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流浪

杜飛卷縮在水泥管道里，蓬亂的頭發和臟兮兮的破舊衣服襯托出他流浪者的身份。他透過管道看看外面依舊下著的雨，眼神延伸到天空的盡頭。

“終于可以離開這里了！”杜飛嘴角漏出苦澀的微笑，生存還是死亡，榮耀還是恥辱將從今天開始由自己書寫，這是杜飛出城前最后一晚的場景。

作為大災難后的新一代，杜飛從出生時到現在看到的世界都是灰蒙蒙的，工廠的喧囂、忙碌的人群、坑洼的道路是他最熟悉的記憶。

星紀元256年，人工智能科技發展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人工智能發展的末期，人工智能的中央電腦“亞當”與人類社會矛盾加劇，它想要重塑這個世界，并制造大量智能機器人與人類展開激戰，不堪接受滅絕的人類文明為了關掉這臺計算機組織了大量軍隊與之抗爭，耗費了巨大的人力物力。

“亞當”核聚變的能量核心，可以供它運轉上萬年，更可怕的是它正在學會使用多種能源來延長自身的運轉時間。

杜飛的父親便是在一次機器大軍的進攻中不幸丟掉了生命。杜飛只記得五歲那年父親在逃跑途中死去，他臨死前將自己中丟了出去。

杜飛仍然記得，那個男人的眼神中沒有失望和落寞，相反透露著一絲希望。

被丟出的杜飛向著遠方的一座城市不停的奔跑，他恐懼極了。幸運的是，他恰巧碰到一支即將撤回到城市的軍隊，將他帶上了車。隔著后面的車窗，杜飛看到父親被一只機器人高高拋棄，然后被一只電鋸手臂給切成了碎肉。

“搜索小隊回來了！”管道上邊有人喊道，喊話的人叫泰克，住在杜飛上邊的管道中，是杜飛在孤兒院里結下的死黨。杜飛所住的管道堆原先是一處建筑工地的原料，大災難后人口驟減，房地產成為率先崩潰的行業。管道堆聚集處住著十幾位流浪漢，這處房地產的開發商也在其中，大家都稱呼他老郝。

“不知道這次能有什么新發現？”

“外邊怎么樣了呀？我們還得在這呆多久啊？”

“去看看，去看看！”“同去，同去啊！”

管道居民們嘈雜的叫嚷著。

杜飛一群人來到街上，看到搜索小隊被夾道歡迎，五十多位英雄乘坐各自的交通工具拖著數量不等的物資來到這個城鎮。

泰克搶個前排，沖杜飛喊道：“杜飛，這兒！快過來，一會沒準能分到什么好東西。”

這已經不是杜飛第一次看見搜索小隊進城，雖然他一直想出去看一看甚至砍掉幾個機器人，但沒有團隊、裝備和資金，這事兒是很難操作的。

杜飛認得小隊中排頭的張彪，此人號稱“張飛虎”，人如其名，彪性十足，是這次探索小隊的發起人。

只見他高高站在一輛豐田霸道的改裝車的車頂，改裝車后邊還拖著一輛房車改的倉庫，看這輪的扁度，怕是有不少好東西。他手臂的下山虎紋身和嘴角面部兩厘米長的傷疤，配合他的笑容更顯得彪悍無比。

沒人會懷疑，這次出行將讓他成為這個區域上流社會中的一員。張彪看著路邊的流浪者和其他人，滿足感到達了定點。

“這群垃圾的存在也是有意義的，假如沒有他們的襯托，我們可能不會像現在這樣開心，哈哈哈哈！”張彪沖著旁邊一人說著，倆人大笑了起來。

“探險家真是個不錯的行業啊？看看，這多風光啊！”人群中有人說道。

“兄弟，你只知道張飛虎，卻沒聽過張飛龍吧。”一個中年人答話。

“哦？好像聽過，但沒細聽出什么名堂？”

“這張飛龍原名張德，是張彪的哥哥。在他第之前兩次組織探索小隊出城。一次折損10余人，賺的還沒有支出多；二次出行聽說遭遇了變異生物，整只小隊全軍覆沒。倍加銀行給他辦貸款的經理都自殺了，銀行去他兄弟家要賬，不知怎的談妥讓他再出城一次，這才有了張飛虎的風光。”這位四十多的中年人說道，“你看，他后邊還有一輛車，里邊沒準有死人呢”

按照慣例，滿載而歸的搜索小隊會將部分衣服、食物、生活用品拋向人群，這也是流浪者們來捧場的主要原因，都吃膩了鎮上定期分發的蛋白塊和白粥，總想有些不一樣味道。

杜飛自然知道出城探險的兇險。雖然他之前看過很多章節不全的冒險小說，但是看著探索小隊末尾的一臺破舊的小型巴士里邊兩具殘破的尸體，后背還是不禁為自己的想法感到惡寒，曾經想出城為父報仇恨的勇氣，也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懾了。

一具尸體被冰凍的如同石柱，顛簸中不斷跌落合著血水的碎冰，另一具則看上去像被野獸撕裂一樣，涼席半蓋著看不真切。

“阿飛，咱們什么時候也能出去轉轉，看看有什么好東西，沒準我們也能發財呢！”泰克托了托自己的眼鏡，看著被歡迎的隊伍，對杜飛說到。

“想有個屁用啊，咱倆加一塊身上沒20哩哩，連付手套都買不起，就這樣出城那不叫探險，那就流亡。”他想了想說道，“不對，是送死！”

返回的隊伍中，吸引人眼球的除了張彪，另一樣讓人眼前一亮的要車隊中間的一個鐵籠，黑色的篷布遮蓋，越發引人好奇。

“這次冒險真不知道他收獲了多少奇遇啊！”泰克感嘆到，一邊撿著被小隊隊員們扔出的沒吃完的食物和還能用的生活用品。

小隊們分發戰利品，其實就是丟掉車上的垃圾，可即使這樣，這群流浪者們已經心滿意足了。像垃圾一樣被看待已經不是杜飛第一次了，但這一次他的內心卻突兀地感到一股強大的自尊心受到挑戰，小隊人員蔑視和嘲笑的目光，在杜飛腦海里反復出現。

以前從未有過的心理作用，在二十歲之后越發強烈起來，出城的欲望和這股不肯低頭高傲也成了杜飛最近最大的苦惱。

他嘗試多次，可是無論如何也彎不下腰去撿起任何一塊垃圾。“這是怎么了？”杜飛感到一絲疑惑，一旁的泰克卻是弄了慢慢兩大袋子的雜物。

泰克的原則是，別管垃圾還是什么，攢滿了回去再分揀就是。

人群隨車流走去，杜飛落下了人群。剛要追趕時，猛地發現車隊揚起的塵土中有一物若隱若現，透明的冰塊中是一塊灰綠色的薄片，是那具被冰凍的尸體上邊掉落的。

杜飛好奇地撿起一看，臉上露出一絲疑惑，這次那股力量并沒有阻止自己。仔細查看后，他決定把這個東西給泰克看一下，畢竟在杜飛眼里，泰克才是這行的專家。

杜飛慌忙追上還在隨著隊伍前進的泰克，讓他仔細看看。不得不說，運氣確實是個好東西。

杜飛發現撿起的一物看似尋常，實則暗藏玄機。這塊有些破舊的電路板上面布滿灰塵、泥土，很容易被人當成一塊廢鐵片，但從孤兒院到管道流浪者的生活里，泰克在為數不多的課堂上多次展現出他的科技天賦。

泰克看著上面的文字和一些細小的紋路，回憶著自己在電子雜志上看到的一幕時猛然想起他這一定是某電子產品的重要配件。

泰克剛想說些什么，杜飛看周圍仍有些人，做了噓聲的手勢后，示意他回去再仔細商量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