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母親如何

穆水瑤面不改色。

蘇溢的目光從阿齊身上掠過，那眼底的陰冷比之穆水瑤也根本不差分毫：“來人，把這個賤婢拖下去，重打八十大板趕出府。”

“老爺、老爺饒命！老爺饒命啊！奴婢冤枉！奴婢冤枉啊！”阿齊又驚又懼，磕得頭破血流，淚水縱橫，嗓子也幾乎喊破了，卻還是被無情拖走。

蘇溢陰冷的目光再度掃視周圍，告誡眾人：“從今以后誰再敢以下犯上，對三小姐不敬，我絕不輕饒。”

“是，老爺。”

眾人一時靜若寒蟬。

穆水瑤亦扶了扶身子：“多謝父親。”

阿齊仗著大夫人攔了她許多次，趾高氣昂了許多次，她當然不會輕易放過。

只是與其她自己去告狀，倒不如讓蘇溢從別人那里知道這幾日的事，今日阿齊再犯，那便是死路一條。

“進去看看你祖母的病吧。”

“是。”

穆水瑤跟著蘇溢，進了屋子。

屋內岳氏聽到了外面的動靜，聽到了下人的稟報，知道阿齊被蘇溢處置，更是吃了一驚。

見岳氏神色微變，蘇姜夢立刻拉住了她的胳膊：“母親，切莫因小失大。”

岳氏強行平緩了難看的臉色，老爺這么做，完全是當眾打她的臉。她忽然抓住蘇姜夢的胳膊，再一次叮囑道：“夢兒，一會兒你父親問起，你一定要堅持說是你治好你祖母的，知道嗎？”

“可是……”

蘇姜夢攪弄著手指，這幾日在老太君面前裝作會醫術，她實在是裝的辛苦。

“只要你祖母高興，到時候讓蘇瑤代替你嫁給四皇子還不是一句話的事，這可關系到你的前途，你知道嗎？”

“女兒明白。”

一提到自己的前程，蘇姜夢頓時不再猶豫。

一行人魚貫而入，岳氏與蘇姜夢第一眼便在人群中找到了蘇溢，立刻上前行禮：“見過老爺。”

“見過父親。”

“母親的病怎么樣了？”蘇溢看著垂下簾子的床榻，卻看不清里面的情況，只是隱約可以感覺到里面躺著的人昏迷不醒。

他的目光落到一旁的大夫身上：“母親怎么樣了？”

“回老爺的話，老太君血脈逆結，幾日前病發，多虧大小姐為老太君施針配藥。只是大小姐這針法與眾不同，老夫行醫多年也從未見過，所以還請大小姐再為老太君施一次針，讓老太君氣血順暢。”

眾人的目光頓時落到蘇姜夢身上，蘇姜夢的臉色一紅一白，變化難看。

“我……”

“夢兒，既然你曾救了你祖母，那現在再去施一次針吧。”

“可是……”

蘇溢眼底閃過一抹懷疑。

岳氏見狀，暗地里推了蘇姜夢一把，將她推到了床邊。

大夫遞上了一組銀針，而蘇姜夢卻已全然慌了神。

穆水瑤看著這一幕，心底冷笑，誰叫這母女二人急于搶功，一會兒便要讓她們知道，什么叫自作自受。

蘇姜夢緊張到了極點，拿著銀針的手也開始顫抖，她心下一橫，朝著老太君的手臂上胡亂扎了下去。

昏迷中的人眉頭一皺，嘴角竟溢出了血。

“這、這、這……”蘇姜夢花容失色，慌張失措的看向岳氏，岳氏連忙上前一步強拉著她的手腕，讓她面對著床榻，背對著眾人。

一旁大夫也嚇了一跳，連忙查看了一下老太君的情況，他再看向蘇姜夢，眼中多了一抹詫異，一抹為難：“大小姐你可千萬要看準了，老太君實在經不起這樣的折騰了。”

“我、我今天不行。”

“說什么胡話，夢兒，別忘了你祖母就是你治好的，你好好施針，母親相信你一定可以的。”岳氏強行抓著她的手，把銀針塞進她手里。

蘇姜夢咬著嘴唇，閉著眼睛，對著蘇老太君的胸口就要刺下第二針。而就在這時，原本昏迷的蘇老太君忽然睜開眼睛，抓住她的手腕：“你干什么？”

蘇姜夢愣了一下，看著蘇老太君低沉的臉，一時連說話也結巴了：“我、我、我……”

“母親。”蘇溢走到床邊扶住蘇老太君。

穆水瑤站在一旁，一步不動。

蘇老太君醒來的時間，與她計算的大致相同。

蘇老太君咳嗽了兩聲，一口血吐在了被子上。

蘇溢一急，立刻望向一旁的大夫：“快看看母親到底怎么了。”

“小的立刻為老太君施針。”大夫也慌了神，蘇老太君的病癥復雜，他原指望著大小姐能暫時壓制，但是現在看來大小姐似乎并不行。

大夫額頭上冒出了細汗，他猶豫了許久，這一針卻到底還是沒有下去。

“讓我來吧。”一個清婉的聲音響起，穆水瑤已經拿過了大夫手中的銀針，朝著蘇老太君胸前的穴位刺下。

她下針快準狠，連一旁行醫多年的大夫見了也不禁暗暗咋舌。

“你干什么？”岳氏要阻攔，卻被蘇溢眼神制止。

穆水瑤專心致志的施著針，幾針下去，蘇老太君緊皺的眉頭漸漸舒展，神情也緩和了下來。

穆水瑤很快收了針，再仔細的替蘇老太君推拿了穴位，昏迷的人這才漸漸蘇醒過來。

岳氏臉色難看，尤其是看懂蘇溢臉上那一抹欣慰，這原本應該是屬于蘇姜夢的褒獎，卻讓這丫頭給搶了風頭。

“父親，我會再開一張方子，祖母只要按照這方子服用，不出幾日就能痊愈。”

蘇溢點了點頭，關切的看向老太君：“母親，可好些了嗎？”

蘇老太君緩過了勁來，只是四肢依舊發麻，還無法起身。她抬頭看著床邊的女子，面露詫異：“你……”

話未說完，穆水瑤忽然拉住了她的手：“祖母不用擔心，瑤兒會好好照顧祖母的身子。”

蘇老太君看了一眼那握著自己的纖纖小手，以及手掌上傳來的令人安心的溫度，她似明白了什么，更為驚訝：“是你。”

穆水瑤微微一笑，她什么都沒有說，但卻已經什么都說了。

岳氏母女一頭霧水，老太君的目光已經冰冷的落在了蘇姜夢身上。

蘇姜夢心虛，立刻低下了頭，手也有些不自在，不知該放在何處。

“姜夢，你明明不會醫術，為什么要說謊？”

老太君不再像往日那樣稱呼她為“夢兒”，而是直呼其名，態度也是顯而易見。

“我、我……”

“母親，夢兒她也是擔心你的病，這幾日都是夢兒在衣不解帶的照顧你。”

“你閉嘴。”蘇老太君根本不聽岳氏的分辨，剛才發生的事她都看在眼里，對于這對為了搶功謊話連篇，甚至差點害了她性命的母女，她自沒什么好臉色，“你們出去，我不想再見到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