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女神降臨節為什么在夏天呢？”葉桐雨擦著額頭上的汗問。現在雖然是在夏天，但是仍然很冷。不過鑒于他剛剛布置好節日的裝扮，現在一身汗是很正常的。
“丹心告訴我，這是因為很早以前的一個夏天特別熱，死了好多人。就在這時候，有人看到了冰雪女神的身影，然后就下雪了。”
“哦。”葉桐雨點了點頭，雖然孩子的話有點糙，但是他也并不在乎。再說，他也不了解他們的那些所謂的神和信仰——因為他知道那都是假的。
前一天晚上，李悲塵是在葉桐雨辦公室里睡的覺。這并不是虐待孩子，只是辦公室的沙發確實比學校的宿舍舒服，只是小了點。李悲塵還是個孩子，在這里就格外的合適。
其實葉桐雨想過自己睡那里，只是他實在是太過高了，根本躺不下。
隔壁那兩個從昨天晚上進去后一小會就開始鬧騰了，今天早上還在吵，剛剛終于消停了。葉桐雨一整個晚上都沒有睡好，感覺自己必須去找時間做個隔音了。但是李悲塵很顯然沒有受影響，他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老了。
“好了，按照節日的傳統，應該把陽臺布置好就行了。”葉桐雨把裝飾好的椅子推到了桌子前，坐了下來。
“開始下雪了！”早就坐著對面的凳子上的李悲塵忽然叫了起來。
“嗯，啊。”
葉桐雨拿出了一瓶酒，據撒斯姆所說，這是這個節日必不可少的特殊物件。喝掉這去年此時的雪水釀出酒，神明會庇護人們的。
“師父，我想來點。”李悲塵直勾勾的盯著光潔透亮的酒瓶子。
“不行，你還是未成年。”葉桐雨義正嚴辭地拒絕了他的請求，往自己的杯子里倒了半杯。
“師父～”李悲塵睜大了他水汪汪的大眼睛，動情的眨著。大概是在撒嬌。
“唉，好吧好吧，就一點點啊。”葉桐雨真的受不了這。
雪飄了進來，葉桐雨伸出手，感到了它本身的冷冽和說不出的柔軟。他不禁打了個哆嗦，他整個靈魂似乎都變得清醒了一點都。
李悲塵的角度恰好碰不到一丁點雪花，他在那里，一小口一小口的喝著杯子里的酒。
雪中的城市很是美麗，葉桐雨從來沒有這么靜下心來，仔細的看著這里。巷子里的酒館窗戶中散發出橙黃色的光芒，顯得更加的溫暖。
“師父，我覺得在這種情況下，我應該....”李悲塵突然開口，他深吸了一口氣，“我應該和你說說我的事。”
“嗯？”葉桐雨好像明白了什么，放下了手里的杯子，讓自己坐正，“好啊。”
“我一直都默默的記得所有的事，但是我不知道該怎么辦。”李悲塵又來了一口，雙手握住自己的頭發，“但是我現在……最起碼，好像有了反抗的可能。”
葉桐雨張了張嘴，沒有說出聲。
“從哪里開始呢……”李悲塵眼神無光的看著遠方，陷入了沉思，“就說說我是怎么來的吧。”
“我其實也是天魔城的人，您知道就是...六年前左右的那次天使和惡魔造成的意外轟炸嗎？”
“我記得很清楚。”葉桐雨眼神低垂，他一瞬間就想到了自己的母親，“這也是我來這里的原因，之一吧。”
“我家當初和天魔學院住的很近，而父母也并不是很厲害的人，然后，我媽直接在那里喪生了，我爸也得了病，我們只能來到這里投靠我爸的遠親，也就是墨離家。”
“老實說，之前的事我現在已經沒有任何印象了。”李悲塵趴在了桌子上，“但是我爸死了以后，墨離家。”
李悲塵咬牙切齒的說：“墨離家，驅逐了我，甚至吞掉了我家里所有的財產，我甚至懷疑神殿的那個告訴我我根本無法運用魔法的天使都是和他們串通好的！”
“我就，我就只能，在外面流浪，和野狗，和魔獸，和流浪漢搶生活……連，連我的名字，都好像象征著這個意思。和塵土一樣悲哀罷了。”
葉桐雨靜靜地看著李悲塵，他能感受這小小的身軀中埋藏沉重和痛苦。
“在那個時候，丹心救了我。”
他的語氣一轉剛剛的恨意，變得溫情。甚至連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
“她幫我打跑了對面的野獸，雖然她家人不喜歡我，但是她偷偷的幫我買吃的，讓我不至于挨凍，還和我分享她以前看到的世界。都是她，讓我看到了世界上的光。”
“如果沒有丹心，我大概還在街上流浪，連見到您的機會都沒有。”
“丹心這孩子，有些孩子對她的意見挺大啊。”葉桐雨不禁回想起自己的那個教學任務。他們的教學主任不止一次的提到過萬丹心的問題了。他按住了自己的眉頭，想著等著開學典禮以后，自己該怎么處理。
“無論他們怎么說，丹心最多是有點自我了，但是她...真的是個大好人啊。”
“那很奇怪啊，你為什不在這時候去找她呢？”
“他們家真的不喜歡我，畢竟丹心是大小姐，我....”他把頭埋到了自己的手臂里，“而且她現在也不在。”
“那么，你現在想要做什么呢？”葉桐雨晃了晃杯子，抬眼看著他，輕輕的說，“報仇嗎？亦或是，和丹心那孩子家里搞好關系？”
“可能吧。您覺得，我應該去對他們做些什么嗎？”李悲塵抬起了頭，“比如說，像俠客小說里的一樣，去滅他們全家？但是，我也下不了手吧……”
“我并不十分支持暴力手段，但介于他們曾經做的事，你希望你對他們有什么所謂的'懲罰'，這都是你要做的選擇。”葉桐雨看著自己的腳。
對于這件事，他不知道自己會做什么，他也不知道自己該做什么，他感覺自己可能也要好好想想自己了，“這都是你自己，必要的選擇。我只是個引導罷了。你活的是你自己的生活。”
“啊……”李悲塵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其實我有個夢想。”
“什么？”
“您想啊....我家里的人都是天使和惡魔之間的戰爭，搞成的這樣。”李悲塵把杯子里剩的那一點一飲而盡，“可能有點好笑，我希望，有一天，能夠自己去終結他們之間的戰爭。”
“這是有可能的。”葉桐雨肯定的點了點頭，“你知道嗎？傳說在十八翼天使之上，有著極度強大的天尊境界。”
“那……”李悲塵猛地抬起頭，“有人成功過嗎？”
“怎么說呢……”葉桐雨低下了頭，“我曾經在學校的圖書館特意查了，確實有人成功過。就在幾十年前。在危機中，一位天堂的大天使突破了這一境界，但是最后卻不知所蹤。我去追問，得到的答案卻是他和我的學校有關，否則連這一資料都留不下來。”
“但是你還是有成功的可能的！”葉桐雨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他似乎是因為一些天堂的事才消失的，而突破這個境界，大概只需要很強的修煉天賦。”
“嗯嗯嗯！”李悲塵不要命一樣的上下晃著頭，“我，我要好好修煉！現在就去！我要趕緊…！這樣，丹心家里也....！”
“魔法學習需要慢慢的，一步一步來。你的人生也是這樣。”葉桐雨伸出了大手，揉了揉他的小腦袋，停住了他虐待脖子的舉動，“你現在的目標，還不如是在下一次你們實戰考試的時候，把他們所有人都漂亮的擊敗吧。”
“嗯……”他的聲音就像是從喉嚨深處發出來的。
葉桐雨湊近仔細一看，他眼睛已經閉上了，大概已經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