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后背一刀

沈疏桐還未進屋兩個大木桶就扔到了她腳底下。李嬤嬤滿臉傲然，像是宮里的主子對奴婢似的。

“李嬤嬤，我姆媽讓我來跟您學習禮儀和女紅。難道挑水也算？”

沈疏桐盡量用敬語，沒必要跟老人家置氣。

“學規矩自然要先學吃苦，當年我在宮里的時候，就是從做這些粗活開始的，你們現在的姑娘家肩不挑手不能提的……”

李嬤嬤說完走過來右手直拍她的肩膀，沈疏桐吃痛連著后退了幾步。

“嘖嘖嘖，瞧你這身子骨，瘦巴巴的，以后可別想生出兒子來。”

沈疏桐見她又要來上手，抽出一只袖子將早就準備好的五個大洋用紅袋子裝好了掏出來遞到李嬤嬤跟前。

“我事多，可能沒時間幫李嬤嬤你挑水了。這里是五個大洋，不知道要跟嬤嬤學多久？”

沈疏桐說出紅袋子里的數目時看見李嬤嬤的眼睛頓時亮了，五個大洋，夠她過上好一陣子的好日子了。

“沈二小姐果然是爽快人，至于學多久還不是您說了算。不過，我是受人之托，二小姐……”

李嬤嬤臉上露出為難之色，沈疏桐當然知道她說的是梁郁柒，她臉上滑過輕鄙，梁郁柒再會收買人心也舍不得對李嬤嬤出重金來整治她，她只要愿意花點錢，梁郁柒什么計劃都實施不了。

“你放心，只要你不跟大娘告狀，自然能安心的教我女紅，錢也能照賺，我總不會比我大娘還虧待你。”

李嬤嬤毫不猶豫的答應了。梁郁柒只給了她三個大洋要她幫著教訓沈疏桐一個月，可這沈二小姐出手就是五個大洋，聽口氣后頭還會再給她錢，李嬤嬤不是傻子，當然立刻就棄了梁郁柒，投靠了沈疏桐了。

“沒事的話我先走了。”

沈疏桐轉身，突然身后一緊，紅色大風氅被李嬤嬤扯住。

“二小姐，今天不成啊。您才來這一回就要走，沈夫人知道我可吃不了要兜著走，要不這幾天您就委屈待著，過段時間夫人看得不緊了，您就想干什么干什么去，您看成不成？”

李嬤嬤說的不無道理，沈疏桐將風氅解下，李嬤嬤趕緊接著替她仔細收了起來。她是宮里的老宮人，做事熨帖到位，沈疏桐環顧了四周，除了家具簡陋點外道是挺干凈的。

李嬤嬤見她不走了心也安了，找了張椅子坐下來開始縫縫補補，屋子里的一角堆了不少她在外頭接來的補衣服的活。

沈疏桐看著她左手穿針右手引線，手法熟練。原本她只坐著玩手指無聊至極，看了會兒道是看上了癮，竟然興致勃勃起來。

李嬤嬤平日里一個人待習慣了，多了個人話就多了起來。與沈疏桐談起來從前宮里事，沈疏桐也不排斥，一邊津津有味的看她做針線活，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聽她聊從前。

聊了大半個時晨，李嬤嬤不知道是不是老了，有些話反反復復說了好幾次，于是沈疏桐便覺得沒了趣味，開起小差打量起房子來。后來找了個借口離開了李嬤嬤的視線。

李嬤嬤不需要為難沈疏桐，跟她聊天自己手上的活也慢了不少，就由得她自個兒找樂子。

沈疏桐前前后后到房子周圍參觀。

這泥土房雖然簡陋道也干凈，前后都有小院子，前院門垛邊整整齊齊的碼著李嬤嬤撿來的干柴，后院開了幾塊菜園子，有些菜上打了霜，看上去白皚皚的。

沈疏桐逛完了回到李嬤嬤的房間，見她做完了活計又拿出一塊白帕子，仔細的在上頭繡圖案。

“咦，你這繡的是蜀繡還是湘繡？”

正專心致至的李嬤嬤猛的抬頭，用怪異的眼神看著沈疏桐。

“怎么？這刺繡你也懂？”

“看過而已。”

沈疏桐眼底閃過一抹心酸，小的時候看娘繡過，那時她就覺得刺繡很神奇，白白凈凈的帕子在娘的手上不幾日功夫就出了各色圖案，活靈活現，好看極了。

“唉，過時了，如今這世道也沒人在意這個。難得你這小妮子還能懂點。”

李嬤嬤看起來很高興，沈疏桐看她穿針引線，熟練的在帕子上來來回回，那動作禁不住讓她陷入恍惚之中，好似當年看自己的娘繡帕子，她著魔似的坐了下來，這一看就是一上午。

中午，李嬤嬤招待她吃了頓飯。素菜是園子里種的，因為她拿了五個大洋，李嬤嬤特意托人捎了三兩豬肉來給沈疏桐加菜，自己也能順便沾沾渾腥。

世道永遠是有錢人的世道，李嬤嬤當年在宮里雖說是做宮女，但吃穿不愁，如今則不同了。

沈疏桐吃過飯，李嬤嬤將屋子里唯一張躺椅用褥子墊了搬到前院給她曬日頭，這冬日的陽光曬在身上特別的暖和，沈疏桐不知不覺睡了一大覺，醒來便混過去了整個下午。

她依著來時的路慢慢的散步回沈府，想起梁郁柒的多疑，特意將自己的臉和手抹了點臟臟的泥灰。免得她干干凈凈的回去會惹懷疑。

李嬤嬤家離沈府離得遠，沈疏桐回到家中時已經掌了燈。沈家上上下下早就圍坐在大圓桌邊準備用晚膳了。

“阿爸，姆媽。”

沈疏桐進了門便滿臉疲憊狀，梁郁柒那雙精明的眼可沒少打量她，爾后很滿意的堆起一堆假笑。

“這么晚了才回來，定是累著了。晚飯就讓四嫂給你端去樓上吃吧，不用下來了。”

沈易山對梁郁柒的周到體貼非常贊許，沈疏桐也在所有人的默然下慢吞吞的移著步子進了內堂。

“易山，這李嬤嬤有些能耐。疏桐交給她你就放心吧。放眼我們岳城，能配得上疏桐的還真沒幾個，等如是過了督軍的門，我就會幫著張羅疏桐的婚事的。”

梁郁柒說完往沈易山碗里送了塊鵝肉，沈易山輕睥了眼小口吃飯的沈如是，并沒有接梁郁柒的話茬。

“今天頭天進學，還習慣吧。”

他關心的是沈如是的學習，梁郁柒頭一次辦砸了大事，他還得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