低聲音回道：“是，可他們的線路肯定不會遇到伏兵才對，除非是被斥候遇到了，若是這種遭遇戰，有不少的新兵都是應付不過來的，恐怕是出事了！”

王建深呼吸一口氣，此刻他的心里只有一個念頭，就是回去找他們。

可這也意味著會和那些斥候正面交鋒，耽誤了戰機之后，想要重新順著夜色摸到后方幾乎是不可能的。

而且斥候有獨特的傳信技巧，王建先前看過的歷史都有不少記載，大大小小的戰役之中，斥候的作用可不只是單單點燃烽火信號這么簡單，有些斥候還會以鷹作為信號，情報的傳遞能省去不少的時間。

營長似乎看到了王建的糾結心理，出聲提醒道：“將軍，若是真遭遇了斥候，此時也為時已晚，天色已晚，若是此刻不入河水，等到了上游恐怕那些斥候也回來了，到時候我們的行動……”

王建沒等他說完，直接沉聲道：“所有人下水，逆流而上，這河水不會太深，中間也有不少的石塊，若是累了扒在上面休息！記住，時刻保存體力，應付突發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