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狗占人宅

王也帶著王小丫和丘府派給他的兩個伙計出了順天城門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又正好是關門落鎖的時間。漆紅鑲釘的大門在身后關上，王也松了一口氣，總算不用失信于人。即便那個人，極有可能是個人渣。

王家莊在順天府外不遠，天色很黑，看到自己家門的時候，王也突然感覺到自己的心猛地蹦了幾下，瞬間變得慌亂起來。他停下腳步，盯著遠處籠罩在黑暗之中的家門，心中竄起一種不好的預感。

他記得很清楚，那天離開的時候，他是覺得自己家里面沒什么好東西了，也不需要防什么賊，所以就連門窗都沒有去關，房門大敞四開的就走了。可現在，雖然那邊很黑，看不太清楚，但他還是可以看到，自家院子的大門好好的關著。

“哥，怎么了？”王小丫見王也突然停住了腳步，不禁有些奇怪，拉著王也的胳膊問道。

王也同樣不知道自己現在到底是怎么了，明明沒有看到危險，但卻莫名的覺得危險似乎離自己越來越近。他皺了皺眉頭，猶豫了一下。對王小丫笑道；“沒事，小丫，你先在外面等一下。”

“為什么？”王小丫完全不能理解。都已經到了家門口了，難道不應該一起進去嗎？為什么要在外面等一下？

王也沒有跟她解釋，而是看著那個伙計說道：“兩位兄弟，麻煩在這兒陪我妹妹等一下，我先回家去看一眼，如果沒什么事情你們再過去不遲。”

這兩個伙計雖然都是丘承特意派給王也保護他的，但實際上對他并沒有什么忠誠或者說是義氣可言。聽王也這么一說，除了秉性天真的王小丫還不太理解到底是怎么回事兒，但他們哥倆兒早就聽出來不對了。王也這明顯是擔心自己家里頭有埋伏，讓他們幫忙看著這小姑娘。

見王也鄭重托付的樣子，他們就點了下頭。如果出了事，他們也不想沖上去拼命的，但如果僅僅是帶著這小姑娘一起跑的話，那當然沒什么關系了。

王小丫雖然還沒明白怎么回事，但卻也感覺到了一些東西。見王也要扔下她，便抓住王也不放。

王也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危險，但直覺告訴他，今晚事情不對，他不能讓王小丫一個姑娘家去冒險。于是心一橫，把王小丫往那兩個伙計身邊一推，說了聲，“幫我保護好她。”

眼看著王小丫被那兩個伙計拉住，捂住嘴不讓她發出聲音。王也輕輕皺了皺眉頭，隨后輕手輕腳的朝自己家門口走去。

走到大門口，他抬手輕輕碰了碰大門。

大門從里側被門栓擋住，肯定不是他自己關的，而是有人從里面關上的。

他心中多了幾分警惕，手輕輕將門推開一條縫，把手指頭從門縫里面伸進去，慢慢地將門栓往一側撥弄。

門栓在王也的撥弄下慢慢挪向一邊，不過片刻的工夫，王也抬手拖住掉落的門栓，握在手中，輕輕推開了院門。

院子里靜悄悄的，但王也還是從一片寂靜之中感覺到了有人的氣息。

他慢吞吞往前走了兩步，腳下卻不知突然踢到了個什么東西，發生當啷一聲輕響。他心中一緊，快步走到陰影處，把自己藏起來。屏住呼吸，朝著主屋門口看去。

果然，沒有片刻的工夫，一個人已經咋咋呼呼地跳了出來。

“誰啊？”那人伸了個懶腰，四處看了看。

王也站在他側后方，人又藏在陰影里，所以沒有被他發現。

那人之后，又走出來一個人，這個人王也見過，是李琨手下的一個惡仆。他身材很壯，聲音也比較有特點，所以即便看不清楚，王也卻也同樣是一眼就認出了他來。

看到他，王也總算是想起來了。

估計是他走得這么兩天，讓人家以為他真的扔下家跑了，特意跑到這兒來堵他。但對方既然已經霸占到他家里頭了，他可不認為對方會因為他馬上把錢還上就輕易地放過了他。

雙方的沖突幾乎是無法避免的，但好在，他現在在暗，人家在明。

心里正這么想著，屋里突然傳出一個喊聲，“誰啊？吵什么！”

那聲音王也更熟悉，正是李琨的狗腿子李二毛。不知道是王也不小心弄出的聲音打擾到了對方休息，抑或是這兩個出來查看的惡仆弄出的聲音吵醒了他。

王也下意識地貓了貓身子，盡量讓自己往黑暗中藏。

可就在這當口，薄薄的紙糊窗戶內，突然亮起了燈。

明晃晃的燈光將王也的影子拖在地上，拖得很長。不待王也反應過來，那兩個狗腿子已經大喊一聲，沖了過來。

王也情急之下，掄起還在手中的門栓，狠狠地朝著其中一人的臉上砸過去。

那人身材相對瘦小，見狀嚇得猛地向后一撤步，王也逮住空當轉身就跑。兩人在身后窮追不舍，王也一邊在院子里面左挪右躲，一邊暗自慶幸，還好沒有把王小丫帶進來。否則，他現在肯定不能這么自如的逃跑，而必須要轉身迎戰。

可惜，很快，即便身后沒有人，他也不得不硬著頭皮迎戰了。因為，他的面前是一堵院墻，沒有路了。

“王也，你還敢回來！”李二毛此時已經從屋里走了出來，見王也被逼到墻邊，頓時囂張的大笑，“欠債不還，我還以為你跑了呢！還好，抓到你，我總算能跟我家少爺有個交代了！識相的，束手就擒，你是個秀才，打得過誰？”

“哼，李二毛，你還真的是找死！”王也見他主動說話，反倒不怕了。剛剛那樣，被打了也是白打，他們完全可以說自己并不知道王也是有功名在身的人。但現在，既然雙方挑開了，他堂堂的秀才，就不是普通人能打得起的了。想到這里，他便心里有底，挺直了腰桿說道，“我知道要還錢，我也是為了還錢回來的。但是你們這么做是不是太過分了？現在才第三天，還沒有過去，你們私闖民宅，該當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