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堂門口之上有一塊牌匾，落上灰塵與結網，牌匾上“洪荒齊天”四個字顯得落寞，上等梨花木所制的牌匾右上邊有一凹口，深為半寸，對稱成縫，不知何人用劍刺進。

“這就是銅劍所刺穿?！?

裴樸玉解答眾弟子的疑惑，神情沉溺在過去某一件令他難以忘記的往事之中，語速漸漸放慢，很溫柔的說道。

“它有個很好聽的名字，承天劍?！?

裴樸玉望著劍，眸子里有著渴望與尊敬，對著眾人說道：“它已經有了靈識，誰都不會再有資格用他了?！?

承天劍似乎聽懂了所說，劍身又顫鳴起來，小妮子輕柔地平撫在劍身上，呢喃說道：“我感覺到，你似乎在等人?！?

眾弟子嘩然，有些不敢相信，有些私下竊竊私語。

只見過狗牛有靈性而言，莫非死物還有心？

裴樸玉似乎早就料到眾人這般情況，眼如利箭，掃過每個人身上，才緩緩開口解釋道。

“劍需用靈氣灌輸，類似于田園種菜，每日都需勤耕，若有一日不做，邊有可能前功盡棄?！?

“大唐不如往日，眾弟子需加倍努力，謹記是大唐的子民，修道之人不一定是為己，也要為蒼生斬妖除魔?！?

“國有國規，民有民法，自然道有道規。師兄弟之間可以切磋，但是不可以傷人于性命，點到為止即可。”

“你們在道宗修行，自然是選中具有天賦的弟子，若有朝一日，你們可以修得圓鏡之境，要記住道宗為你所做的一切，莫要忘本?！?

彭佩云越說越快，越說越激動，洪亮的聲音慷慨激昂，眼睛里閃耀著淚花的光澤。

眾弟子一時間愣住，不敢大聲說話，屏住呼吸。

一弟子聽聞過后，雙眼流淚，撲通一下子跪在了地上，虔誠扣頭說道：“先生所言，學生終身受用，不要總想著得到什么，多想能給門派什么？”

裴樸玉面色微喜，不動聲色，將弟子扶起，一臉鄭重地夸贊：“孺子可教，孺子可教，若是人人像你，白龍一遇風云顯真龍。”

小妮子掌門覺得有些做作，不在此處，悄然離去。

這正所謂說者無心，聽著有心。

又一貌似二十出頭年紀的男子，義正言辭拍了拍胸脯說道：“恢復白龍之光，我輩義不容辭?！?

裴樸玉點點頭，表顯欣慰，說道：“你們兩個到老夫賬下先做個外門弟子可好？”

兩個面露出喜色，相互看了一眼，念出自己的名字，一個叫“茍懂?！?，一個叫“王拔擔”，都趕緊連忙對裴樸玉行師尊之禮，連忙說道“謝師尊。”

裴樸玉含笑點頭，一連聲幾個“好好好”。

“孺子可教也”

在眾人睽睽的目光之中，還有很多人一臉懵逼。

難道仙家教派也需要拍馬屁嘛？

眾人當中自然有不滿妒忌之人，只敢心中小聲嘀咕。

宋知命心中冷笑一聲，難道這江湖不就是人情世故嗎？

下面一位淡雅出妝的女子，小聲問道：“先生，這世間上真的有妖魔鬼怪嘛？”

眾人也尋聲好奇望去。

院外樹葉被微風吹過，沙沙落聲，裴樸玉低著頭來回小踱步，才緩緩開口：“有！”

簡單一個字，嚇的新弟子們嘩然。

不過隨后裴樸玉又輕輕笑道：“人間劍仙一劍斬妖，妖獸一族不得如入人間。”

裴樸玉露出羨慕之色，眼神里充滿了向往與恭敬，再言道：“那一劍，可劈天，斷江河，斬星辰，刺山如泥?！?

眾弟子一時間沉溺在大師所言之中，仿佛看見了人間劍仙飄飄仙氣然。

“斯，厲害”一弟子倒吸一口涼氣，滿眼盡是羨慕之色。

有幾個鄉下來的弟子，臉漲的通紅，憋不出幾個詞句，光著著急撓頭，說了一個大家都通俗易懂的詞。

“牛批?！?

此言一出，大家都比較認同。

“對，牛批?！?

“是牛批啊。”

原來劍意磅礴，用之極盡，是這樣形容。

宋知命心中一陣冷笑，只有這些不識大統的鄉下村民，在這詩盛大唐竟然吐不出半點有文化的詞句，盡是這些此等粗鄙的話語。

“針不戳?！?

宋知命心中暗想。

裴樸玉見眾人這般積極，心中大喜，看來白龍寺重現光輝之日指日可待。

又接著望望了望門上牌匾上的四個大字，“洪荒齊天”，金色的字光落了灰，是時候該擦一擦了。

站在劍前個字矮小的一弟子，滿是猶豫，小心翼翼開口問道：“先生，你是看見的嘛？”

罕見有些臉色微紅的裴樸玉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訕訕一笑，聲音小了許多說道：“老夫是聽說書人講的。”

眾弟子笑了，純樸的先生露出尷尬的笑意。

宋知命也一同笑了起來。

這也忒不要臉了，這都可以裝杯。

大家笑完之后，裴樸玉又接著說道：“若是有機緣，有生之年，若是你們可以見到神獸，被恩賜一場造化，便可以逆天改命?！?

逐漸熟絡的弟子自然有些不信他說的話，輕微地調侃起來：“難道我們聽聲音便可尋得嘛？青龍叫聲哈哈哈，白虎叫聲是嘿嘿嘿，朱雀叫聲是咯咯咯咯噠，玄武是呱呱呱？”

眾人又是一陣哄笑，見如此被調侃的裴樸玉也不惱，只是樂呵呵地拍了拍他的小腦袋瓜。

“四獸得天地造化，吞江山，吐人言，盤棲地而居，不是我等凡夫俗子相見就能見到。古書上抒寫，青龍傲慢，白虎殘暴，玄武溫和，朱雀孤冷。若是見到玄武，即使得不到造化也是性命堪憂，若是白虎朱雀，躲藏才是最好的選擇?！?

裴樸玉望著劍愣愣有些發呆，越說越慢，像是回憶一件值得回味的事情。

書房的執手者，閑來無事的時候翻書閱卷，白龍道宗史來值得記載的事也是熟知。

說罷，裴樸玉忽然眼神犀利，如利劍出鞘，鏗鏘有力地對著眾人說道。

“祖師爺徐行甲曾經用此劍，斬下一片龍鱗。”

裴樸玉指向那把劍。

劍意顫鳴。

眾弟子熱血沸騰，攥緊了拳頭。

屋內安靜地一根針落地都可以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