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三小時

葉子文三人回到分局，很快見到了迎接他們的沈重。

見到三人行色匆匆走來，出聲安慰道：“聽說，還是讓一隊搶先了？沒事，以后也還是有機會的，這次我們差點得手，就說明——”

葉子文急切的打斷沈重的話：“我想看廖凱賣出的最后一批配件！他家里太干凈了，有可能處理了一批“贓物，”這個我也要看到。另外是誰搶先，現在還不一定！”

在廖凱家中聞到的濃郁氣味，多是配件潤滑油一類，極可能長期從事家庭作坊式的生產或加工。據他自己交代，案發前一晚他還在分類，可在家中沒有此類包裝和工具，也許是全販賣了，但長期從事倒賣二手配件，家中不可能沒有多余相關物品。

沈重沉默了下來，心理有些打鼓。雖然十分信任葉子文，可這件事一隊已經大幅領先，并且正在審訊疑犯。別的不說，單就證物和被害者尸體，二隊就接觸不到，這樣還有查的必要嗎？

怕不是到時一隊要狀告二隊影響辦案進度了……

倒是葉子文說的配件和贓物……這個應該不難，調出他案發前后的視頻，走訪查證，完全可以推理出清臟的地點，雖然二隊人手不多，但是找這些東西，應該沒什么問題。可，葉子文真的能繞過重要的尸檢，以及證物、證言、視頻錄像搶在一隊結案之前嗎？線索太少了！

嗯？等等……

既然已經做出搶功的舉動，也沒有半途而廢的道理啊。本來就苦一隊久矣，而且二隊可沒少受罪，一點好處都沒有，全是他一隊的這也說不過去啊。

不過眼下不清楚一隊目前所掌握的證據，什么樣決定性的證據可以支持他們抓人的，案件的總進度到哪了？他們是否已經掌握了葉子文要看的東西？

盡管憂心忡忡，可沈重依舊不想放棄這次的機會，但必須要給葉子文潑潑冷水，讓他知道眼下繼續插手案件的難度。只要他還能保持目前的斗志，就算最后自己抗雷，這次也必須從一隊的身上搶一塊肉！

經過一番思想斗爭，還未等自己開口，葉子文像是知道沈重擔憂似的，異常堅定地說道。

“只要給我看到這些，4個小時！最多4個小時將真相給您！”

葉子文也有些著急，這就好像一個精彩的劇集，播放至高、潮時的戛然而止，一道數學題，答案呼之欲出時的突然打斷。

如此讓人抓狂。

碰！房間門被推開，沈重面帶嚴肅，沉著的看著在座的眾人。

“給你們7個小時！給我把廖凱案發前后24小時的行動路線、接觸的人員、可疑舉止，統統匯總到我的桌前！”

譚家齊扶了下眼鏡，說道：“現在一隊正在突擊審問，這個時候，是不是有點不合適？而且，我們的人手完全——”

“案子沒破就沒什么合不合適！人手向地方派出所借調，我會向駱局說明情況，讓他全力支持我們。好了，現在動起來！”沈重拍著手催促著眾人。

即使大家心里仍舊犯著嘀咕，可隊長發話，還是要執行的，把手頭的事做好，剩下的并不是自己該考慮的。

沈重快步上樓，來到三樓的局長辦公室，有些行動還是要知會一聲的。

篤篤。

“進來。”穩重的男聲傳來。

沈重推門進入，只見一旁的沙發處，正坐著兩個人，一位體態圓潤，眼神犀利，警服的肩頭上是兩杠三花。而另一位，沈重再熟悉不過，老朋友（對手）金家國。

身穿警服的男人起身，笑著說道：“真是稀罕，我的兩位隊長都到我辦公室了。別站著了，過來坐。”

男人比兩人都要年長，但很隨和的為兩人倒了杯茶水。

“沈隊可是常客，今天來是什么事啊？”看著沈重，男人打趣道。

金家國稍顯玩味的看著沈重，在金家國看來，他的來意已經很明顯了，眼前這位曾還叫自己師兄的男人，什么脾氣金家國是很了解的，是一位稱職的刑警隊長，但還不夠穩重。

“金隊也在……駱局，那我就直說了。”沈重想和一隊掰手腕，不是一天兩天了，如今有了葉子文，這種底氣則更加得厚實。

“二隊要參與柴宿的案子，請駱局批準我們的調查行動。”

“這是一隊的案子，而且調查進度已經取得突破性進展，你們二隊還能為案件帶來什么？只能浪費人力資源。”駱局搖搖頭。

沈重內心咯噔一聲，稍顯失落的問道：“廖凱……認罪了？”

“還沒有。”金家國開口。“他拒絕認罪，但我們已經找到讓他認罪的證據。”金家國看著沈重，有些得意的說道。

“最多八個小時，他遲早得撂。”

沈重聞言，意識到還有施展的空間，內心又燃起了斗志，只見沈重突然站起身，堅定地看向駱局。

“請給我們查看案件證物的權限！”金家國說的很清楚，讓廖凱認罪的證據已經有了，那自己再找除了浪費時間，沒有其它的任何意義，所以，他要查看一隊收集的證據。

“為什么？”駱局平靜的質問道。

沈重咬咬牙，他想到了葉子文的話。“三個小時！”

“什么？！”這次金家國和駱局齊齊問道。

“三個小時破案！”沈重再次說道。“最多三個小時！”

屋內頓時一片寂靜，看著沈重堅決的樣子，二人臉上的情緒幾經變幻。

駱局開口了。

“小沈，我知道……資源傾斜，大案要案也傾斜，讓你這個二隊長不服，往常也就算了，但這次是命案！可不是讓你鬧情緒玩的！”

“如果三小時破不了案，這個隊長，我主動讓位。”

“來真的？”金家國看著有些陌生的沈重，有些恍惚。遙想當初，他絕不敢在和一隊掰腕子時，堵上生涯。

“怎么樣？敢賭嗎？”站著的沈重用鼻孔看著金家國，這讓對方很不舒服。

“什么賭不賭的！有沒有點紀律性了！拿命案來賭，我現在就能撤了你這個隊長的職！”駱局激動的指向沈重。

“駱局！”金家國開口。“我同意讓二隊參與進來，多些人工作，這對案件的偵破有好處。”

駱局見金家國如此說，指著沈重的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當然，如果做不到，二隊將并入一隊，不再有獨立辦案的權限。”金家國冷冷地看著失去理智的師弟。并入一隊就意味著，沈重失去隊長之職，二隊由一隊指揮。

看著二人勢不兩立的架勢，駱局心累的搖搖頭。

一隊是全市優秀的刑偵團隊，很多大案要案經手一隊就沒有破不了的。這次的陳年舊案時間跨度非常大，案件難度不小，這是典型的一隊該經手的案件。

上頭怎么說的來著？對，“這是一支是攻克難關的利器，懲治罪犯的利劍，有著任何團隊都望塵莫及的效率。”

所以做為一隊隊長的金家國，說話當然是有些分量的，很多兄弟部門更是上門拜訪，讓一隊幫著解決各轄區頭疼的案子。可，就眼前這小子，憋著勁的和一隊對抗，完全不把一隊放在眼里。

“也好。”駱局順了口氣。“那你就試試，但是丑話說在前頭，三小時一到，沒破案，你的隊長可沒得做了。”

“保證完成任務！”話音落，沈重立刻走出辦公室，從現在開始要爭分奪秒。

“這個沈重……我們剛剛說到哪了？”駱局問道。

金家國聞言，調整了狀態，繼續說道：“在案件進行之中，我們發現了更多的疑點。”

“說說看。”

“被害人與柴宿二十年前同為配件廠職工，卻被廖凱殺害了……他的動機我們尚不清楚，也許同為一廠職工只是巧合，但我認為這個巧合沒那么簡單。”

駱局皺了皺眉。“兩案有牽扯？”

金家國搖搖頭，又點點頭。“廖凱的父親是柴宿所殺……但廖凱卻殺了翁學國……”

“果然還是有牽扯嗎？那小沈是不是……”

“沒錯，他根本無法在三個小時內破案，這件案子牽扯著的復雜性遠比他想的要難。”

駱局無奈搖搖頭，指了指氣定神閑的金家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