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來了。”李悲塵的表情并不輕松。

“發(fā)生什么了？”辰夢詩趕緊問。

“沒....什么。”他猶豫了一下，看著天邊，“是...很久以后的事。”

他這么說也沒錯，葉桐雨就打算當(dāng)自己不知道這事。

“接下來呢？你要做什么？”

“我？我想去天堂和地獄快速溜達(dá)一圈，最后去看看他們的長老院。”李悲塵嘆了口氣，“我現(xiàn)在能夠清楚的感知到他們每個人的靈魂。好歹我被迫成了他們名義上的王，該干的活還是得干的。”

這種新能力，并不是那條同感咒術(shù)的小項鏈能夠轉(zhuǎn)導(dǎo)過來的東西。

“日輪大人似乎要找我。”沙利葉按下通訊器上幾個按鍵，抬起頭，“你們?nèi)幔俊?

“去哪兒？”

“'天涯海角'酒吧。”

“唔.....”李悲塵露出一副渴望摸魚的表情，“等我轉(zhuǎn)完了就過去。”

在酒吧門外，遠(yuǎn)遠(yuǎn)地就能看見吧臺前坐著兩個人。一個血氣繚繞，一個骨冠鋒利的似乎能刺破空間。

酒吧的另外一側(cè)不大的空間內(nèi)，擠下了剩下的所有客人。他們面色緊張，甚至不敢看這邊。

酒吧老板一副不愿多呆的表情，慌慌張張地跑了，拉住了沙利葉。

“日輪大人已經(jīng)在那里等您了。”

說完，就拖著他和辰夢詩一起進了屋子。

這一下，真的是讓辰夢詩莫名其妙而葉桐雨又莫名尷尬了起來。

骨天使注意到他們，和血惡魔一同站起身，對著他深深一鞠躬。

“這是在干什么？”葉桐雨有些慌張和驚訝，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你是我們所有人王的師父，就像古時所謂帝師一般。”骨天使直起身來，加上她的骨冠，她也只是堪堪到了葉桐雨眉毛的高度，“不過您也真是厲害，并沒有什么魔法，竟然能把他教出來。”

“這不完全是我的功勞，他自己的天賦也擺在那里了。”葉桐雨推脫說。

“不不不，我為了現(xiàn)在這個時刻，等了很久，也關(guān)注了很久大陸上的事物。”

一邊血惡魔側(cè)過頭，她的眼睛瞪的很大。她完全沒有想到過骨天使居然這么有余力。

“他在他十二翼前，甚至都沒有半點特殊之處。”骨天使吸了一口自己眼前的茶，“他的軀殼似乎是被除過雜的，才能夠如此完美的裝載一切的能量。”

葉桐雨沉默了。他很清楚這應(yīng)該是須彌山那池子的功效。這算是那家伙又開始對這個世界造成影響了嗎？他想。自己實在是需要問一下自己的徒弟，到底在哪里看到了什么。

“你想聽嗎？關(guān)于一個師父的故事。”她微微一笑。

“如果你愿意說，我很樂意一聽。”

“我是個孤兒，被那個人撿到了。那個人，就是上一代的地獄惡魔。”

“他給我取名叫，陽翳。”

“陽翳.....不，你真正的名字應(yīng)該是鈺陽翳。”旁聽的血惡魔的表情有些復(fù)雜，但是最后還是成功把自己的心緒按了下去。

“不允許你這么叫我，這個姓氏，我早就拋棄了。”陽翳，也就是骨天使的臉色很不好，但是她也只是輕輕碰了她的手一下，“那是你的師傅，不是我的。你愿意叫鈺陰熙我不反對，離我遠(yuǎn)點。”

“不...”真名為陰熙的惡魔沒有后退，反而上前一步，緊緊的握住了她的手，“不，我不要這樣。自從你走了以后，這么多年，這是我第一次有機會和你說點什么。”

“說什么？”陽翳挑起一邊眉毛，“說說你親愛的師父有多么無辜嗎？”

“可是他....”

“哈！他對我干了什么，那些事都有什么意義，你根本就不知道！”陽翳的面色猙獰，“你和我，根本不一樣！”

“不，師父是為了我們....”

“為了我們好？！”她身邊空氣狠狠的壓縮，爆發(fā)出空氣炮壓縮的聲響，“放屁！他就應(yīng)該在泥里爛掉！”

“好了，好了。”葉桐雨輕敲桌子，“不是說要給我講個故事嗎？怎么吵起來了？”

看著酒吧老板雖然聽不見，但是仍然被她們的神態(tài)嚇得害怕的縮在角落，他不禁感到一陣無奈。明明年紀(jì)應(yīng)該都比自己大，為什么會讓他有一種帶學(xué)生的感覺？

“抱歉。”陽翳一揮手，這樣，那陰熙就聽不到他們談話的內(nèi)容了。就算她一臉妄想?yún)⑴c，但是陽翳是不會給她打斷自己的機會的。

“這個故事其實很簡單，就是一位惡魔不小心撿到了一個天使，和另外一個惡魔一同養(yǎng)大。”她向下看著，眨了眨眼，“他向她們教授了惡魔中最強大的兩種法術(shù)，雖然它們確實都十分的殘忍：血與骨的能力。”

這幾乎就是明指出來：就是她們兩個的事。

“但是他并不在意血腥，而是在意它們的強度。但是在看到自己那個學(xué)的最好的學(xué)生伸出的白色羽翼時，他害怕了。”陽翳咬牙切齒的說，“是的，他把年幼的我放在了天堂中，跑了！他從來沒有思考過我的結(jié)局，其實就是害怕我，還沒有勇氣去結(jié)果掉我這個'問題'的懦夫！”

“而你們最大的不一樣....？”

“她是個惡魔。”她長嘆一聲，“惡魔不會在乎殺戮，以及表面功夫。他們只在乎勝利，而無謂犧牲。”

“哪怕她殺人血流成河，她永遠(yuǎn)都是他們族人的英雄。”她看著地獄暗紅的大地，“我呢？我干了什么？我這么多年，失敗的緣由，有很大一部分是因為人心不齊。”

“人心不齊，唉，人心不齊。”陽翳搖搖頭。

“他們作為天使，仍然在過去那種天使溫和而惡魔狂暴而殘忍的固有思維中。他們從不認(rèn)為自己的目標(biāo)是保護天使們，而是確保天使行為的正當(dāng)性。除了在惡魔們大量前來的時候，他們甚至不愿意通知我！”

葉桐雨明白，就算沒有這個原因，也不見得會沒有任何問題。但這，就是一口氣壓垮了幾乎任何結(jié)果。

“我不怪那些普通的，被誤導(dǎo)的天使們。我怪我自己，那長老院，還有他。”

“我不知道我做的是否正確，抑或是生命就是沒有一個好像沒有用的理念有意義？”陽翳眨了眨眼，她眼中似乎有淚水醞釀。

“但是，我的糾結(jié)，我的難過，的確都是因為那個懦弱的人，那個拋棄了我的人，上一任地獄惡魔。”

“說不定，我本來可以成為一名普通的天使，就算沒有這種力量，但是會輕松很多。可是，這樣真的好嗎？”

葉桐雨靜靜的看著她。她幾乎是被這些壓力用力碾壓著，而如今這根弦不是斷掉了，而是消失了，她反而有時間來思考了。也是，她幾乎甚至沒有傾聽的對象。現(xiàn)在能說出來，大概也是一種幸福吧。

“但是話又說回來，所謂戰(zhàn)爭，不過就像是小孩子的家家酒罷了。他們被這前人所積壓的恨控制了，而從沒有思考過，為什么。”陽翳輕輕的砸了一下桌子，就算這樣，它也開了一條縫，“可悲的是，惡魔幾乎都是這樣，而天使，好一點，但是差不多。”

她搖搖頭，將眼前的茶一飲而盡，不再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