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轍更是感動得一榻糊涂：“陳兄，沒啥好說的，容我收拾收拾，這就進京?！?

“好。”陳禾自然求之不得。

二人日夜兼程，回到汴京，按照趙佶的意思，蘇轍悄悄住進咸豐客棧，陳禾自去向趙佶通了蘇轍已到京城的消息。

放下所有的事情，趙佶立即青衣小帽，和張迪一起出宮。

咸豐客棧，君臣相見。

君臣都很激動。

算起來，蘇轍也是三朝元老，面君無數次，這次不一樣啊，這次官家是把自己當作變法知音的。

“陛下。”小老頭一個，蘇轍這一聲竟然帶了鼻音。

大文化人，感情豐富也是一個原因。

“蘇愛卿。”趙佶這一聲帶了無限的崇拜。

三蘇在后世，是很多人的偶像，趙佶就是三蘇的迷弟之一。

趙佶以粉絲的姿態說話：“蘇愛卿，朕的變法法令，陳愛卿都講了？”

“都講了?！碧K轍激動不減：“陛下之法，乃是至賢至圣之法，推行陛下之法，臣將不遺余力。不知陛下何時推行變法？”

趙佶啟發蘇轍：“王安石變法雖然也有不足之處，可總體上還是利朝廷利百姓，愛卿你說，他怎么就失敗了呢？”

“王安石變法本來就觸動了權貴的利益，被他們反對，又因為變法的不足之處，也不能得百姓的心?！?

“愛卿說得對，變法要想成功，必須先得民心。”

蘇轍多聰明一個人：“看來陛下是早想好了？陛下以為如何才能得民心？”

“先期宣傳，打下變法的思想基礎，讓百姓成為變法的階級基礎?！?

蘇轍：“……”對后期的幾個名詞，蘇轍表示理解不了。

趙佶解釋：“朕的意思就是說，愛卿先去洛陽，一個月后在洛陽講學，宣傳變法，為變法先凝聚人心?！?

以蘇家的影響力，蘇轍若到洛陽開堂講學，除了洛陽人外，天下士人，必定是爭相前往，士人當中，也有如蘇轍這樣以天下為已任的賢士，如果這批士人成為變法的擁護者，變法的阻力就會小許多。

趙佶知道，蘇轍講變法，是要引起朝野震動的，時間選在一個月后，是趙佶知道，借力打力，鏟除元佑黨人很快就要見效了，鏟除一批身份顯赫的元佑黨人，蘇轍講變法引起的震動就會小很多。

地點選在洛陽而不是在汴京，趙佶是不想京城成為震蕩的中心。

“陛下英明，有了這個思想基礎和階級基礎，變法何愁不成功?！碧K轍接受新信息還是很快的。

紫宸殿，又是早朝時。

“陛下，臣有本奏?！?

“陛下，臣亦有本奏。”

陸續有大臣將奏本交由張迪轉呈官家。

張迪收了滿滿一摞奏本。

趙佶嘿嘿一笑，是時候了，可以檢查一下借力打力策略的效果了。

回到御書房，趙佶逐一翻看奏本，果然都是元佑、元豐兩黨相互彈劾的，彈劾完全符合趙佶的要求，以事實為依據，列舉事實之詳細，趙佶不得不佩服。

有趣的是，各自的大boss都被對方彈劾了，大bosss本身卻沒有出面彈劾對方。

這應該是對各自大boss保護。

趙佶將其中的兩本奏章挑了出來，其中兩份奏本挑了出來，一份是彈劾蔡京的，另有份就有意思了，說今晚曾布家將有驚天駭人、大逆不道之事發生。

趙佶彈了彈奏本，暫且放在了一邊。

“小迪子，去把蔡京找來，注意避開別人的眼睛?！?

蔡京來到御書房的時候，趙佶是一身運動裝。

“愛卿且先等一會，朕約了高愛卿踢蹴鞠。小迪子，我們走?！壁w佶讓張迪給蔡京放了張椅子，就把蔡京一個人留在了御書房。

椅子正對著門，蔡京目送著趙佶和張迪走遠了。

眼見趙佶走沒影了，蔡京的目光就在御書房四處瞄了起來。

這一瞄，蔡京就瞄到了書桌上的奏章。

蔡京不是近視眼，椅子又放得離書桌近，蔡京一下子就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蔡京心里就是一驚：被人彈劾了？

蔡京太想看那本奏章了，可是不敢。

蔡京繼續端坐在椅子上。

椅子上卻象有釘子冒出來，蔡京變得坐立不安起來。

進御書房的時候，蔡京看過御書房外面是沒有人的，官家帶著張迪走了，御書房豈不是里里外外都沒有人了？

天要相助，自己還不知道抓住機會，豈不是個傻子。

蔡京不傻。

蔡京不但不傻，還很謹慎。

以一副閑散的樣子，蔡京慢慢踱出御書房。

目光四顧，四處無人。

蔡京背著手，又慢慢踱回御書房。

蔡京飛快的走到書桌前。

蔡京看到了那本奏章：蔡京被貶杭州期間，數次以奇寶賄賂童貫，第一次，元符二年夏，在杭州運河畔一家名為聚仙樓的酒樓，蔡京送童貫玉如意一對。第二次元符二年秋……。蔡京被官家重新重用之后……

蔡京的頭嗡一下就大了。

自己做得那么隱秘的事情，都被人挖出來，這一樁樁的，要是被大理寺或者開封府查出來，還有自己的好。

一定是被身邊親信的人賣了。

當務之急不是查誰賣了自己，眼下著急要做的是銷毀證據。

蔡京就是蔡京，腦子特別好使，很快就有了應對之策。

趙佶沒回來，想好了主意蔡京也不能立即去實施。

以蔡京的精明，很快又想到另一個問題：怎么這么巧，自己就看到了這份奏本？

不會是官家設下的一個圈套，等自己去毀滅證據的時候，抓個正著？

蔡京很快否定了這個想法，別人都能查出來的事情，官家更容易查到，沒必要多此一舉，而且剛才官家對自己，那份親近不是裝出來的。

官家就是想讓自己早有準備，到時候才能查無實據？

這個想法讓蔡京激動不已。

官家沒再回御書房，只讓張迪來傳了個話：陛下出了一身汗，正在沐浴更衣，談話改日再說。

蔡京離開御書房的時候，堅信自己這趟御書房之行，完全就是官家有意安排的，為的就是讓自己看到那份彈劾自己的奏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