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斷掌之惑
- 悲暖人生
- 紅林秀
- 2231字
- 2024-08-30 15:00:05
“母親,究竟是何事呀?”二伯父焦急探問。
“我實不知該從何說起。”奶奶滿臉憂色,欲言又止。
“母親,但說無妨。”
“不知你信是不信?但我講出來后,你一人知曉便可,切莫聲張,可明白?”
“母親,您講吧,我曉得啦!”
奶奶自袖兜中緩緩摸出紅紙,遞與二伯父,“你且看看。”
二伯父用火鉗子夾了些干麥草篼,送入柴灶燃著,這才滿心納悶地展開紙張,細細端詳。
看著看著,二伯父神色愈顯凝重,緊緊攥住奶奶的手,“母親、母親,這斷斷不可能,絕非真事!”
奶奶淚流滿面,泣道:“老二啊,就佳這斷掌之事,確有那般說法。你瞧,她剛出生,家中便厄運接踵;你父親心內(nèi)難平,郁積成疾啊!”
“佳紅斷掌,豈會害人?母親,您快言不是如此,她那般年幼,怎能害人,我實難置信吶,母親,我不信吶!”二伯父哭得肝腸寸斷,悲痛欲絕。
“老二,此事你心中明白便好。你小弟兩口子實在可憐,成婚才一年半便……便去了。”
“母親,您何時知曉此事的呢?”
“孩子出生后不久,我給她洗手時,瞧見她是斷掌,當(dāng)時便愣住了。我即刻帶她去姜公墳找那算命先生,剛報上生辰八字,那算命先生便邊搖頭邊道:‘這孩子的命乃天定相克,命數(shù)太硬……’他話尚未算完,我腦袋里便‘嗡嗡’作響,腦中一片混沌,都不知是如何回的家。我渾渾噩噩,倒在床上,胡思亂想,哭得死去活來。隔了幾日,我心中實在不甘,又抱著她去看手相。那手相大師仔仔細細地左看右看后,長嘆道:‘從手相來看,這孩子生來便克父克母啊!’話未說完,他便連連搖頭嘆息:‘老姐姐,我實在不忍再看,就到此為止吧!’我當(dāng)時便不知所措,滿心悲嘆,只得回到家中。我再三思量,決定不告知你父親,結(jié)果你父親竟比我還早知曉此事!”
“父親,他竟早已知道。”
“是啊!你父親怕我對孩子不好,故而未曾告訴我。”
“您與父親竟相互瞞著。”
“不瞞又能如何?萬一讓鄉(xiāng)鄰知曉孩子是斷掌,說是她克死了自己的父母、外婆與爺爺,那孩子在成長過程中定會受盡傷害……你說,這事兒能說出去嗎?”
“母親,當(dāng)真有那般嚴重?”
奶奶深深嘆息道:“嚴重啊!又是斷掌,再加上出生的時辰,唉!老二……我憂心吶,若是哪天我去了,這孩子可如何是好?”
“母親,您莫要想太多,免得傷了身子……先前父親去世后,我與大哥商議過,可你兒媳她……你也曉得兩家人的情況,母親,還望您莫要怪罪兒媳。”
“我誰也不怪,只怪你母親我年歲已高,無能為力啊!”
“母親,對不住、對不住……是兒子無用。”二伯父說著,淚水潸然落下。
奶奶見狀,心疼如絞,二伯父家中境況艱難,眾人皆知。
二伯父從灶門前起身,“撲通”一聲跪在奶奶面前,滿是愧疚與無奈地說道:“對不住,母親,兒子無用,對不住父親,更對不住弟弟和弟媳。”
奶奶伸手輕輕撫摸著二伯父的頭,說道:“你們都沒錯,只怪你弟弟、弟媳命薄,你們皆無需自責(zé)……自……”話未說完,門外傳來大伯父的聲音。
“母親,大哥來了,您先出去,我把眼淚擦擦。”
“好,佳紅的事兒,暫且莫提。”
“嗯嘞!”
大伯父身著藍色中山服,下配黑色洗得泛白的褲子,腳蹬黑色布鞋,緩步入院,喚道:“媽媽,早。”
此時,清晨的陽光稀稀落落地灑在院子里,斑駁地映在大伯父略顯疲憊的身影上。院子角落的柴堆旁,幾只母雞正悠閑地刨著土。
“早,你用過早飯了嗎?”
“用過了,方才聽二弟妹說佳紅病了,我便過來瞧瞧究竟是何情況。”
奶奶揉了揉紅腫的雙眼,說道:“從昨晚發(fā)起燒來,一直燒到現(xiàn)在。”
“哦,那佳紅可吃過藥了?”
“吃了,此刻正在安睡呢。”
“吃了藥便好。”
“媽媽,大哥,進來吃飯吧。”
“我已吃過,媽媽,您先進去吃吧!”
“那好吧。”奶奶言罷,站在廚房門口,邊等邊道:“老二,今早辛苦你了!”
廚房內(nèi),灶火正旺,紅紅的火苗舔著鍋底,映紅了半邊墻壁。鍋中的玉米粥翻滾著,散出陣陣熱氣。
“媽媽,不必客氣,這是兒子分內(nèi)之事。”二伯父說完,端起玉米粥,輕吹幾下,緩緩喝了起來。
大伯父一手捂著肚子,一手掩住嘴巴,連著咳嗽幾聲后,也跟著走進廚房。
奶奶明知故問:“老大,這是怎么了?”
“受了風(fēng)寒。”
“既受了風(fēng)寒,怎不去醫(yī)院瞧瞧,可不能耽擱久了。”
大伯父又接連咳嗽幾聲,說道:“家中備有中藥呢!”
“大哥,今日還去掙工分嗎?”
“去。”
大伯父微微皺眉,眼神中透著堅定,盡管面色略顯蒼白,但那股為家庭撐起一片天的決心絲毫不減。
“老大,你且在家中好生歇息吧。”
“算了,孩子們正需用錢,能掙一點是一點。”
“那……那隨你吧。”
“二弟呀,隊里的動員大會,喚我去參加,可叫你了?”
二伯父喝了一口玉米粥,說道:“未曾叫我,我并不知曉此事。”
大伯父說著,雙手捂著肚子,微微彎著腰,看了看奶奶,應(yīng)了一聲:“哦!”
恰在此時,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
奶奶起身,高聲問道:“門外是何人?”
“我是徐隊長。”
“母親,您且坐著吃飯,我去開門。”二伯父言罷,快步從廚房走出,邊走邊道:“來了、來了。”
門“吱呀”一聲打開。
“徐隊長,早上好,您……您這是有何事?”
“二弟,我來找你,問問你可愿參加‘四清’運動會,生產(chǎn)隊里要挑選幾個骨干出來監(jiān)督。”
二伯父略一頷首,思忖須臾而言:“我行嗎?”
徐隊長拍拍二伯父的肩膀,笑容滿面地說:“你乃初中畢業(yè),有學(xué)識,怎會不行……去吧!”
“那好,我參加,只要大家不嫌我拖后腿便好。”二伯父說完,興奮得雙手不自覺地搓動著。
徐隊長趕忙握住二伯父的手,說道:“支持隊里工作,這才是好同志嘛……不過,開會時間,靜候通知。”
徐隊長話音剛落,對面走來一位中年男子,扛著鋤頭,頭戴一頂黑色棉帽,身著黑色棉服、棉褲,腳蹬棉鞋,笑著打趣道:“我也想?yún)⒓樱礻犻L,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