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家洼

村外

一片倚山面水的風水寶地

山前，一個新砌的石碑，石碑正中從上到下刻著一行字：“變法先驅紀念碑”。

下面是一行人名：許亞明、張老疙瘩、徐憨子……

全是在趙家洼被殺害的丈量小組成員。

紀念碑上的字都是由趙佶手書，金石匠人拓刻。

趙佶說：“這是為變法獻身的每一批人，沒有這么高的規格，不足以表達朕變法的決心。”

碑前，九個墳坑。

坑前，九個上好的棺木，盛斂著九個丈量小組的成員。

紀念碑前圍滿了人，有趙家洼的，也有從其他各村趕來的人。

披頭散發，身穿白衣孝衣的是十個丈量小組成員的親人，他們撫棺號淘大號，哭得撕心裂肺，引得在場的人也落下淚來。

有人勸到：“節哀呀，想想他們死后能有御筆親書的碑，有朝廷一品大員為他們主葬，這么風光不要說一個窮百姓，就是大富大貴之家的亡者也沒有這么大的排場，九泉之下如果有知，他們一定會滿意的。”

“是啊，人死不能復生，節哀順變，別哭壞了身子，家里少了頂梁柱，往后的日子更難了。”

人群忽然起了一陣騷動：“來了，來了，殺人兇手抓來了。”

墓地的西邊，林沖等人押著青龍山的二寨主和嘍嘍們過來了。

“報仇啊，殺了他們。”不知誰喊了一聲，死者家屬們便向青龍山的山賊們沖了過去。

“對，殺了他們報仇。”群眾跟著涌過去。

衙役和護衛們用人墻擋住了人群：“不用你們自己動手，今天就是要給死者一個交待，給大家一個交待。”

“還我張老疙瘩。”

“還我女婿徐憨子。”

“還我兒子。”

沖不過護衛們的人墻，死者家屬哭倒在地。

“快看，快看，宰相來了，縣令來了。”

蘇轍、蔡京、章惇，還有董其昌等人從墓地東邊走來，趙佶也在其中，身邊是外袍下掖著大板斧的李逵。

董其昌一聲高喝：“將青龍山的強人帶到碑前來。”

青龍山的山賊有認識字的，一見紀念碑上的字早就嚇傻了。

林沖等人將二寨主等人押到碑前，一人一腳踢跪在碑前。

“給我們做主啊。”死者家屬大放悲聲。

董其昌拿起大喇叭：“今天陛下會親自給你們做主的。”

“董縣令，陛下遠在汴京，如何給死者做主？”死者家屬己經悲傷得分不清東西南北，現場群眾中卻有人聽出董其昌話中有錯。

蘇轍、蔡京、章惇和董其昌等人，齊齊向趙佶行君臣之禮：“朕下。”

“陛下……”那個紅袍黑帽的人是當今皇上？陛下親自來參加幾個窮百姓的葬禮。

滿場群眾的認知被完全顛覆。

現場群眾巨大的震驚過后是懷疑，懷疑自己肯定是聽錯了：就算張老疙瘩這些人是為變法死的，陛下也不會參加一個土地丈量員的葬禮吧？好吧，退一萬萬步講，就算陛下愿意來參加，陛下在汴京這么快也來不了啊？

現場一片寂靜中，死者家屬也止住哭聲：“怎么會是陛下？”

張老疙瘩的媳婦忽然認出趙佶：“這不是表彰大會那天，給丈量員戴花兒的戶部員外郎嗎？”

趙佶走到張疙瘩媳婦身邊：“你說得沒錯，朕就是表彰大會的員外郎，朕這次是微服私訪。”

一聲朕張老疙瘩媳婦聽得清清楚楚。

“陛下，你真的是陛下？民婦拜見陛下。“張疙瘩媳婦也不知道該如何行禮，兩腿一彎，就要跪下嗑頭。

趙佶趕緊將張老疙瘩的媳婦扶住：“毌須行禮，你們張家從此就是大宋的功臣。”

”老疙瘩你聽到了嗎，陛下要給你做主。老疙瘩，有陛下給你做主，我不難過了，你在那邊也不要想家，我會上養公婆，下撫兒女的。”張老疙瘩媳婦的臉上，這么多天來，第一次露出笑意。

青龍山大寨主的侄子被帶了過來。

趙佶問：“蘇轍和你們青龍山無怨無仇，你們大寨主為什么要帶人去殺他？”

“都是趙家洼趙員外，我們只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青龍山大寨主的侄子雖然在山上是個角兒，可眼前這陣仗可是他沒見過的，早己嚇得渾身發抖了。

“趙振德是幕后真兇？這人平時不是滿嘴仁義嗎？”趙家洼的群眾太震驚，可這是山賊自己說出來的話，無法不信。

“抓真兇，報血仇。”死者家屬憤怒了。

董其昌又舉起大喇叭：“等等，陛下還沒問完話呢。”

等死者家屬稍微平靜下來，趙佶走到青龍山二當家這拔人面前：“你們殺害了宿在趙家洼的丈量員。”

“陛下，沒有，我們沒有。”青龍山山賊異口同聲。

趙佶冷冷地說：“殺害丈量員的人今天必須死，其他人沒有死罪。”

“是他們，二寨主他們。”二寨主他們立即被指證出來。

林沖等人立即將二寨主等人擇出來，捆得象死狗一樣。

“報仇啊，打死他們。”殺害親人的兇手就在眼前，死者家屬們憤怒了。

“等等，等等，陛下還有話問他們。”林沖等人又一次組成人墻。

一語提醒死者家屬：“對，陛下剛才說了，青龍山跟我們昔日無仇。”

趙佶問二寨主：“上青龍山的人誰都不是家有良田百畝千畝的人，說，你們為什么要殺害丈量員？”

“反正是個死，為什么要說？”二寨主閉上眼睛，其他人有人想說什么，想想卻也閉上了眼睛。

“死也不同的死法，凌遲而死，點天燈而死，跟一刀斃命還是大有不同的，而且本朝還有誅滅九族之法。”趙佶聲音不高，青龍山二寨主等人聽了卻是如雷撞耳。

“我說，我說。”幾個山賊同時喊道：“都是趙家洼的趙員外他拿錢買丈量員的命。”

還是趙振德。

這次全場憤怒呼喊：“抓趙振德，用他全家抵命。”

董其昌大喇叭一舉：“帶趙振德。”

“帶趙振振。”縣衙衙役一聲接一聲傳喚下去。

趙振德被帶來了，是真正意義上的被人挾帶著來的。

趙振德渾身的力氣象是完全被抽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