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凌霄見到了養魚人余翁，姓余又會養魚，所以人們綽號他為“漁翁”而不名。

漁翁并不老，剛四十出頭，據說家里三代以漁業為生，以前家里條件好時，有漁塘數畝，到他這一代，為了葬父葬母，全部抵賣出去了。沒辦法，古代葬禮是筆大開支，“賣身葬父葬母”太常見了。

幸好他熟知漁情，靠著漢水的天然資源，倒也不至于讓一家老小餓死。柳坤偶爾和他購換一些魚蝦，一來二去就相熟了，所以凌霄需要會養魚的，柳坤第一個就想到了漁翁。

會打漁的并不一定會養魚，又會打漁又會養魚的并不多，漁翁恰好是其中之一。

凌霄只和他聊了幾句，就確定這人真會養魚。

漁翁居然知道“立體養魚”，白鰱生活在水的上層，吃綠藻、雞糞等；胖頭魚生活在中間偏上；草魚生活在胖頭魚的下面；池塘底部適合養青魚，青魚喜歡吃螺螄等等。

可見古代的人不容小覷，這么科學的知識居然也知道。聊著聊著，凌霄后面居然插不上嘴，畢竟只是聽說，并沒有親自養過魚。

既然如此，那就不聊了，免得穿幫，給自己留點“威名”吧，打斷漁翁的話，凌霄開口道：“如此看來，漁翁確實是懂魚的。那事情就好辦了，聽說你家婆姨也會養魚，還能養雞子，對吧？”

“確是能養。”

“那就更好辦了，你看這樣行不行，你和你婆姨都來我這莊上幫忙，吃食都歸莊上，然后正月給你家歲錢一萬、糧食十石，你那兩個娃娃，可以在莊上讀書和習武，吃食也歸莊上。如何？”

“老爺說話可真？”漁翁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可能天下有此等好處？

別說他，連站在一旁的凌川和柳坤都有點不敢相信。只不過這兩人，一個從小就溺愛兒子慣了，現在更是兒子說什么就是什么；另外一個，歷來都懂得主子說什么就是什么，對就是對，錯也是對。兩人自然不會置疑。

“自然當真！只不過，這宅子還沒修好，估計還要個把月，到時你把娃娃送來就行，莊里會請好夫子教娃娃識字，習武有莊上的護院教。還會蓋些住人的屋子，你們家如果覺得中意，也可以租一間一起住，不過這個不是免費的，每個月要收租，租錢等房子蓋好后再說。”

租房子的事，漁翁倒是沒去想，自己有宅子，破是破了點，但好歹能住人。

他最關心的是兩個兒子的讀書識字，這年月，窮人家的孩子根本沒這機會，現在不僅有了機會，而且還包吃，對啊，包吃的話，練武也行啊。

這么好的條件，誰拒絕誰是傻子，漁翁倒頭便拜!

凌霄也沒攔著，時代如此，強攔無益。

“起來吧。我剛才說的這些，只要和莊上有契約，都算數，契約先簽三年，三年后不想續約，放你們自由。”

“老爺，這~三年是不是有點短，能不能簽長一些，十年八年的……”

凌霄擺了擺手道：“不急。這莊上的飯好吃，但你也要拿些本事出來，做得好，到時再簽長約吧。”

說完他轉頭和凌川說道：“父親，既然你喜歡這田地間的活計，兒子有一事相托。

我想成立一個‘凌氏農耕所’，由你擔任所長，專門負責研究這農耕之事，開荒種地、養魚養雞、蠶桑蔬果等等，都歸你管。

不是簡單的延舊，而是要創~呃~革新，凡是有不遵舊法，又能讓收成增加的，可予百錢、千錢、萬錢，甚至更高的重獎。

打個比方說，如果漁翁按我的思路，將我這新法養魚試驗成功，至少能給到萬錢以上的獎勵。”

漁翁兩眼放光，又一個萬錢？隨后他自己又在心里打消了念想，新法養魚？我余家三代養魚，主家還能有什么新法？

“柳坤，你最近很忙，但一應事情辦得不錯，我很滿意，這歲末少不了你的獎勵，不過現在莊上人少，各處的事你還是要照應到，這‘凌氏農耕所’在木器坊邊上給撥幾間房間，也用圍墻圍一圍，以后這不同的坊所間，要像衙門一樣，相互是獨立的，沒有本部領頭人和我的允許，誰也不準瞎串門，抓到重罰，第一次笞十鞭，第二次直接逐出凌家莊。”

等漁翁簽好了契約后，柳坤出去干活，他太忙了。

在凌霄的強求下，漁翁戰戰兢兢坐在椅子上，半邊屁股懸在椅子外邊，有時候過于優厚的待遇，反而令人不安。

“呵呵，漁翁不要緊張。將父親和你留下來，正是要說我這‘新法養魚’一事。這池塘養魚，剛才聽你說過，倒也是內行，就不講了。據我師門說，上古時期，這稻田里其實也是可以養魚的！”

“稻田養魚？”凌川和漁翁都沒聽過，很是驚奇。

凌霄微微一笑，繼續道：“此事其實并不復雜，稻田養魚卻不能像池塘那樣養法，主要養草魚和鯉魚，草魚為主，鯉魚為輔。草魚的吃食是什么，漁翁剛才也講過，它是雜食魚類，無非就是一些浮萍、草芥、小蟲子，這些稻田里多得是。據說，這稻田養了魚，不僅魚長得快，稻子也能多收成，是件大大的好事。”

漁翁是專業養魚的，個中道理一點就明。聽完再次兩眼放光，這次不是對錢財的欲望，而是對這聞所未聞的“新技術”興奮，稻田養魚，雖然沒有干過，但一聽就知道方案可行。此時正是雨季，田間蓄水正是好時節。

這主家，神仙一般，連養魚一事也比別人厲害。

凌川卻是不太懂這養魚一事，但兒子說行，那肯定就行。

提示了一下可以用不同的稻田測試不同的養魚密度，并要求必須記好相應的數據，凌霄就沒瞎摻和了。

給個方向，再告訴點科學研究的邏輯就行，真要論實踐，凌霄就是個渣渣，古代農民的實踐能力甩出他幾個城。

至于養雞，凌霄只留了一句話：“雞糞可以養魚，吃雞是次要的，雞蛋越多越好，你婆姨要想歲錢多拿，就讓雞多生蛋吧。”

搞定了“凌氏農耕所”一事之后，凌霄開始期待侯輔的到來，那幾個奴婢現在有大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