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抱歉地望著我：“老曹，這次麻煩你們了，把我送到這里來估計花了不少錢吧？等下我打電話給我老舅，我會把錢還你的。”

我搖頭：“你現在好好養病，暫時不要考慮這個，錢的事情我們幾個會操心。”

胖子小聲地念叨：“自己闖禍還要讓別人擦屁股，這樣搞有意思蠻？”

章經理連忙踢了他一腳，胖子仍然倔強：“本來嘛！我們的錢本來就不多了，我還贊助了兩千塊的勒！現在好球了，一輪醫藥費都搞得差不多了，我看我們幾個都不吃飯了，光吃球算了。”

猴子也急了：“胖子你特么少說這些風涼話，等下老子就讓我舅舅轉錢過來，老子就是死也不會花你錢的。”

必須要滅了胖子這火焰！

我一把抓住他衣襟，將他直接推出了病房，胖子嚇得全身發顫：“老曹你發神經病了？你要做乃樣？充其量我不要他的錢就是了！”

我把他推到外面的走廊，轟地一把將他撞到墻壁上，胖子滿臉驚恐地望著我：“老曹你不要亂整！我有心臟病的哦！”

這時章經理也撲出來，一把將我死死抱住，我好想在胖子臉上砸一拳！

但拳頭攥了半天，最后還是罷了，其實胖子說得也沒錯，但猴子又是為了誰？他還不是為了排骨才去只身犯險，而胖子這廝兒口口聲聲只記得那些錢，這實在太不仗義了。所以我想教育他一下，胖子這個狗東西簡直是五行欠揍！

這時候走廊遠處的保安也察覺了問題，于是立刻跑過來喊：“你們幾個想搞乃樣？敢鬧事我就報警！”

章經理趕緊走過去和他說好話，給他發煙，我目不轉睛地盯著保安，其實我心頭燃燒著無名之火，特別想找個地方發泄，如果這小子敢跟我硬扛，我一定會打得他滿地找牙。

那保安拒絕了章經理的煙，在我怒視之下他把眼瞳轉往別處，給章經理打招呼：“醫院里不能鬧事，有矛盾就到外面去處理。”

我抓著胖子的后背，把他推進病房，我讓他給猴子道歉，這時候房間的人都醒轉過來，他們都懵逼地望著我們，不知道發生了什么狀況，有兩個年輕女病人看起來很漂亮。

猴子苦笑著搖頭：“算了老曹，我曉得胖子為人，他就是嘴巴討嫌，其實人還是不錯勒，再說了，自家弟兄有乃樣道歉的嘛？打破腦袋都鑲得攏的！”

胖子滿臉委屈地望了我一眼，我只好把他放了，章經理望了一眼房間的病人，然后低聲警告他：“你這個廝兒下次說話過點腦筋，要不然老曹會揍死你的！”

我們又重新坐在空病床上，我對胖子警告：“今天晚上你留在這里陪猴哥，算是你給他賠禮道歉。”

胖子點點頭，他委屈得眼眶里有眼淚打轉：“我曉得了老曹，不過我請你以后不要抓我胸口了，你曉得我長得胖，我胸口這把肉都差點被你抓爛了。”

胖子這話讓那兩個女病人啞然失笑，但我們心情沉重，哪里笑得出來。

我們幾個走出來，到樓下的院子里抽煙。

醫院院子里四周都是樹，密密匝匝的樹林后是圍墻，圍墻外面仍然是層層疊疊的房屋。我們幾個坐在院子的椅子上抽煙，不遠處有停尸房橘色的燈光照過來。望著那幽冷的建筑，章經理慢慢吐出一口煙：“老曹，我看排骨這事就算球了，再這樣整下去，估計連我們幾個都得完蛋。”

胖子也點頭：“是勒是勒，報了警就算我們盡了朋友的本分，接下來應該是警察的事了。”

其實我本來的意思也是想放棄了的，但胖子這話卻點燃了我的怒火：“其他人說這話我還聽得過去，就是你這狗東西說了老子聽不入耳！榔樣叫盡本分？你廝兒算盡本分了蠻？人還沒找到你就惦記著你那點錢！你還好逼意思和我們稱兄道弟？”

胖子被我這一陣數落搞得很沮喪：“老曹，你榔個還放不下這事啊，我都說了那錢我不要了的嘛。”

章經理也打圓場：“老曹你也別跟胖子計較，大家的日子過得也不容易，你看這幾天我們大家不都是在跑這事蠻？算球了，我們都不要扯其他的，等猴子出院，排骨這事我看就算翻篇了。”

不知為什么，我心頭的火硬是按不下來，我對著章經理的臉噴了一口煙：“不行！這事情你說了不算！我覺得我們需要繼續調查，排骨生要見人死要見尸，這事情就這么說定了！誰特么也別想翻盤！如果哪個要翻盤以后就不是我曹德有的弟兄！”

章經理只好苦笑著點頭：“行了行了，我們不是一直都聽你的蠻？既然你都發話了，我們這些弟兄也沒哪樣說的了。”

胖子也點頭，表情變得堅決毅然：“是啊是啊，平時也是這樣嘛，老曹你喊我們打東我們就打東，從來都是槍響子到的人！”

章經理忍不住笑罵：“你個狗東西哪個時候槍響子到過？哪一次遇事你不是二樓雅座雀起勒？”

抽了幾支煙，我們的煙癮也差不多過足了，然后才回到病房，準備向猴子告辭，還沒說話，猴子卻開口：“老曹，我突然想到個好辦法！用這個辦法就可以隨時觀察那個房間！”

猴子的意思是在東廂房里安裝一個網絡攝影頭，這玩意淘寶上就賣得有，用那玩意可以全天監視，而且裝上SD卡還可以回放視頻，還有個好處是攝影頭可以關聯幾部手機，通過APP進行手機察看，這樣一來，如果房間里有異常變化我們都能看到。

章經理拍了一把大腿：“我靠！我怎么沒想到這個？這辦法行啊！我說猴子你腦洞很大啊，這事情應該是我想到的才對。”

這時候角落里那老頭子忽然說道：“我看你們還是操心一下床上這位朋友吧！我看他肯定是惹了不干凈的東西，這毛病在醫院是醫不好的。”

我們朝那老頭子望去，但那老家伙卻靠坐在床上閉上了眼睛，好像這話不是他說的一般。胖子忍不住走上去問：“老人，剛才這話是你講勒？”

老頭子翻起眼皮望了他一眼：“對啊！你們在擺龍門陣的時候我看到他腿上的手印了，那叫鬼噴沙，他是撞到不干凈的東西了，你們要找個道士給他打整一下，要不然麻煩會更多。”

章經理樂呵呵地走上前：“老人家，沒想到你還是個高手呢？你說這事我們該找誰？”

老頭子不耐煩地道：“你們可以找伍通圣！那娃娃最近幾年挺火的，你們花點錢去找他，他可以幫你朋友消災免難。”

聽了這話我心里一動，莫非這老頭還曉得其他人物？于是我走到他面前，用很謙卑的語氣問：“老伯，你說金沙城除了伍通圣還有誰可以驅鬼？”

老頭子想了想，然后抬頭望著我：“有倒是有，但你們不一定請得動他，那老者的脾氣不好，你們花了錢他都不一定買帳。”

老頭子這話越發讓我驚訝，在這小城我還是第一次聽到有這樣的怪人存在，于是我又問：“老伯，您說的這人叫什么名字，在哪里能找到他？”

老頭子望了我一眼，然后又道：“那老者叫劉幺公，找他的時候你們就這么喊他，他住在高巖寺下面，那地方屬于大定社區，那一帶的人都曉得他的。”

老頭子說到這里時，我忽然覺得劉幺公這名字好像在什么地方聽過，但一時間卻想不起來。

老頭子說完這話，又朝著猴子這邊瞟了一眼：“我勸你們速度要快點，這鬼噴沙醫院是檢查不出來的，時間晚了的話，你朋友身上的精氣會被鬼沙吸干，到時候就喊天無路叫地無門了。”

我們對老頭子表示感謝，但老頭子只是閉著眼睛，揮手讓我們離開。

猴子對那老頭子倒不以為然：“你們別聽他的，我才沒這么脆弱呢。”

我掀開他的被子還想看看那鬼噴沙是怎么回事，但猴子顯得有點煩躁，他不讓我看傷口，說我們剛才已經看過了。

我才管不了那么多，于是強制掀開他的被子，將他褲管擼了起來，讓人頭皮發炸的是，那手印的顏色好像深沉了些，而且還散發出一股難聞的怪味。我有點吃驚，才這么短時間，他腿上的傷痕居然有這么大的變化！

猴子無奈地望著我：“都叫你不要看了，你偏偏要看。”

事不宜遲，我們必須要趕緊去找到劉幺公想辦法，至于去調查排骨女友的事情只能先擱置下來，等處理好猴子的事情再說，于是我決定連夜趕往高巖寺去找人，胖子有點遲疑：“老曹，都這么大晚上了，人家不可能見你的！”

章經理也點頭：“是啊是啊，現在猴子的病情已經穩定了，干脆我們明天再去找那個幺公嘛！”

章經理說到這里時，我腦袋里忽然閃過一道靈光，我記得那個雀斑女好像也說過幺公這個詞的，難道老頭子口里說的幺公和那雀斑女說的是同一個人？如果是這樣倒還好了，起碼雀斑女和我有一面之交，也許沖著這個那老者也會幫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