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最黑暗的時刻

槍聲響起，戚舒涵驟然一驚，看見大批背著火槍的士兵與巡捕沖出來，將嶺南大學里里外外圍住。

有人神色冰冷，直接對著天空又開了一槍，驚起驚聲無數，“所有人聽著，現在抓捕亂黨。所有人抱頭，蹲下，接受檢查。如有反抗，就地槍決！”

“蹲下，都給我蹲下！”

“他么的，聽不懂人話嗎？”

“你們有什么權力亂抓人，你們……”

“砰！”

“現在還有誰要說話？”

領頭的軍官一槍打死了說話的學生，神色猙獰，殺氣騰騰。

戚舒涵臉色蒼白，看見那個之前還高談闊論的學生就這么倒在了血泊中，生死不知，心中驚嚇，連忙抱頭蹲下，驚恐難掩。

士兵與巡捕搜尋在嶺南大學中，將所有學生還有老師全都抓了出來，稍有反抗，立刻槍決當場，冷酷肅殺，血流成河。

這座當年由大虞帝國太祖親自批示建造的百年學府，迎來了最黑暗的時刻。

“你，起來。”

“不是，我不是嶺南大學的學生，我只是路過。”

“閉嘴，你想死嗎？”

面前的巡捕立刻舉起了火槍，對準了試圖解釋的戚舒涵。

冰冷的槍口對準她的額頭，戚舒涵瞳孔收縮，手腳冰涼，仿佛又回到了那年夏天的那個大雨滂沱的午后，那時候似乎也是同樣的冰冷，但有個人擋在了她的面前，也擋住了全世界的風雨。

有人說，人死之前的那一秒，可以回憶起一生的往事，許許多多的刻骨銘心都將在那一刻彌留之際，回放在心海之中，提醒人，這一生到底有多少遺憾，多少悔恨。

此刻，被槍口對準的戚舒涵，腦中便也回憶過種種，仿佛時光倒轉。

呂凡上門退婚后，這三年里她的痛苦，傷心，絕望，恨意，驚喜，思念，愛恨交織。

然后時光一直往前，最后卻又定格在那年夏天，他牽著她的手，走過一地荒蕪，在風雨之中，免她驚，免她苦，免她四下流離。

那時候，以為牽過手，就是一輩子。

許許多多的記憶閃過，最后，最刻骨銘心的原來還是那天午后，大雨滂沱，荒草叢生的亭子，兇狠的惡人，鮮血與蒼白交織，卻有一個人握著她的手，遮住了風雨，擋住了惡意，帶她走過荒涼。

原來沒有什么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緣起緣滅，總有一個地方，一份觸動，刻骨銘心。

只是好可惜，終究還是來不及，融化他的孤獨，揉散他眉間的寂寞。

一滴淚從戚舒涵的眼角滑落，她閉上眼，顫抖著，視線殘留著那兇狠巡捕緩緩扣動扳機的手指。

砰！

戚舒涵下意識的一個顫抖，以為自己死了，然后就感覺到記憶中熟悉的溫暖的手，揉過她的發，就像當年一樣，他的聲音如此溫柔，“你沒事吧。”

“凡哥哥。”

她就連忙睜開眼，看見他又一次踏過荒涼世界的所有惡意，就這么站在她身邊，為她擋下了全世界。

“有亂黨！”

被呂凡一腳踹飛的巡捕慘叫一聲，旁邊的士兵和巡捕立刻臉色大變，紛紛舉起了火槍，對準呂凡。

呂凡面無表情，目光漠漠，冷冷看了這些人一眼，冷聲道：“滾出來，你還要看戲看到什么時候！”

“咦，你發現我了？”

一聲驚訝，有人緩緩從空氣中顯現出來，穿著道袍，是一個天師。

看見士兵和巡捕們劍拔弩張，此人就笑著掏出一塊令牌，“行了，都退下。不要驚擾了大人。”

“都放下槍。敬禮。”

有人快步趕來，看了眼令牌，連忙下令道。

巡捕和士兵連忙放下槍，舉手敬禮。

“天師大人，不好意思，誤會，誤會。”

“行了，沒你們的事了，都散了吧。”

此人揮揮手，轉過頭，正要跟呂凡說話，就看到呂凡一腳踹過來，他下意識要躲，但竟然沒躲過，砰的一聲，滑跪出去，悶哼一聲，嘴角溢血，憤怒抬頭，“呂凡，你敢打我？！”

“林遲青派你來的。”

呂凡面無表情，沒等對方發作，火槍已經對準了對方的腦袋。

“呂凡，你不要亂來……”

“林遲青就算是養條狗，遇到事情了，也知道叫上兩聲。你連狗都不如，在旁邊看笑話。”

呂凡幽幽說著，感覺得到戚舒涵抓著他衣袖的手的顫抖，就又是一腳將對方踩倒在地，冷冷道，“看在林遲青的面子上。滾吧，不要讓我再看到你。弄不清狀況的蠢貨。”

“呂凡！”

對方低吼著，恨恨的看了呂凡一眼，轉身狼狽的走了，終究還是不敢對呂凡發作。

“凡哥哥。”

“行了，沒事了。我們回家。”

呂凡看了眼嶺南大學中的兵荒馬亂，看到大量學生和老師被抓捕，微微皺了皺眉，拉著戚舒涵轉身就走。

他知道，林遲青對凡修會動手了，雷厲風行，果然不愧是他呂凡的親妹妹。

戚舒涵乖巧的跟在呂凡身后，從驚恐中定下神來，偷偷看著呂凡的背影，滿心歡喜，他來救她了，就像當年一樣，真好。

于是她就心安，于是她就不怕，便是走過這條的長街上，戒備森嚴，肅殺恐怖，但她不怕。

離開嶺南大學的長街時，在路口，呂凡看到一輛馬車飛馳而來，錯身而過，揚起的車簾一角，隱約可以看到里面坐著的側臉一抹。

呂凡就輕咦一聲，駐足停下，目光閃爍，看著飛馳而過的馬車。

“凡哥哥，怎么了？”

戚舒涵沒有想到呂凡忽然停下，腦袋撞到呂凡背上，揉了揉腦袋，下意識的問道。

“沒什么。應該是看錯了。”

呂凡瞇了瞇眼睛，收回目光，剛才那馬車上一閃而過的側臉，似乎有點熟悉，“我們走吧。”

呂凡領著戚舒涵一前一后，徑直離開。

另一邊，飛馳的馬車橫沖直撞，到了長街深處，嶺南大學門口，長槍林立，驟然肅殺。

“來人止步，否則開槍了！”

“你們敢！”

馬夫怒喝一聲，停住馬車，唰唰唰，無數槍口對準過來。

“住手。”

蘇先生厲喝一聲，從馬車上下來，神色冰冷，不怒自威，“讓王世貴滾過來見我！”

“都放下槍，不可冒犯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