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是誰在多嘴
“此案已沒有了繼續下去的必要，一開始的重新調查本身就是多此一舉。”李警官說道。
“怎么就多此一舉了？”靳蕭終于忍不住出口。“阮旭靜的父親殺了自己的女婿，原因是半年前女兒的意外死亡，按照流程，你告訴我，那里多此一舉了？”
李警官皺了皺眉，我說的是翻案你說的是流程，這不抬杠嗎？
“是我表述不清楚，但目前來看，根本沒有可疑的地方。如果你們非要按照存疑的方式調查，好人也會成為罪犯。”
聞言，靳蕭壓抑的情緒直接爆發出來，指著李警官質問道：“你什么意思！質疑我們在此案上是他殺推定嗎？”
“我并沒有這么說。”李警官躲開靳蕭的手指方向，壓抑著自己的情緒。
“我看你就是這意思！如果不是你們案宗里存在著案情盲區，我們干嘛要重新調查？阮大勇指出的那些問題，你們的案宗根本給不出答案！我看你們就是不想我們找出這些問題，存心添亂！”石鷺一直拽著靳蕭的手臂加大了力氣，仿佛稍有松懈，她就要上去打人了。
“什么叫我們不希望你們找到問題？不能亂扣帽子吧！我們本身就是來協助你們的，提出些觀點不對了嗎？”張警官終于忍不住開口。
“要你多嘴了嗎？我們有自己的判斷方式！”石鷺也加入進來。
眼看這幫年輕人就要徹底失控，葉子文終于開口制止了。“與其爭這些沒用的，還不如把力氣用在破案上！”
“案子早就結了！還破什么案？你們就是打著翻案的心態來查的！”李警官將氣又撒在了葉子文身上。
葉子文看著無法冷靜的李警官，皺了皺眉。這情緒控制力怎么比自己還差？不管最后的結果怎么樣，既然是來幫忙的，或者說是監督的，最起碼的客觀要做到吧？還真有比自己都菜鳥的存在？
“我想你應該先冷靜一點，發表自己的觀點沒問題，但不要將個人情緒帶進案子中，我們是在調查阮大勇殺盧向林案動機的真假不是嗎？”葉子文盡力保持冷靜地勸解道。
李警官看了眼身后姓張的警官，隨后開口回道：“但阮大勇早在半年前阮旭靜意外身亡案中，就已經將這套說辭講給了我們，我們也對其進行了調查，尤其是他最懷疑、也是我們最懷疑的盧向林！
阮旭靜是家庭婦女，一心只照顧家里，且平時沒有過多社交，盧向林那時正是堅決要和她離婚的時期，所以我們對他進行了極其細致的調查，可結果是，這件事與他完全沒有任何關系！我們早就替你們解決了阮大勇動機真假的問題，所以我說案子早結了，有什么錯嗎？”
靳蕭與石鷺聽到如此細致的回答，都看向了葉子文。
“很好，這是好的合作的開始。那我們也來說說我們之所以要重啟案件調查的原因。”
李警官認為自己說的已經很明白了，但看到葉子文如此執著于案件存疑的態度，內心也打起了鼓，難道真有什么盲區？
“我們從始至終都沒有說過，或認為過盧向林的問題，我們認可你們調查的這一結果。我們一直說的存疑、調查阮大勇的動機，不是為了推翻你們案宗里有的東西，而是為了找出案宗之外，案件之中的疑點。”
這一番話讓李和張兩位警官非常迷惑，這意思難道是……我們漏掉了什么重要的線索嗎？
譚家齊這邊。
阮旭靜的朋友很少，只有三個還在聯系的老同學，既是老同學，那么對阮旭靜定然是非常了解的，譚家齊決定走訪她們三人。
因為阮旭靜的事件已是半年前，對于過往，只能是以旁人的視角來補全，盡管與實際會有差距，但不一定就沒有價值，像是她生活習慣以及性格，關系要好的人還是很有話語權的。通過問話，盡量讓講述者，以客觀公正的態度講述。
索性三人都在萍東區居住。就這樣，譚家齊敲響了第一個走訪人的家門。
“你們……有什么事嗎？”
安明剛出示證件。“別緊張，我們只是有幾個問題想要問你，是關于阮旭靜的，希望你能配合一下。”
“……好吧，你們進來吧。”
這個女人也已經結婚，在一家私企工作，今天剛好休息，一個人在家。
“你能講述一下，阮旭靜的過往嗎？盡量詳細些。”安明剛拿出錄音設備，開始記錄。因為需要的內容巨大，手寫太慢，很累，還很浪費時間。
女人稍顯緊張地點點頭，深吸一口氣，開始努力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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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們更多的是在軟件上聯系，見面很少。畢竟都有了各自的家庭，有了各自忙碌的事情。關于她身亡前的狀態，我所能講述的，是那次游樂場見面……’
沒錯的，她是有恐高，但是沒有那么嚴重……什么三層高度就腿軟什么的，她自己住的房子明明就超過三層了。
去年夏天，我記得我剛好有一個長假，想著出去散心，于是就聯系她了。她不是平時都一個人在家的嘛，而且她還有抑郁這糟糕的疾病，我就想著帶上她一起。
萍東與萍南交界靠近九星河岸邊，就是那個游樂場。自打畢業以后，我們好久都沒一起去過了。那里有一個巨大的摩天輪，可以看到萍南區的繁華景色，于是我提議她沒反對我們就上去了。
來到最高層的時候，她非常開心，我們就一直在笑，她還感謝我帶她出來玩……
是的，她在上面沒有惶恐的感覺，也許是和我在一起的原因吧……但是她還主動搖晃座艙，想讓我害怕。
‘其實作為這么多年的朋友我也挺自責的，除了出去玩，也許還可以叫她來家里坐坐，本來她就沒什么朋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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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你的配合。順便多一句，她能有你這樣的朋友，真好。”譚家齊起身后，說道。
三人離開，前往了下一個走訪者。這一次，這位阮旭靜的老同學一家人都在，孩子都開口說話了。
“警察同志？有什么事嗎？”開口的是走訪者的老公。
“我們想詢問一些關于阮旭靜的事，希望能配合一下。”
“進來吧。”要走訪的女人說道。
她的老公開了一家飯店，兩人平時都忙著照顧店里，只是近兩年招聘了店長，兩人可以不用經常在店里忙活，還因此生下了小孩。
待夫妻二人坐定，譚家齊開口問道：“請你詳細說說阮旭靜的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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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平時真的沒人說話的，哎——我得照看小孩，那時候孩子還小，她也不舍得麻煩我，哎——’
她不是個性格孤僻的人來著，她原先什么話都和我說，她的想法，她的開心，她的難過。但是總體上她是積極向上的人。
可能是和她老公有關系吧，近兩年性格急劇變壞，但是我和她偶爾的聊天中，能感覺到她對于未來的規劃和向往。
怎么感覺到的嗎？她想有個孩子，這樣可以讓她父親來照看，她父親就不至于孤單，她還想出去工作，興趣班一類的。她真的喜歡孩子，也希望有一個孩子。
她的父親她也放不下，母親早早離世，她常說她就只有父親了，將來要對父親怎么怎么樣，今年年初還打算回家的……
她的性格雖然在變壞，但是那也不至于自殺啊……我說不清楚，但是這么多年的相處，我感覺，她不是想不開的人，她只是容易情緒化而已。
‘我們也是好久不見了，可能無法提供更詳細的內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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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們的配合，叨擾你們了。”安明剛說道。
三人走出訪者家門，薛良低聲道：“看來阮大勇有夸張的嫌疑，阮旭靜的恐高并不嚴重，只是有。她的同學再次幫我們確定了一件事，阮旭靜的抑郁沒到自殺的一步，現在就只剩她為什么上山一個問題了。”
譚家齊與安明剛都是面色凝重，其實答案已經顯而易見，葉子文再次說對了，這就是他殺！
葉子文這邊。
“我們剛走訪的幾人，唯有大媽的說法是想不到阮大勇會殺人。第二個大叔開始，像是解答大媽這一問題的答案，此后每一個都如出一轍，你們有沒有覺得這一切似乎太合理了。每一環上都是如此的合理，這是理所應當嗎？
我們感知到的合理，是旁人所引導的結果。他們所講述的合理，是不是像極了對旁人論述的再傳播？他們要從哪里獲知這些細節呢？如此合理又細致的細節。
并且，那位大叔和往后的人講述的過程太具有目的性了！我告訴你正常的講述該是什么樣的，客觀公正的配合，小心謹慎的與此事劃清界限。”
就像譚家齊已經走訪的兩人，她們開頭所講的，與葉子文幾人問詢的那位大叔相比，明顯感覺的到——有個人在多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