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風蛇和風暴的庇護下，四人成功遁入了地下巢穴的入口，待風暴稍息，大量的影鴉立刻涌入。

地穴很寬闊，空間足有六米，但對這些需要飛行的烏鴉來說依舊太過狹窄了，屠毅走在后方，白瞳時滯立刻將一大片影鴉紛紛絞碎。

白瞳——時滯下，他只需要將部分鴉羽或喙爪降入遲緩，然后影鴉自身的慣性就會將它們撕碎。

魔潮聚集的惡魔數量極為龐大，且它們多喜歡棲息在黑暗中。地下的惡魔巢穴就像是龐大的員工宿舍，而現在，正是惡魔的上班時間，這地下甚至比地面還安全。

司王控制著風蛇在惡魔巢穴中游走探測了一番，“這個地下空間比想象中的龐大，一些洞穴也比較復雜，足夠我們躲過影鴉追殺。但是也有壞消息，地穴入口較多，我們還是有可能遇到來自上方的威脅，而且有些區域里還隱藏著一些受傷的惡魔，我的風蛇也不好及時探知。”

“隱藏的惡魔就交給我吧。”屠毅道，他的白瞳能力最適合進行小范圍深層次的探知。

“黎蘇，你來帶路。”屠毅把重要的帶隊任務交給了南黎蘇。一直以來，他都對南黎蘇信任很多，也關注很多。

由他和司王進行保駕護航，他相信南黎蘇可以在彎繞多變的地下洞穴中，為他們保持一個正確的前行方向。

雖然南黎蘇的性子被磨礪得有點像惡魔，但因為身后懷有牽掛，讓他的肩頭同時承載著理智與瘋狂。身負黑暗的同時，又向往著光明，如果他能夠幸運地活下去，再成功攝取某種天賦，未來，該是多好一個孩子。

南黎蘇也沒有推就責任。東丈放完大招正是脫力的時候，而司王在多次動用天賦后，臉色已經發白，他本來就是殘血，雖然吃了口藥，但狀態依舊不好。

此時此刻，南黎蘇是唯一能帶隊伍的人。

點亮一點微弱的光源，他尋著記性，很快就找準了方向。這里距離獵魔防線大概只有五公里距離，只要不是運氣太逆，他們都有機會在天亮之前趕到安全區域。

地面上，姜辰回到了臧暝身邊，立刻俯首認錯，“二大爺，他們，跑了…”

臧暝銳利的眼神端視著這個孫子，陰翳的目光突然透出溫和，“又遇到克制你的天賦了？”

姜辰點點頭，眼中隱露不甘。

臧暝突然暴起一腳將他踢開，吼道：“知道獵魔師該怎么提升實力嗎？！你的天賦生來就是B級，將來供奉于影翼死神座下，未來的你可是有著獨當一面的潛力！”

“世界上能克制你的天賦海了去了，但它們同樣是磨礪你自身的最好的練刀石！每遇到一個，你都該值得慶幸。不把這樣的人殺了，你拿什么來完善提升天賦能力？”

獵魔師的體系中，那些強大的存在，從來不是單靠一個天賦就能成就，實力的成分很復雜。

姜辰醒悟，天賦的完善和作用，就是簡單的知難而上。就像沒有天賦的人，利用壓力來逼迫自己一樣。

臧暝眼神一瞇，威脅道：“惡魔巢穴錯綜復雜，但如果你沒有留下什么手段的話，二爺我現在就廢了你…”

姜辰面露慌張，“二大爺，您放心，我放了影蟲，您也可以感受到的…”

臧暝這才滿意地點頭，“滾吧！”

姜辰投下的影蟲其實就藏在他交給司王的抗毒藥里。既然要替死神收割生命，他們自然能使用一些特殊的方式索命追魂。

影鴉依舊盤旋在上空，地面上只留有臧暝一人。

“區區風力就想逃過我的手掌心？本伯爵可不是那尋常的A級…”隨著他再次揮動身邊的魔術黑羽，他的身邊開始泛起陣陣銀色漣漪，“去吧，我可愛的銀色噩夢，用我為你們淬煉的獨特追獵能力，像個惡魔一樣給我刨出那些躲藏的老鼠。”

銀色的烏鴉，仿佛飛舞的刀刃，在一片夜翼鴉群中猶為醒目。銀鴉旋舞，然后直直俯沖，鋒利的羽翼輕易穿透了堅硬的地面。

地下，柯呈帶著手下的魔人也找了一處地穴進入到了惡魔巢穴。

在這種陰暗、壓抑、充滿邪惡氣味的惡魔巢穴中，這一隊的魔人就像是回到家一樣輕松。

“隊長，目標在朝獵魔防線的方位靠近。”柯呈帶領的血化魔人隊伍同樣存在一些獨特的追蹤方式。

南黎蘇在趕路中特意選了可能避開這群魔人的路線，卻依舊被逮個正著，就是因為他自身因為某些因素也被鎖定了。

“前面帶路！”柯呈不耐煩道。

“隊長，這里面應該是個惡魔混居巢穴，聚集這么多種惡魔，可能有些不尋常。”一個魔人突然道。

“那又如何？你在害怕？”柯呈漸漸不善，出聲的魔人立刻縮了回去。

南黎蘇走在了隊伍前方，就像當時在空中給漓雪兒指引方向一樣。他的方向感很好，大概是曾經與惡魔的互逐互獵，讓他的身體感官和潛在感官都極為敏銳。

黑暗里洞徑復雜，但他的意識里就像是潛在著一副指南針，牢牢鎖定了前行的方向。

突然，身后傳來了司王提醒的聲音，“前方有惡魔，是個受傷的魔將，我們繞一下。”

南黎蘇心念一動，敏銳地察覺到一絲不對勁，這樣的消息一直是屠毅在負責探知，而且有些惡魔他們并不需要繞開。他轉過身來，卻沒有發現屠毅的身影。

“屠大哥呢？”他問道。

司王猶豫了一下，“他需要離開一會。”

南黎蘇頓時感覺到不妙，在這種時候悄無聲息地分離隊伍，那只有可能是為了做一些不愿意讓他們知道的事。

“什么時候？”他急聲問道。

司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他去找惡魔做談判了，放心，他應該不會有事…”

“屠大哥他怎么可以相信那個鳥人，一個雜毛老鳥能講什么信用？”東丈也焦急起來，不過他顯然并不知道那所謂的惡魔是指什么人。

談判…南黎蘇默言，柯呈那伙人顯然是沖著他來的，而屠毅卻甘愿被他所拖累…

一片潮濕的地下區域，柯呈看著來到身前的人影，笑容有些復雜。“老屠…你一個人來這里？”

屠毅看了他一眼，直言道，“放過他吧，就像你放過了我，我也放過了你…”

柯呈注視著那一只渾濁的白瞳，屠毅的話像是觸到了他的某個痛處。

“呵呵，為什么？明明你也失去了一切，為什么卻可以安然地當個老好人呢？而我卻只能這副半人半鬼的樣子！魔都能容得下你，為何卻容不下我？！”

屠毅也替他感到默哀，“成見與偏執是豎在人心中的大山，我們無力搬動，太多的人只能看見一副表象，但即便是茍活，對我們來說也是一種幸存，不是嗎？”

“呵呵，我在魔都連獵魔師評級都不敢接觸，因為我的身份一旦暴露，就只有死路一條。原本我也認同你的想法，把自己遮掩起來，像個有點奇怪的普通獵魔師。但現在我可是連茍活都做不到了。”黑暗中，解脫了所有繃帶的他，宛如一個凄涼的惡鬼。

柯呈慘笑一聲，目光中帶著深深的質問。“這次遭遇了太多變故，我都能接受，但為什么？你要把姜辰帶進隊伍？你不是最恨那些人了？”

“他是被強制安插進來，我并不知情，也無法拒絕。”屠毅無力解釋。

柯呈端起血刀，語氣平靜。“所以，我想要做什么，你也同樣無法阻止。”

“放過他吧，我別無所求。”屠毅再次懇求。

“嘿嘿…”柯呈低笑著，目光對視，似乎在掂量著他的誠意。良久，“好！我可以放過他，但，那些已經被下了進食令的惡魔們，即便是我也阻止不了他們，相信你也可以理解這份瘋狂。”

屠毅面露驚容，白瞳開啟，發現那后方的黑暗里已經不見了一眾魔人的身影，甚至不知何時已經走出了他最大的感知范圍。

“你在拖延…”屠毅沉聲道。

柯呈笑了笑，“你不也是嘛。”

（姜辰，也許可以改名叫時臣，因為都是他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