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宣泄

馨雨花園內，蘇意站到了楊詩面前，將她保護在身后。

而被他迎面一腳踹倒的江滔，則是兩眼一黑，直接暈了過去。

直到此時，江興武等人才反應過來——江滔被打了！

江興武大叫一聲，急忙撲到江滔身旁，和那兩個狐朋狗友一起，手忙腳亂的將江滔翻轉過來。只見江滔臉上清晰無比地印著一個深紅色的鞋印，鼻骨錯位，血絲滲出，整張臉青一塊紅一塊，腫成了豬頭。

這種傷，即便治好了也要破相。

蘇意心里沒有絲毫憐憫，這就是江滔侮辱陳晨、逼迫楊詩應得的下場。

龍刃為國犧牲，鐵骨錚錚的戰士，豈容他人侮辱？

“江滔，快醒醒！”

江興武滿頭大汗，又是大聲叫喚，又是拍打胸口，總算是讓江滔醒轉過來。

“你怎么樣了？”江興武問道。

“嗚嗚嗚……”臉上的劇痛使得江滔禁不住要發出慘叫，只是剛一張嘴，扯動傷口，立刻就是一陣鉆心的痛，讓他幾乎要再次暈過去。只得拼命忍著，但還是流著淚發出了娘炮唧唧的哭聲。

江興武臉色十分難看地站起來，目光逼視蘇意，咬牙切齒道：“你敢打我兒子？”

他萬萬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只不過是楊詩同事的小年輕，居然下手那么狠，把他兒子踹得面目全非。

這么大的仇不報，他江興武怎么咽得下這口氣？

江興武還想著要報仇，殊不知，在蘇意眼中，他已經是個廢人了。

想到陳晨犧牲后，江興武便開始不斷地騷擾楊詩，惡心地自稱為她公公，勒索錢財，逼迫她嫁給江滔，蘇意心里怒意更盛。懶得廢話，他身形一動，徑直朝江興武走去。

“還想打我？一起上，揍這臭小子！”

江興武倒是不慫，還敢招呼他的狐朋狗友，仗著人多對蘇意動手。

那兩個狐朋狗友，一個畏畏縮縮的，沒有聽江興武的話。另一個倒是瞎眼可見的實誠，然而他才剛靠近蘇意，就被一腳踹中小腹，發出一聲哀嚎后，軟綿綿的癱倒在地上。

緊接著，蘇意便走到了江興武面前。

江興武目光大駭：“你……”

話剛出口，蘇意揚起巴掌，一記勢大力沉的耳光狠狠地打到江興武臉上。

“啪”的一聲，江興武結結實實的挨了一耳光，當場噴出幾顆帶血的牙齒，半邊臉高高腫起，因為發麻，反倒是沒有覺得特別痛。

只見江興武聳拉著腦袋，耳朵一陣嗡鳴，這記耳光把他打得七葷八素，找不著北。

“這一巴掌，是替詩姐打的。”

“還有一巴掌，是我要打的。”

渾渾噩噩中的江興武聽到蘇意的話，渾身一個激靈，滿是驚懼。想要逃走，但是蘇意的巴掌已經落了下來。

又一聲響亮的耳光，江興武慘叫一聲，再次噴出幾顆血色牙齒，兩邊臉都腫脹起來，滿嘴血污，與他兒子無二。

這一下，江興武似乎是丟了半條命，再也硬氣不起來了。

“以后，再敢讓我知道你們騷擾詩姐，我要你們下半輩子都別想站起來。”蘇意冷聲警告道。

江興武恐懼地看著蘇意，連連搖頭，看樣子是被收拾怕了。

蘇意哼了一聲，冷不防的突然伸手，按住江興武肩膀往下一壓，同時抬膝，不偏不倚，正中江興武胸口。

江興武如遭錘擊，滿臉痛苦，捂著胸口跪倒在地，一口氣差點換不上來，心臟幾乎都停止了跳動。

這一腳，是替陳晨所踢！

蘇意的目光掃過去，剩下那狐朋狗友嚇得雙腿發軟，一屁股蹲坐在地上，目光驚恐。

唯有那老張站著，此刻也是嚇得滿頭大汗，好在他也算不上幫兇，蘇意無意為難他。

過了好一會，江興武才緩過來，大口大口地喘氣，仿佛從鬼門關走了一遭。

蘇意冷眼看著他們，道：“記住我的話，否則，你們會后悔來到這個世上，滾！”

聽到他的話，那兩個受傷沒那么重的狐朋狗友，連忙扶起江興武父子，連滾帶爬的逃出馨雨花園。

那老張見狀，也不愿多待，朝楊詩點點頭，便告辭離開。

趕走這些人，蘇意轉身回到楊詩面前，見她臉上沒有多少快意，而是無聲沉默，知道她心里難受，只能安慰：“詩姐，沒事了。”

“嗯。”

楊詩點點頭，凝視了他片刻，側過面龐。垂下的發絲擋住了她的臉頰，看不清她的神情，只聽得她輕聲道：“先回我家吧。”

“好。”

馨雨花園內部很大，兩人一路無話，蘇意跟著楊詩走進其中一棟單元樓，隨后坐電梯直達二十幾層，很快就來到她家門前。

楊詩打開門，先是放好自己的東西，雖然心情不太好，但她還是體貼的要接過蘇意的行李，朝他柔聲道：“背包給我。”

蘇意哪有這么大爺，急忙拒絕：“別，有點沉，我自己放就好。”

楊詩只好由他，轉而道：“那你先坐一會，我去切點水果。”轉身走進廚房。

蘇意在沙發上坐下來，打量起房子。這是一套面積不大的精裝二居室，雖然裝飾不豪華，但被布置得很溫馨雅致，陳設以米白色為主，擺得整齊簡潔，客廳的地面上還鋪著一塊淺色地毯，很符合楊詩恬靜的氣質。

不多會，楊詩便從廚房里出來，拿著一個果盤和一杯水，放到蘇意面前的茶幾上。隨即她也在沙發的另一端坐了下來。

“剛才的事，謝謝你了，還有在學校的時候，是我誤會了你。”楊詩看著蘇意，有些抱歉地道。

蘇意連忙道：“別這么說，我早應該回來的。詩姐，這段時間……讓你受委屈了。”

楊詩輕輕的搖頭：“沒有的，你能回來就好，我真的很開心，嗯。”頓了一下，面露關心道：“那么久沒見，你還好么？”

“還好，因為一些事，所以一直沒有聯系你，其實我早就想回來見你了。”蘇意的語氣有些沉重。

“我也還好。”楊詩說完，沉默下來。她的境況哪能說得上好，只是不會滿腹怨言。

而且，見到蘇意，她也有著重重的心事。

過了片刻，楊詩叫道：“蘇意。”

“嗯？”蘇意應了一聲。

她看上去有些緊張，雙手攥成了拳頭，既緊張又彷徨。卻還是鼓足勇氣，望向了蘇意。

“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他……還能回來么？”

他……還能回來么？

她既沒有問陳晨是不是真的犧牲，還是因為特殊的任務需要才這么做。只問他還能不能再回來。

一句，足矣。

盡管蘇意早有準備，但此刻面對楊詩的詢問，心里仍然像是壓了一塊石頭，難以平靜。

他猶豫了一下，沒有立刻回答，而是起身走到背包旁，從里面取出一個盒子，然后回到沙發上。

楊詩似乎是預感到了什么，怔怔的看著盒子。

蘇意將盒子遞過去，強忍悲痛，嗓音低沉：“詩姐，陳晨哥他壯烈犧牲，確實是回不來了。這些，是他的遺物。”

“是么……原來他們真的沒有騙我呢。”聽到他的話，楊詩出奇的平靜，語氣釋然，似乎終于可以放下了什么。

只是，她那清澈的眼神里，悲傷一點一點地變得濃郁起來。

蘇意擔憂道：“詩姐，你不用壓抑著自己。”

“也說不上壓抑，其實答案我早就知道了，不是么？”楊詩搖搖頭，然后笑了笑，但笑容迅速消失，接過盒子，輕輕地打開盒蓋。

她表面上說得輕松，然而晶瑩的淚水，卻是悄悄溢滿了眼眶。

盒子里面，安靜地躺著陳晨的私人物件。合照、禮物、紀念品，都是兩人一幅幅美好的回憶，現下卻只剩下畫面，楊詩終于是忍不住掩面落淚，泣不成聲。

“為什么，為什么會這樣……”

蘇意哽咽道：“詩姐……陳晨哥沒有來得及留下遺言，但我想，他最放不下的人是你。”

“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

楊詩不住點頭，痛哭出聲，但她仍然克制著，聲音沙啞斷續。

過了一會，許是悲傷的情緒太過強烈，楊詩無法再克制下去。她抱起盒子，小跑著回到房間里面，合上房門，還是能聽到更加傷心的哭聲傳出來。

蘇意同樣雙眼發紅，鼻子泛酸。他沒有去安慰楊詩，這時候她需要的更多是私人空間，而不是安慰。

未婚夫去世的悲痛，一無所知的無助，遭到騷擾勒索的擔驚受怕，她承受得太多，也壓抑得太久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