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清風刮過靈運峰，卷起細細的塵沙，天上那被遮住的玉盤，此時也正緩緩的再現光芒。

褚洪光一死，那群候衣府的弟子包括曹曜都面色煞白，緩緩的后退。

雖然這群人都是幫兇，但也都是聽于褚洪光的命令，死罪可免，只要他們日后不再為非作歹的話，那程書杳也不想趕盡殺絕，這一趟出來，她的手上已經沾了鮮血，腥臭味很濃。

陳平半跪在地，捂著胸口吐了口鮮血，對于十二奇門的掌控，他實在是太過生疏了，雖然能夠激發很大的潛能，可對于筋脈與五臟的傷害太大。

程書杳道：“我都說了，十二奇門不是讓你用來拼命的，陳老爺子花了一輩子時間，可不會只弄出來這么個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武學。”

陳平笑著道：“說得好像你很了解十二奇門呢。”

程書杳點了點頭，道：“雖然我沒練過，但其中的門道我還是清楚的。”

陳平疑惑道：“你怎么會知道的，難道你在我之前已經看過了，沒理由啊？”

程書杳微微一笑，不作回答。

陳平平復了一下體內那股亂竄的氣息，心想現在也不是討論這個問題的時候，這個是非之地，還是趕緊離開的好，曹曜那幫人，應該沒有膽子阻攔了。

程書杳道：“你去把那些孕婦都給帶出來，我會派暗衛把他們都送回去，明早我們就回京城。”

陳平點頭，“嗯”的應了聲，轉身走進了靈堂之中。

等陳平走了，程書杳走到懸崖邊，縱身一躍，踏著那條鐵索飛了過去。

曹曜跟那群候衣府弟子退開了一圈。

程書杳對著眾人說道：“這件事情與你們無關，我希望你們引以為戒，莫要破壞了江湖規矩，”看向曹曜，“你助紂為虐，我本該將你就地正法，但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我饒你一命，但死罪可免，可活罪難逃。”說完，劍指點出，內力自指尖激射而出。

曹曜都還沒有反應過來，腹部便傳來一陣刺痛，“啊”的叫了聲，捂住肚子跪在地上，整個人冷汗直冒，渾身的內力在瞬間散得一干二凈，虛脫般的倒下。

程書杳只廢掉了曹曜的丹田，但并未傷他性命，只不過一身功力毀于一旦罷了，雖然這種事情對于一個練武之人來說比死了還痛苦，可冤有頭債有主，幫著褚洪光殘害了這么對無辜的百姓，毀了那么多的家庭，這是他應得的報應，至于他是要死要活，就管不著了。

候衣府的弟子哪個還敢上前，本就懼怕程書杳，這會見曹曜也倒下了，當場“哐哐當當”的扔掉手里的霧氣，鳥獸散一般的慌逃。

程書杳雙手放進了口袋，朝苗白云跟鯤說道：“走吧。”腳步剛抬，先前在候衣府感覺到的那股奇特的內力又再次傳了過來，喝道：“什么人，鬼鬼祟祟的，既然有心針對于我北府，何不出來見個面？”

苗白云奇怪的看著程書杳，然后在四周一望，并非發現有什么不對的地方，問道：“怎么了？”

程書杳道：“守住筋脈，不要運氣，還記得你跟曹曜交手的時候差點走火入魔嗎，那是有人在用內力影響你的心智，將你的情緒放到最大化。”

這么一說，苗白云才恍然的想起，道：“原來如此，但是為什么我一點都感覺不到？”

程書杳回道：“這種氣很奇怪，我一時半會也解釋不清楚，反正你頭腦保持清醒就好，一旦有太大的情緒波動，就用內力守住對應的那條筋脈。”

苗白云點頭道：“我明白了。”

程書杳朝鯤說道：“鯤，你跟苗姐姐先下山去，我幫你們斷后。”

兩人聽后，也沒有遲疑，一同朝下山的路掠去。

待得兩人走了，程書杳還不見那人出來，便也轉身離開，正在這時，身后突然傳來了陣陣腳步聲，回身看去，只見剛剛那些已經逃走的候衣府弟子，竟然又折了回來，跟先前不同的是，殺氣很是濃郁。

“替掌門報仇，替長老報仇。”

殺喊聲四起，那些候衣府的弟子跟不要命似的，提著刀就朝程書杳蜂擁而去。

程書杳暗道：這些候衣府弟子的武功太低了，手少陰心經跟足厥陰肝經被那股力量一刺激就全都失守，憤怒與怨恨的情緒完全占據了他們的大腦，除了殺戮，已經不會別的了。

都是無辜之人，程書杳不打算動手，既然那家伙躲在暗處不打算露面，她也就沒有必要跟他耗在這里了。

程書杳來到半山處，聽見了前方傳來打斗聲。

苗白云跟鯤兩人正被一群候衣府弟子圍得水泄不通，他們一邊要守著筋脈，一邊還要對敵，著實有點心有余而力不足。

程書杳趕到時，凌空兩掌拍出，瞬間掀飛了十幾人，腳剛落地，抓住苗白云的肩膀再次一提，踏著那些候衣府弟子的肩膀，沖出了包圍圈。

“快走。”程書杳放下苗白云后，說了一句便又縱身躍了人群進去。

苗白云擔心的看了眼，可也沒有多加多留，這會他已經能夠感覺到那股無形之氣在折磨她的筋脈了，要是再不走的話，待得內力不足，遲早會變得跟這些候衣府的人一樣。

※※※

陳平從靈堂的地下室里將人帶出來的時候，程書杳、苗白云跟鯤早就已經不在了，整個候衣府安靜得有些詭異，抓了抓后腦勺，也管不得那么多了，帶著人從靈運峰的小道下山。

這條山道很是隱蔽，候衣府平時運送那些孕婦上山走的就是這里，在被押來的路上，陳平雖然眼睛看不見，但是走了多少步，拐了幾個彎，周圍有什么風吹草動他都記得一清二楚，根據這些信息，結合圣堂山的地圖，就大致知道了自己是怎么上來的，在什么樣的位置。

下了山后，已經恭候多時的北府暗衛便一人帶著一個，將那些孕婦給送回了家里，就留下那個跟給陳平紅繩手鏈的女孩。

陳平將手鏈拿了出來，問道：“姑娘，你真的不打算自己給嗎？”

女孩搖了搖頭，摸了摸肚子，微微一笑，道：“不了，這次就當做自己已經死了吧，忘了從前，重新開始，那畢竟不是一段好的記憶。”

陳平嘆了口氣，他不知道這姑娘到底經歷了什么，但心想一定是件大事，不然也不至于如此讓人大徹大悟，當下也就不勸了，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路，他自己都還沒活明白呢，也沒法教她什么大道理，問道：“那姑娘接下來打算去哪？”

女孩回道：“天大地大，總有容身之處，你不用擔心我，我不會自暴自棄，也不會想不開做傻事，”笑了笑，看著陳平，道：“像你這樣就不錯嘍，仗劍江湖，除暴安良。”

被這么一夸，陳平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抓了抓后腦勺。

女孩揮了揮手，道：“我走嘍，山高水遠，有緣再見。”

陳平也揮手道別：“有緣再見。”

女孩在暗衛的帶領下，上了車子消失在夜色之中。

“一路順風。”陳平喃喃的說道，轉身往玉章客棧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