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這不只是男人的世界

西山社區再度熱鬧了起來，這個暮氣異常嚴重的社區，平時除了曬著太陽的爺爺奶奶，便再無什么新鮮事，而現在，警笛長鳴，駐足觀看的人擁擠在一起，這里發生了近幾十年最大的新鮮事。

當二隊趕到時，只看見了一具頭進入胸腔的尸體，尸體穿著的衣服被葉子文和靳蕭認出，此時兩人異常懊悔，自責。

葉子文瞪著眼睛，四下找尋著什么人。終于，看見了紅袖標的大媽，于是大步上前。

譚家齊見狀不對，立刻叫上石鷺去拉拽葉子文，沈重疑惑的看向幾人奇怪的舉動。

只聽葉子文指著她，大聲喊道：“你們滿意了嗎！！滿意了嗎！！”

這引來了很多圍觀群眾的視線，沈重皺著眉，讓安明剛等人也前去，將葉子文給拉回來。

“警察的話沒有風言風語權威是嗎！！你們有什么證據說人家是破鞋！！為什么要把她往死里逼！！”

大媽臉色難堪地白了一眼葉子文，默默地向遠處離開了，跟在她身后的人也不屑的白了葉子文一眼，就像是在說，她自殺不應該嗎？還有什么臉活著。

這種深深的惡意來自于年輕時教育的缺陷，她們根本不可能懂得格物致知，旁人的話很容易主導她們腦中的思想，而且懶得去思考，當無法反駁時，便用一種無賴的方式回應。葉子文也是被憤怒沖昏了腦袋，其實根本沒必要與她們爭辯什么的。

這一點上，靳蕭比葉子文職業多了。她第一次見到這些人，厭惡的情緒就出現，但更多的是在私下說說，不會向他一樣憤怒的去和她們講什么道理。

葉子文被拉了回來，沈重第一次不滿意地看向葉子文，語氣頗為不悅地說道：“注意自己的行為！你現在代表警察！”

這時，一旁走來的派出所民警遞來一張紙條，說道：“在梅開英家中看到的，是一份遺言，寫給……走訪過她的警察，我們沒有走訪過，這時剛好接到你們的電話，所以我想這是寫給你們的。”

葉子文上前接過，靳蕭也湊了上去，民警同志差異的看了一眼葉子文。沈重對他說道：“是寫給他們的。”民警同志點點頭走開了。

過了片刻，葉子文將兩頁紙交給了靳蕭，自己走向沈重，說道：“沈隊，案子結束了，我的狀態也不適合接下來的工作，我向您請個假。”

沈重意味深長的看著葉子文。這小子還得歷練啊……

“走吧。”沈重背身對著葉子文，揮了揮手。

眾人看著葉子文頹廢的走出社區，譚家齊對沈重說道：“您是不是對他要求太高了？畢竟來隊里也沒多長時間。”

“當一個人情緒化嚴重的時候，所作出的每一個判斷，都是不可信的，這是在幫他。讓他自己試著走出來吧，警察，這個職業所面對的，不只有辛苦和犧牲，還有鞭打動搖你內心的情緒。”

葉子文想要袒護罪犯的想法，是讓他自己做出暫時離開的原因。他無法平息自己的憤怒，為什么一個人遭受了如此長時間的迫害，又要面對如此結局……

盡管，有時的正義有瑕疵，但作為警察，也不能無視犯罪的事實。如同那部《藥神》電影，我們可以修正它的瑕疵，但將他送上法庭，是必須要有的程序。暫時沒有絕對完美的正義，但不妨礙我們朝著它去努力。

遺言——

寫給來訪的兩位警察：

當你們站在我家的門外，說出那句——我們是警察。喚起了我無數次的幻想。

我無數次的幻想你們到來的場景，將我解救的畫面，終于脫離地獄的喜極而泣。

但幻想與現實就是如此，你們突然的到來，不是為了解救一個深陷家庭暴力的女人，而是調查疑犯……

我向你們承認，他是我殺的，我在飲水里下了藥，隨后拿出購買的自制器具，將他焚尸。

其實那間小屋是我買的，不可思議吧？

本來我跑到那里，是準備自殺的，我受不了每天挨打的日子了。上流的水湍急，中間緩慢是因為有障礙物，我想著在這跳下，被湍急的水流猛推向中段撞死，這樣也不會太痛苦……但是我被那想法嚇到了，沒死成。

那里仿佛與世隔絕，我想就躲在這里也不錯，瞞著所有人將那里買下了。

沒躲多久，他還是順著家里少的那筆錢找來……那真是讓我絕望，我責怪自己為什么沒有去死。

逃不掉，躲不開，死不了，我決定走極端，讓他徹底消失。

我購買了大量配件，組裝起了一個噴火裝置，我去了醫院購買了安眠藥。諷刺的是，醫生只是開了藥，都沒過問我的病情……也許我表現出的狀態本就如此嚴重吧。

總之，我順利的在那個小屋將他殺死。

男警官，我很清楚的知道，你看出了我的秘密。你問我他的死，我有沒有感到一絲寧靜，我當時沒有正面回答，因為您的問題真是直擊我的心底，讓我無法說出謊言。

而在這頁紙上我想告訴你，我沒有感到一絲寧靜，他的死甚至讓我覺得惶恐，我后悔自己做了那一切。

其實自殺應該提前的，在免費停車公園。做完那一切不久，其實我就后悔了，內心的絕望變成了惶恐，但我任然沒有死成。

女警官，謝謝你對我的溫柔，也謝謝你對我講你的那些精彩故事。我認為你應是女性的模范，因為你打破一切男人對我們的束縛，靠自己的能力實現理想。也打破了人們對這特殊職業只有男性的常規思維，我認為你是當代的花木蘭。

而我，還是選擇了逃避，就以我的死，來結束這一切吧。我現在不怪那些言語暴力我的人，不怪那些沒有出手制止他打我的人。

如果我生來就有錯，那我走就是了……

但如果有下輩子，如果我還是女性，我想勇敢的活一次，只為自己。

我想我會用盡全力去對抗壓力，用盡所有的力氣去為自己證詞，我要告訴他們，我生來并不是為了取悅任何人，這不只是男人的世界。（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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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子文的家就在幾條街外，崇山街4-16。

一路走回自己住的街區，竟沒感覺一絲疲憊，壓抑的情緒靠自己無法消弭，他想喝酒，把自己灌醉，然后什么都不想，讓自己好好睡上一覺。

萬幸，那家音樂酒吧開了門。‘媽的，案子沒破，獎金也打了水漂。’葉子文想到這，更想喝酒了，哪還顧得上什么貴不貴，現在我只想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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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改編自幼稚園殺手《勇氣》的歌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