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男子終于無奈地笑了起來。

他發(fā)現(xiàn)自己已沒了別的出路，在這位柳生副隊長的面前，他甚至連一件事也做不了。

這便是弱者的悲哀。

不論是任何時候，不論在任何地方，弱者只要掉入強者的手中，都將永遠不會有主宰自己命運的機會，他們也只能按著強者的意志來行事。

只因為在真正的強者的面前，他們沒有任何的資格說個“不”字。

很不巧的是，對身前這位柳生副隊長來說，黑衣男子就是個十足的弱者。

即便在片刻之前他還是個有著極高身份的前輩高人，是那位大人座下的得力干將。

但在他受了柳生一刀，完全失去了反抗的本錢之后，他也只不過是個能被柳生隨意拿捏在手中玩弄的俘虜罷了。

此時柳生若是想要取他的性命，也只不過是舉手之勞。

因而黑衣男子已準備說些什么了。

他是個聰明人。

從發(fā)覺自己絕無可能戰(zhàn)勝面前的副隊長柳生明之后，他就已動過了各種各樣的念頭，也考慮過究竟該如何做才能保住自己的這條性命。

如今在知曉自己連自盡的權利也已失去的時候，他便已知道自己該做出怎樣的選擇。

此時此刻，也許這才是最明智的選擇罷。

黑衣男子已做出了決定，柳生也已看出黑衣男子做出了怎樣的決定。

因而柳生在嘴角扯出絲若有若無的笑意，今日似乎就能找出解決掉霞大路家的這樁大麻煩的契機呢。

但柳生的笑容很快就凝固在了面上。

這么久的時間里，他似乎忘記了一個人，一個看起來無足輕重的小人物。

忘記這樣一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本就是件無足輕重的小事，但若是這個小人物突然間變作了大人物，那柳生顯然就必須要為他的大意付出些代價了。

黑衣男子剛剛抬起頭，他已決定要說些什么，說出他家主子所謀劃的那一樁樁陰謀，用這些秘密來換下自己的性命。但他卻已連一句話也說不出。

就在他抬起頭的那一瞬間，一把劍從他的咽喉處穿了出來。

任誰被人從咽喉處穿上一劍，都是一定要連性命都丟掉的。黑衣男子丟掉了自己的性命，又怎么可能再說出什么話來呢？

在這一劍過后，柳生面上的笑意凝固了下來，而黑衣男子也已不必再為是否要出賣自己的主子而糾結苦惱。

“是你？”柳生幾乎是咬著牙對說出了這兩個字，對那個一劍斬殺了黑衣男子的人。

“這里只有我們三個人，除了我，還能是哪個？”

那人輕輕拔出他的劍，劍上還在滴著血，黑衣男子的血。

而黑衣男子的尸身已重重的倒了下去，但不論是柳生還是這個斬殺了黑衣男子的人都沒有再去瞧他哪怕一眼。

一具已失去了價值的尸體，又哪里還有被瞧下去的必要？

柳生此時的眼里只有一個人，也只能是一個人。

這個人便是那個來自霞大路家的仆役，這個人自然也就是那個殺了黑衣男子的人。

之所以要緊緊盯著這個仆役看，只因為柳生在懊惱自己的粗心大意，只因為柳生驚異這個小仆役的過人實力。

他能在柳生來不及阻止的情況下一劍取了黑衣男子的性命，豈不正說明了他的實力么？

“你藏得很不錯，差點兒就瞞過了我。”柳生輕嘆了口氣，看著仆役道。

“我豈非已瞞過了你。”仆役卻笑了起來，他的確有資格笑。

他一直以一副普通人的面目示人。

在霞大路家的這些日子里，柳生與他見過不止一面，卻一直不知道這個小仆役還隱藏有這樣非同一般的本事。

方才決定現(xiàn)身生擒這倆人，從他們口中問些話的時候，柳生也只是拿靈壓封住了他的行動罷了，而把全身的精力都放在了黑衣男子的身上。

黑衣男子是個高手，柳生只有全力施為才能在氣勢上勝過他，讓他主動吐出柳生想要知道的所有秘密。

柳生幾乎已要成功，黑衣男子在與柳生的氣勢交鋒中敗下了陣，他就要決定交代出他所知道的一切秘密。

卻不知在他們眼中一直是個普通人的小小仆役竟是個隱藏至深的高手，不但輕而易舉地化解了柳生的靈壓壓迫，還以柳生無法阻止的速度取了黑衣男子的性命。

這是任誰也無法想到的。柳生沒有想到，黑衣男子也沒有想到。

“不錯。”柳生輕輕點頭，“原來，我一直小瞧了你。”

“想想也是，能被霞大路家的那些個老家伙派出來主持這樣要緊事物的人，又怎么可能會簡單的了。”

柳生感覺的到這仆役身上的靈壓強度，他的靈壓強度已遠超普通的番隊席官，這樣的高手本就不多見。

若是再加上他手中的那把也許是貘爻刀的利劍，這人倒真有能力和副隊長級的柳生一戰(zhàn)。

仆役拿來殺黑衣男子的鐵劍怕就是把貘爻刀了。

柳生曾見過一把并不太成熟的貘爻刀，他當然對貘爻刀那獨有的靈壓有些熟悉。

況且貘爻刀正是霞大路家傾盡家財正在暗中研究的項目，在一位霞大路家派出做事的高手身上發(fā)現(xiàn)貘爻刀這種事物，本就不是多么出奇的事情。

遇上這樣一個敵人，柳生已感覺微微有些棘手了。

卻也只是有些棘手。

柳生瞇起眼細細打量著這個來自霞大路家的仆役，也許，從這人身上得出的情報會遠比那黑衣男子更有用些。

柳生的劍已準備出鞘。

“您是高高在上的護庭十三番隊的副隊長大人，又怎會將注意力放在我這個無名小仆的身上。也不止是你，許多人都是不將我放在眼里的，當然也包括他。”仆役還在笑。

“所以你殺了他。”柳生冷聲問道。

“我殺了他，只因為他該死。”仆役笑得更加起勁，他幾乎是大笑著說出了這句話。

無論是為公還是為私，黑衣男子總是該死的。

黑衣男子若不是已準備要說出他們的秘密，也許仆役蓄勢多時的一劍刺向的將不會是他的咽喉，而會是柳生的胸膛。

他本就是準備要伺機刺殺柳生的，但他更不想叫自家最為緊要的秘密被柳生聽了去。

他是不得不出手，卻也是早就想要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