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我和伊恩·麥柯肖恩兩個人在酒吧里喝的酩酊大醉，我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了。酒精依然刺痛著我的喉嚨，一股熱辣流向我的胃，嘔吐感不停的膨脹，猶如一只瘋狂的大象。彌漫在客房里的煎雞蛋以及煮咖啡豆的香味驅散了我胃部的不適感，我揉了揉眼睛，環顧四周，這是一間陳設簡單、品味中庸的客房，但某些擺設為房間增添了一些東方色彩——一扇繡著虎嘯山林的竹制屏風、一塊中式地毯、一組水墨風格的山水畫、一張紅檀木雕花的餐桌，一面墻凹進去構成一個小廚房，家具包括一座衣柜、一組沙發，一把搖椅、一張雙人床。家用電器應有盡有，而且都是中國品牌。顯然，這間客房是專門為中國客人準備的。

花山院雪奈在小廚房里忙活午餐，我去沖了個熱水澡，用一次性刮胡刀刮了胡子，然后換上伊恩·麥柯肖恩為我準備的德國奢侈品牌HUGO BOSS（雨果博斯）的西服三件套。

一小時后我們要去參加“異能者拍賣會”，在拍賣會上我將以羅斯切爾德家族的名義購買兩名隊友。雖然我非常不喜歡以“競拍”這種藐視人權的方式選擇隊友，但我的處事原則在這個完全不受法律監管，且沒有人權道德可言的地方根本行不通。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和完全沒有原則的世界打交道，有時候必須要學會讓步。

“呦！第一次見你穿的這么正式，還蠻帥的嘛。”花山院雪奈笑道。

“怎么聽都像假話……”

花山院雪奈把煎好的雞蛋、培根面包、加蜜桃干的全麥烤松餅擺在餐桌上，雖然只有三樣主食，但量很大。花山院雪奈的廚藝很好，她能把簡單的東西做的非常有食欲，記憶里，我的胃口從未如此好。

用過午餐后，我在酒吧和伊恩·麥柯肖恩會合。他穿了一身黑色法蘭絨西裝，內搭一件酒紅色的西裝馬甲，白色襯衫上打著一條黑色針織領帶，黑色金框的飛行員墨鏡即拉風又霸氣。他的左手永遠懸在腰間，仿佛時時刻刻都在準備著拔槍戰斗，除交談之外，他永遠一副不茍言笑的表情，舉手投足間盡顯殺意。

“西服很合身。”伊恩·麥柯肖恩說。

“額…我有必要穿的這么正式嗎？”

伊恩·麥柯肖恩意味深長地說：“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拍賣會的入口是一條陡峭的階梯，往下直通一個像洞穴似的黑乎乎地豁口，進入豁口會看到兩尊守門的黑色石獅子，它們低著頭，耷拉著尾巴，王者之氣蕩然無存，就像凱撒大帝座前的獅子般，顯示出正義在權利面前那副卑躬的模樣。八面鑲嵌在窗框中的巨大彩色玻璃組合成“俄羅斯雙頭鷹”的圖案，精雕細刻的富麗門扉后面是一個寬大的會場入口。窗與窗之間擺放著1613-1645年俄羅斯羅曼諾夫王朝四位君主的石像。

會場十分封閉、潮濕，就像一間被塵封了數百年的古墓，在地下陵墓遭遇的恐怖情景如同牢籠中瘋狂飛舞的禿鷲，陰森地掠過我的腦海，我的呼吸開始變得急促，像被戴上了頸圈。

三盞別致的紫色水晶吊燈照亮了整個會場，會場的正面從左至右排解著七座巨大的n字形拱門，拱門是封死的，七座拱門內部分別聳立著七尊“地獄七君主的石像”。

依次為①號拱門利維坦、②號拱門薩麥爾、③號拱門貝利爾、④號拱門路西法、⑤號拱門瑪門、⑥號拱門別西卜、⑦號拱門阿斯蒙蒂斯。

拍賣會的俄羅斯女主持人站在第四座拱門前，在魔王路西法石像的注視下，女主持的鑲鉆白裙折射出邪魅的光輝，她舉起話筒，收緊小腹，豐滿的胸膛、婀娜的身段賞心悅目，令人驚艷。優雅、纖細的聲音仿佛一陣清風，敲打著在場每一個人的耳畔。她語速很快，英文中夾雜著幾分俄羅斯口音，我只能聽懂一部分，大致上就是“歡迎各位來賓光臨現場”這些客套話。大多數人靜靜地坐在位子上，也有些人用故意壓低的聲音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美國金屬搖滾歌手瑪麗蓮·曼森登場獻唱一首撕心裂肺的《Sweet Dreams》之后，拍賣會正式開始。我本想去找“胖森”要個簽名，但卻被伊恩·麥柯肖恩按住了。

女主持先是介紹競拍規則，都是一些參加拍賣會的常識。唯一使我感興趣的是參賽方法。

原來參加異能者武道大會的方法是富豪們通過拍賣會購買四名自己選擇的異能者，組成四人戰隊之后才有參加比賽的資格。組成戰隊的富豪們將以戰隊老板的身份直接參加比賽和商業賭博。

我所代表的是羅斯切爾德家族，伊恩·麥柯肖恩說我有5億美元的競拍資金，可用于在拍賣會上購買兩名隊友。我打趣兒道：“5億？還美元？天地銀行的錢吧？”伊恩·麥柯肖恩顯然不懂“天地銀行”含義，露出“黑人問號臉”的表情。

“有請第一位競拍品登場。”在女主持人柔美的聲音下，①利維坦號拱門下的升降臺緩緩升起。利維坦石像的雙眼釋放出兩道耀眼的暖黃色光芒，一位年僅8歲的中國少女出現在升降臺上，我從未過這么漂亮的小孩子，一張精巧的鵝蛋臉，帶著一種不入世俗的出塵感，純金色的瞳孔在暖黃色的光芒中閃爍著動人心弦的靈光。

我能感覺到她的身上散發著淺藍色的孤獨，仿佛即將流入“孤獨之海”的河流。我懂這種孤獨，無人關心、無人問詢，孤苦無依、自生自滅。

每日每夜，每分每秒，孤獨都像一把刀子在心臟里深深淺淺的捅著。我就是這么走過來的，我比誰都清楚。

“就她了！”我拍著大腿說。

伊恩·麥柯肖恩阻止道：“等等。最先出場的往往都是一些弱者，你最好再等一等。”

女主持人讀著掛在小女孩脖子上的身份卡：“第一位競拍品。代號：死靈。國籍：中國。特異能力：……能力不詳？”女主持人蹲下身子，不拿話筒的左手放在死靈的肩膀上，溫柔的說：“小妹妹，告訴姐姐你的特異能力是什么？”

死靈低著頭委屈的說：“我不知道，我沒有特異能力… 我想回到第五層去…”

臺下一片嘩然。為了保證拍賣會能夠正常進行，女主持人按照拍賣流程繼續說道：“一位神秘的小妹妹…起拍價10萬美金，競拍開始。”

伊恩·麥柯肖恩：“沒錯吧。她沒有特異能力，起拍價也很低，一定沒有什么價值。”

“100萬美金！”我舉牌大聲喊道。

伊恩·麥柯肖恩瞪大了眼睛，試圖阻攔道：“你瘋了嗎？這個小女孩沒有一點用處！還有，舉牌就好了，不用喊出來！”

“9號座位的先生出100萬美金。有比他更高的嗎？100萬美金一次！100萬美金兩次！”女主持人說。

現場鴉雀無聲。沒有人愿意選擇一個沒有特異能力的八歲小女孩作為戰隊成員。

“200百萬美金！194號座位的先生出價200萬美金！200萬美金一次！”

伊恩·麥柯肖恩說：“194號座位…是臉書的創始人兼首席執行官馬克·扎克伯格。”

“就是那個娶了美籍華人作老婆的超級大富豪馬克·扎克伯格？對了，你怎么光聽座位號就知道是誰？”我吃驚的說。

伊恩·麥柯肖恩冷冷的說：“昨晚我背了參加拍賣會人員的名單。”

“可靠。神的十三門徒果然不是蓋的。”我伸出大拇指說。

“協助您競拍到強大的組員是我的任務。”伊恩·麥柯肖恩用點頭禮回應我的稱贊。

“400萬美金！”我再次喊道。

“9號座位的先生出價400萬！400萬一次！400萬兩次！”

“500萬美金！”馬克·扎克伯格也喊了起來。

“這小子是跟我杠上了。”我沉聲道。

“馬克·扎克伯格是身價855億美元的頂級富豪。他可不是一個容易被價格嚇倒的對手。”伊恩·麥柯肖恩說。

“800萬美金！”我喊道。

“9號座位的先生出價800萬美金！800萬美金一次！800萬美金兩次！”

伊恩·麥柯肖恩用英文大喊道：“你把800萬美金浪費在一個沒有任何特異能力的未成年女孩身上？你瘋了嗎！”

把幾百萬美金花在一個八歲孩子的身上的確有些可笑。伊恩·麥柯肖恩的話，給馬克·扎克伯格提了個醒兒。馬克·扎克伯格放棄了這一輪競拍。

“800萬美金三次！成交！恭喜九號座位的先生競拍成功！”

我撞了撞伊恩·麥柯肖恩的肩膀，說：“剛剛演的真像！”

伊恩·麥柯肖恩攤開雙手無奈地說：“我沒有演，我真的認為你瘋了…你的同情心害了你！一個八歲大的孩子，不可能擁有強大的戰斗力。”

“和同情心無關。中國人不會看著同胞受苦。這是你們西方人無法理解的情懷。”

伊恩·麥柯肖恩嘆息著，搖了搖頭道：“無法理解你們中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