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分田

“將軍，先前允諾過每日一錢，欠條都還留著呢，將軍是不是收回成都府之后就忘了呢？”

“是啊，將軍，我們百姓可是放下了勞作，連夜趕制‘麻將席’，以及幫助軍營加緊弩器的研發，可謂是付出了不少的心血，難道將軍連這點工錢都不舍得發嗎？”

都說人言可畏，可先前王建并沒有切身體會，今天算是領教了一會兒，一腦門都是汗水。

“各位安靜一下，我有些話要說。”王建干咳一聲，示意眾人安靜下來。

這些人中，叫嚷著的都是參與了‘麻將席’和弩器制作的工人，一般這種都是手藝活，許多工匠的確是不太愿意為官府做事，當時張乾昱也是用了一些手段才讓這些人乖乖配合。

‘麻將席’的制作最為復雜，提升了冶煉的精密度，并且當初王建為了追求煉制的材料，還稍微苛刻了一些，所以此刻聲音最大的，便是這一類的工人。

當然，也有些低頭不言，甚至目光四處閃躲之人，只是因為這些人都是親屬，恐怕給出了一點好處，幫忙站臺，當然，能不能要到是一回事，起碼露個臉。

王建觀察片刻之后，便暗下決心，斬釘截鐵的說道：“各位父老鄉親，成都府的確是拿回來了，可是這陳敬宣離開時卻卷走了所有的錢財，先前回到成都府的百姓有些已經領到了，可以證明我沒有騙你們！”

此話一出，剛剛安靜下來的人群頓時再次沸騰了起來。

“那怎么辦？憑什么他們先到一步就領到錢了，我們只是去晚了而已，就一個子都沒有嗎？”

“我可曾聽說將軍給出了三倍的價格，原先是一日一錢，現在可是成了三錢！”

王建只好示意眾人再次安靜下來。

“大家冷靜一下，我之所以這么說，不是讓你們眼紅，而是想告訴你們，我王某人不是那種會誆騙百姓的人！可現在成都府的確沒有現銀，但我已經想到了一個好的辦法！”

“那就是以田抵債！原先你們需要官府賑濟，或是銀兩換糧，現在有了田地，你們可以自力更生，往后就可以自給自足了！”

此話一出，周圍有片刻的寧靜，之后再次沸騰了起來。

議論的中心，便是這項政策的轉變，將直接影響到了佃戶的利益。

要知道，不管是哪個州，此刻佃戶占據著農田，這些農民都是給佃戶打工，錢財沒多少，還需要賣苦力來換一碗飯吃。

這項決定很快便被當場準備看熱鬧的佃戶們反對了。

幾十家佃戶的聲音很快便蓋過了那些群眾的歡呼聲，跟這些百姓只會質疑不同，這些人仗著有錢，講話倒是絲毫不客氣。

“將軍，這錢糧是你們欠下的，憑什么要拿出佃戶的利益來替你們還債？”

“是啊，這些地原本就是我們請人開墾出來的，難道現在都不歸我們管了嗎？”

王建看向這些人，雖然這項決定有些匆忙，可他同時也明白一個道理，這些佃戶在無底線的壓迫農產階級之后，慢慢的就會出現一些隔閡，而這些矛盾歸根結底都需要他來買單。

這項舉措隨時都有可能推出，畢竟在他成立衙監營的時候就已經浮現在腦海中了。

“你們若是有意見，我之后必定會評判，但是我剛才說的話，無論如何也不會收回。”

“另外，我告訴你們，這里要不是有我王建，要不是有我們東川軍，在陳敬宣的帶領之下，你們只會越來越凄苦，佃戶們的利益只是暫時的保障，往后也是替他人做嫁衣，得不償失！”

佃戶們只是叫囂了好一會兒之后，王建轉頭對著張乾昱喊道：“張副將，看看誰的嗓門大，收入監牢，我隨后親自關押！”

張乾昱立馬提起自己的長槍，快速的領著四周負責守衛折沖府的士兵，將這些人都一并捆綁起來，收入監牢。

而此時周玉蘭主動走了出來，手中還多了一堆竹漿紙。

和王建對視一眼之后，她快速的將竹漿紙鋪在周翔剛剛收拾好的桌案上，并且將筆墨放好。

此時場面無比的安靜，王建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本將軍知道，這項政策有些匆忙，會不會又是空口白話？周參事和我的夫人即刻納分田契書，同意的上前簽字畫押即可！”

此時百姓們都知道，這項舉措可比三錢值錢多了，生怕王建再次變卦，簇擁著圍上來簽字畫押。

王建主動讓開了一條道，心里終于是放松了下來。

入夜之后，周玉蘭拖著疲憊不堪的嬌弱身子回到府中，見房間里的燈還亮著，微微有些詫異。

王建原先是坐在桌案前，見周玉蘭回來之后，立馬讓開了身位，并且體貼的讓她坐下。

“夫人，辛苦了。”

雖然有周翔在一側幫忙，可百姓不在少數，要真忙碌起來，是大半天連起身活動的時間都沒有。

周玉蘭微微一笑：“相比于將軍在戰場廝殺，這種細活算不上累。”

王建輕輕按著周玉蘭的肩膀，也不多說，力道均勻的揉捏著。

這一幕，倒是讓周玉蘭微微有些意外，白日里說的那些話重新映入腦海中，臉上的笑容就沒有停過。

“將軍，不必如此，奴家只是做了自己該做的事情而已，您也辛苦了，早些歇息吧。”

王建點了點頭：“是該歇息了，不過，白日里夫人真是來的恰到好處，是不是早就算到我會這么說了？連竹漿紙都事先準備好了。”

周玉蘭笑容更甚，言語間也跟著柔軟了幾分。

“將軍做事奴家不敢胡亂猜測，但是想來既然佃戶的利益要減弱一些，無外乎就那幾種辦法，奴家提前準備好，也算是讓將軍看起來思考良久，不是匆促之下的準備。”

這一點倒是真的，王建忍不住哈哈大笑道：“還是夫人用心，輕而易舉便猜出了我的想法。”

“不過，我現在又有了新的想法。”

周玉蘭不解，微微皺著眉，有些疑惑的望向王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