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才有嗡嗡的嘈雜聲，人群中三三倆倆的交頭接耳，紀子旭左右瞧了瞧，只有他一個人，像是站在雞群中的那只仙鶴，太過突兀了，這是很危險的，傻子也知道找個掩護。

紀子旭找了身邊一堆正在竊竊私語的人，抻著脖子往里湊，不管聽到什么，他都點頭，給對方一個肯定的眼神，表示自己完全同意對方的觀點或者猜測。有時候還“是啊，嗯，沒錯……”等附和那么幾句，這樣很有效果，立刻被這些人納為自己人。

“篤，篤”拐杖杵地的聲音，那聲音不大，可具有很強的穿透力，直擊每個人的耳膜，嗡嗡聲無差別的同時消失。

“世外桃源，果真只能是個傳說……”老頭仰頭望著板頂，好像是在喃喃自語。

“爸爸……”那個運動裝束的青年人輕聲叫了叫那老頭。

老頭揮了揮手，打斷了他的話，好像在思考著什么，又好像在緬懷著什么，看不到他的眼神，但那背影給人一種滄桑感，好像久別故土的歸國華僑，闊別多年后見到日夜夢想的家鄉，如今卻是物是人非的感覺。那種寂寥與心安何處的無助感——不禁讓人生出憐憫之心。

良久之后，老頭才恢復了情緒，他轉過身軀，面對著眾人。

“大家在這里過的還開心？”老頭緩緩開口問道，好像在問幾年沒見過面的老友。

大家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問，一愣一愣的，都面面相覷，不清楚老頭的意思，都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我很開心！”獅子第一個站了出來，站姿就像是一個等待被檢閱的士兵，“沒有一號首長，就沒有我們這些“怪物”。”

“對！”

“沒錯。”

“是的。”

“……”

有了獅子的拋磚引玉，人聲才涌動起來。

“好，好，很好。”老頭金絲眼鏡背后的雙眼，瞇成了一條縫。他用單手虛壓了幾下，大廳才又恢復了安靜。

“可如今有要來破壞我們的生活。”等大廳安靜下來，老頭又接著說道，“大家都看到了，要破壞我們耐以生存的科研項目……”

“我們在上面都是些不受待見的“物種”，他們能容忍同性結婚，但就是不待見我們，好像我們是妖怪，是異類，他們要除之而后快。”老頭的精神好像來了個180度的轉變，打了雞血一樣，“但我們要生存，要重新回到上面生活就得擁有保護自己的能力。”

“而這些……”老頭用拐杖指了指那些電腦，“是我們的保障。人類異能的覺醒，大部分都是精神或是人格分裂，大家既然都是分裂者，憑什么他們分裂以后就當自己是正常人，而把你們當做妖怪？難道僅僅是你們的人格缺陷導致這樣不受待見？”

紀子旭聽到這里忽然有些明白，原來這些脖頸頂著其他“物種”的腦袋是異能覺醒者的一個“旁支”。就像是人類在進化過程中有一部分進化成了類人猿一樣。像是有的生來是男人，但骨子里是個女人，反之也一樣，所以才有了“變性”這一手術。

而那些脖子上頂著鱷魚頭的人，他自認為自己生來是頭鱷魚，而那些美女蛇……其實這些還說的過去，但那個矮胖矮胖的婦女怎么會如此重口味？頂了個河馬的頭顱。難道認為自己是河馬？河馬那么丑，干嘛不認為自己是朵花，隨便什么花都好，總比河馬強吧？？！！

你說，這么一群怪物忽然出現在正常的人類社會，這得比發現外星人更加讓人恐慌。難怪他們會生活在地底下，托庇于這個被稱了“一號”的人。

“一號”建立了這個第五區也算是各取所需，他如果是金龍幫的長老之一，從紀子旭老爸那里得到的覺醒的“變異體”秘方，那么這老頭的重心絕對不是庇護這些人那么簡單。

“對，把破壞者找出來，弄死他。”

“沒錯，弄死他。”

嗡嗡聲再次響起。大部分人眼里的火在熊熊燃燒著，等待把那個破壞者找出來并給燒成灰燼。

“對，對，弄死他！”紀子旭也附和道，并和邊上的那幾個人交換了一個確定，肯定要這么干的眼神。心里卻暗自罵道，“我弄死你老母。”

“嗯！看來大家還是真珍惜這里的。”老頭滿意的點了點頭，“破壞者會被找出來的。但當初我們立下的規矩，大家沒忘記吧？”

“沒忘……”眾人再次回答。

那頭被架著的蛤蟆額頭開始冒汗，臉色刷的一下就白了。上下兩個嘴唇抖動的很厲害。

老頭朝獅子點頭示意，獅子頭揮了揮手，四個人架著蛤蟆和刀仔來到了前面。

“倆奸細，殺了他們……”

“對，殺了他們。”

“凌遲他們。”

“剝了他們的皮”

一個喊的比一個狠，好像只有這樣才能表明，他們是全心全意在維護這個大家庭的利益。

“按照先前定下的規矩，點名號令一下，全體都得在各自的位置等候。”獅子頭中氣十足，指著被架著的倆人，“但這倆人沒做到。”

“按照約定，破壞規矩的人，他們得受處罰。”獅子面無表情繼續說道。

“我……我只是在隔壁，來，來……”蛤蟆緊張的嘴唇發抖，說話都不利索，“來不及在第二聲，就回到自己的房間。”

“規矩就是規矩。”獅子鐵面無私。

“你們，你們，幫幫我……”蛤蟆可憐兮兮的求著眾人，眾人都閃爍著，眼神游移，他最后把眼神定在刀仔身上，“你倒是說句話啊……”

“說什么，是我睡的太死。”刀仔一臉的無所謂，“有什么好說的？”

“你……”蛤蟆一臉的不可思議。

“爸爸……”那個運動裝束的年輕人再度開口，他看了看刀仔，“他是我的健身教練……”

“哼！整天就知道胡鬧。”老頭哼了一聲，“學學你哥哥，多用用腦，這異能界靠的是異能和腦袋，練就一身的肌肉能干什么？”

那個身著西裝的年輕人原來是哥哥，整了整領口的蝴蝶結，一臉的得意滿滿。

妖艷的美女瞧了一臉窘迫的運動裝男孩，撒嬌一樣的挽了挽手老頭的手臂。哥哥看在眼里，臉上竟然有些吃味的感覺，那種眼神是一閃既過。

“誒？這家人關系有點復雜……”紀子旭瞧在眼里，心里冒出這么一個惡心的念頭來。

“給你們兩個選擇，這也是規矩。”獅子繼續說道，“第一驅逐出第五區。第二接受蟒骨鞭刑。”

“蟒骨鞭？蟒蛇的骨頭做的鞭？”紀子旭第一次聽到滿清十大酷刑以外的刑具，心里嘀咕道。

“我，我真是冤枉啊……”蛤蟆差點哭出來，他轉頭對那個留宿他的母蛤蟆，“如花，如花，你幫我說兩句。”

那名叫如花的蛤蟆卻是一臉的歉然，但最終還是轉過臉去不再瞧他。

紀子旭賊眉鼠眼的瞧了一眼大廳的眾人，眾人卻是一臉的漠然，好像是集中營里的人們，在看納碎給他們表演殺雞儆猴的戲碼。

那個運動裝年輕人忽然挺直了胸膛，站了出來，劃拉開上衣，露出結實飽滿的胸肌，“我來替刀仔受這蟒鞭。”

“別！二少，千萬別。”刀仔一改剛才的無所謂表情。

“二少……”獅子轉頭瞧了瞧老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