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住了?”
“嗯。”平日沉默寡言,略比他還高大的另一位助手點點頭,指向一排房間,“他已經(jīng)都被轉移到了那里,已經(jīng)被束縛住了。”
“開門,我要進去。”
“您...認真的嗎?”那助手說著,一邊只是微微讓開了路,“現(xiàn)在大約是傳染性以及他們的攻擊性最高的時候,過去大概很不妙。”
“我不在意。”葉桐雨從那一點點的縫隙中擠到門口,“我和這些東西打了不少交道。”
“你那里是什么情況?怎么會這樣?”藍晞晴空的聲音唐突從走廊深處逐漸接近,“你難道不為自己的病人考慮?”
“我已經(jīng)做出了我認為最合適的治療手段,至于剛剛的問題,我認為是我們對于這東西理解不足前提下可能出現(xiàn)的意外,我們都應該做好準備。而至于這些人,既然來了,就要做好犧牲的覺悟。”葉桐雨甚至沒有低下頭,只是冷冷的向下掃了他一眼,“與其擔心我這里的人,不如好好想想你那些快要死的病人要怎么處理。”
“你!”
“醫(yī)生,四號床的不良反應加重了。”他的助手小聲說。
藍晞晴空轉過身,有些憤恨的回頭看了一他一眼,快速離開了。
葉桐雨的確早就料到了肯定會有這么一天,如果不死人,那么這個東西簡直妄稱是從外面來的。更何況如果那些守護符文如果真的這么生效,那么他們也就不用對于這些東西這么頭疼了,看見一個黑色法陣就扣一堆守護符文上去,這怎么可能可行呢?
處理這些人屬實是痛苦,就算他是那么說的。先不提過去逝去的感覺,盡管由于本質上還是陌生人,他能壓制住自己的部分情感,但是看到那些人陷入瘋狂自己卻無能為力,讓他不由得聯(lián)想起來自己的母親。他非常厭惡那種甚至不知道還怎么做,沒有半點方向和希望的感覺,雖然他很清楚,未來這種事會越來越多。
但總歸是有可能的。哪怕他的母親能活到現(xiàn)在再出問題,李悲塵作為天尊都能把她救回來。
但是也說不定。畢竟若是沒有這個契機,他不會去做老師,更不會遇到李悲塵。誰知道現(xiàn)在會是什么樣?現(xiàn)實,沒有如果。
思緒過頭腦本質上是一瞬間的事,眼前仍有他能做出的努力。
他看向了助手:“別管他。等會兒除了讓一個人監(jiān)控這里的狀況,隨時準備給我打下手,剩下的趕緊撤,越遠越好。”
“是。”
他把鑰匙留了下來。等到他的身影消失在了另一邊,葉桐雨打開了封閉的房間。
這間病房和其他的并沒有太多不同,甚至一些生命維持設備都沒有打開。
他靠近了那人。
他的嘴中念叨著不明的話語。他覺得很耳熟,是自己不夠了解的上古發(fā)音。
他的身體由于剛剛的大喊大叫和狂暴的攻擊,已經(jīng)受了傷,就算被法術治療過,但是仍然十分虛弱。為了掙脫束縛,他身上被勒出了很深重的痕跡。
就算這樣,他仍然咧開嘴笑著,和黎影月這家伙在被刑罰加身,肉褪離身上的笑容,簡直一模一樣。
他觸摸到了他的皮膚,掀開衣服,看到了黑色的痕跡。
他的聲音從笑容中露出。
他說不上討厭這個表情,只是現(xiàn)在很煩躁,尤其是他給他的感覺相當不愉快,他的情緒像是被他身上繚繞的東西勾起了一樣,甚至有一種想要一拳打上去的沖動。在這一瞬間,他腦中劃過了一個念頭:讓他的生命在自己手中結束,總比這外面的惡心東西奪去要好。
葉桐雨皺起的眉頭加深了。他沒有停下尋找他身上問題的手,在這瞬間將無意義的思索扔去。
葉桐雨嘆了口氣。這些人不能用那些束縛結界困住,因為這些結界會對他們身上的東西進行影響。因此,最原始的束縛帶反而變得可靠。
“葉先生?”圣靈的聲音被法術送進來。
“能幫我把他的記錄冊子拿過來嗎?”葉桐雨仍然目不轉睛的看著他。
他現(xiàn)在身上的紋理馬上要成環(huán)了。他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也沒有人上報。也是,怪他之前并沒有預料到這種情況同樣的危險,沒有通知到,也不應該有人告知他。
從本子的記錄上來看,他的符文改變了紋路的走向,雖然就一次,但是這就讓它的前行方向直直的沖著開頭走,這應該就是問題出現(xiàn)的原因。
如果他真的要死了,那么這種瘋狂,可能是所有人結束的標志。而對于發(fā)病的表征而言,可能他們的認知也有問題。
圣靈在旁邊站著,看著這人的動作,似乎也有點緊張。
那人在他思索查看的時候,幾乎沒有什么太多的言語,只是在喘息。但是,他又忽然說了一句話,聲音很淡,但是在寂靜的病房中,甚至能說得上宛若一道驚雷。
“榮耀歸于黑羽神。”
還是古語。最后的音節(jié)他沒聽清楚,但大概翻譯就是這樣。
這一瞬間葉桐雨就意識到了問題:“出去,要出問題了,這比我預計的要嚴重的多。”
“啊?”
“快tm跑!”
他幾乎是狂吼著把圣靈拎起來,撞開了門,一路狂奔。
就在他出去的一瞬間,不需要對于靈魂的感應,肉眼可見的,吞沒一切的東西從那人的身體上微微一縮,緊接著爆發(fā)出去。
葉桐雨只感覺眼前一黑,緊接著金色被激發(fā)出,看似虛無的兩者相互碰撞,甚至發(fā)出了快速打磨金屬的聲音,不由得讓人感到心驚肉跳,尤其是擅長魔法,很少接觸那肉搏之類的人。
好在他們已經(jīng)跑的比較遠了,否則葉桐雨也不敢說自己能夠好好的站在這里,更別說還帶著圣靈了。
“這,這是?”
“過去從來沒有這么大的范圍。”葉桐雨臉上都開始冒冷汗了。這些黑色東西的壓力免不了要在他身上分擔一點。
這東西來得快,去的也快。
周邊的墻上密密麻麻疊滿了黑色的符文,甚至分辨不出單一個體。它們在慢慢褪去,中心在病房。
“剛剛那金色的是什么?”圣靈想起了重要的東西,“能量產嗎?”
“不現(xiàn)實,連復刻都不太可能。”這是那交易憑證項鏈的功能。這東西本來就是虛幻的,連離開他久一點都不可能,更別說復刻了。
“走,進去看看。”
建筑物沒有損壞,剛剛的一切好像沒發(fā)生過。只有床上宛如燒焦一樣黑色而且殘缺的尸體昭示著剛剛的一切并不是幻覺。
“空氣中還有靈魂殘渣,他的肉體也還有剩余。”葉桐雨收回了剛剛查看肉體殘骸的手,“你知道嗎?那些貓,在全身都被纏繞后,輻射范圍只限于它們的身體,最后甚至連肉體的殘渣都帶不走。”
圣靈沒有搭話,他也并不想觸摸那些曾經(jīng)屬于人的部分。
“貓和人還是不一樣的。”葉桐雨并沒有因此停下,“對于藥劑而言可能沒那么大的影響,但是對我們這邊來說,一個小小的走勢差異,就足夠致命了。”
“更何況,有一個更大的問題。”他拍了拍圣靈,“還需要麻煩你去通知藍晞晴空一下。”
“什么?”
“我們對發(fā)病表征的判斷有誤,首尾相連,也可能出問題。而在此之前,瘋狂可能是必要元素。”
等到圣靈離開了后,他找回了自己當初對于貓研究時的筆記。
他意識到他記憶的沒錯。無論如何,這些貓身上的痕跡方向哪怕改變了,也從來沒有像是這樣合上過。
這實在是一個巨大的打擊。他少了一個重要的參考。好在,單純在抑制的速度上,它們并沒有說謊。
再加上藍晞晴空那對病人肉體處理的反面典型,他可以確定,這種“疫病”本質上就是對于靈魂的侵蝕,對肉體的最終毀滅只是附帶效果罷了。
如果……
“能夠從源頭抑制靈魂侵蝕就好了。”
這聲音像蕭華月,像那位神明,又像他自己。但是他隱約記得自己沒有開口,但是它出現(xiàn)的并不突兀。
接下來的幾天便沒有什么大問題了。藍晞晴空那邊好像也有人快要達到問題觸發(fā)的條件了,但他又不樂意讓他插手,也就沒辦法了。尸體研究也沒什么價值,只知道剩下的大多是無意義的碳,但確實包括了很強的,真正意義上刻入骨髓的外界能量。
但是所謂“學院派”與神殿他們對于議會的“戰(zhàn)斗”快要開始了。他現(xiàn)在也可以稍微放下手中的工作,稍微關注一下這個更重要的事件。
他早就打算在議會外的花園里看熱鬧了,不過黎影月說他也會去。
沒錯,在偏僻的草地邊上喂鳥,一幅大爺?shù)臉幼硬[瞇眼,不是他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