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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鹿鳴宴

  • 梁山莊園主
  • 玉蒼閑人
  • 3103字
  • 2019-12-20 17:33:13

十月三日,濟州知府張叔夜于府衙設宴,款待中舉的士子及有關考官、執事等,也就是傳說中的鹿鳴宴。

昨晚在顏家赴宴,古浩天至今想來猶覺壓力山大,顏父那個老學究,談話引經據典,經、史、子、集信口講來滔滔不絕,還時不時的要與其“探討”一下,卻把古浩天弄的苦不堪言,一頓飯吃的比參加秋闈還累。

好容易盼到散席,古浩天連忙借口告辭,生怕他老人家再把他留下,探討什么高深的學術問題。顏俊卿看出古浩天的囧境,把他送到門口時,卻說他家老夫子親自出來陪后輩吃飯,這待遇絕無僅有,別人是求也求不來的,還要他好好想想,為何今日家里兩位長輩都恁給他面子,陪他閑話了好久。

顏俊卿話里有話,還有辭別時那神秘的笑容,讓古浩天思考了一路。后來回到了客棧,卻被潘金蓮一語道破,說人家那是選女婿才恁地仔細。不得不說女性對情愛之事總是比男的敏感,古浩天頓時想起顏母曾問起他可曾婚配,不由然的想起了那張清麗脫俗的俏臉來。

巳時中,顏俊卿的馬車便到了客棧,接他一起去赴鹿鳴宴,看著猶自一面倦容的古浩天,打趣的問道:

“怎地,昨晚一夜相思?!?

“相思,相思你呀,我可沒這個愛好?!?

與顏俊卿交情深了之后,古浩天與他說話也隨便起來。

“休得嘴硬,到時你還得求我幫忙。”

顏俊卿嘿嘿一笑,拉上古浩天就往府衙而去。

府衙與客棧不遠,馬車一會兒就到了。兩人下了車并肩往里頭而去,卻見好多中舉的士子已經來了,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竊竊私語。

“可曾準備好詩作?!鳖伩∏淝那牡膯柟藕铺臁?

“甚么詩作?”古浩天聽了一頭霧水。

“你真不知啊!”顏俊卿疑惑的看了古浩天一眼,見他不似做假,便接著說,“你以為這鹿鳴宴,吃吃喝喝就完了,你這詩名傳遍濟州的才子,若不露兩手,豈不少了一段佳話。”

顏俊卿見其茫然的樣子,不由的有點興災樂禍起來。

該死的封建社會,怎么到那里都要無病呻吟一番,古浩天在內心悲呼了一聲。也只得搜腸刮肚,想找一首應景的應付一下,可是這類詩作存貨太少,一時竟沒有一點頭緒,正在焦急之時有人傳話開宴,無奈何只得先入坐到時再說。

府衙大堂之中,正中一張幾案,左右各排著一溜,只一會便見一位年近五旬的男子在一群人的簇擁下,從后堂出來。古浩天心知此人必是張叔夜了,只見其中等身材,一部短須,兩個眼睛特別有神。

隨著張叔夜入坐,眾人便依次就坐。考官、執事人員等坐于左側,一眾新舉人坐于右側,解員顏俊卿獨占一桌,古浩天和那第二名姓于的舉人共坐于第二桌,余下的都三人一桌。接著眾人一起歌《詩?小雅?鹿鳴》,古浩天完全不會,但他深諳作弊之道,把后世的唱歌“對口型”演繹的精絕,終是過了這一關。

隨后張叔夜作為知府且本科主考官,發表了講話,無非是勉勵新舉人鉆研學業,折桂春闈,報效國家,造福黎民之類。

眾人一齊謝過,然后便開始了酒宴。酒過三旬,果然便開始了那固定的游戲——作詩。

顏俊卿作為解員當仁不讓的是第一個,然而這家伙分明是早有準備,見他胸有成竹的站起來,還故作姿態的想一下,才念出一首詩來。

“秋影濟江暇日長,錦袍濟濟宴公堂。九華佳氣眉間色,千佛高名馬上郎。剩數連珠夸瑞應,會看仙桂滿枝芳。春風得意歸來好,衣錦聯鑣入故鄉?!?

眾人聽了一齊叫好,便是那張叔夜也撫須點頭。接著便是第二名于氏舉人,這位顯然也是早有準備,卻見其從容不迫的吟了一首,又引的一陣贊譽。

且說古浩天自聽了顏俊卿的提示后,便一心在搜尋詩作,奈何此類詩作太過冷門,有名的傳于后世不多,一時竟無從想起,眼看著那姓于的一首吟好,古浩天不由哀嘆,那日在菊園,蘇東坡的詩作誤打誤撞救了他,今日……,蘇東坡!此時他突然靈光一現,想起其一首鹿鳴宴的詩來,真是天無絕人之路,自從看了這時代蘇軾文集以來,盜用其作品再無顧忌,頓時安下心來。

“古浩天,該你了?!北阍诖藭r,卻見在人在叫他的名字。

古浩天抬頭看去,卻是對面一個三十余歲的官員,但看其眼光似是不懷好意。不過既然心里有底,他便無所畏懼。于是他坦然起來,向主桌的張叔夜行了一禮,然后把那首臨時想出的救急詩緩緩吟出。

“連騎匆匆畫鼓喧,喜君新奪錦標還。金罍浮菊催開宴,紅蕊將春待入關。他日曾陪探禹穴,白頭重見賦南山。何時共樂升平事,風月笙簫一夜間。”

“好,不愧才子之名?!?

一首吟畢,便聽得對面有人開口喝彩,卻是一個三旬左右官員,而且他還得意的看了下頭剛才開口催詩的官員一眼。

接著大堂里便響起連片的喝彩聲,張叔夜頻頻點頭,看來很是滿意。

終于過了一關,古浩天松了口氣,正待坐下,卻見對面方才那個催他寫詩三十余歲的官員又開口了。

“古舉人才華橫溢,出口成章,盛名不虛啊,只是如此錦繡華章,僅有一首卻是難飽耳福,聽說菊園詩會,古舉人可是連賦四首,不知今日能否再現當日風采?!?

他娘的,你當老子寫詩是買菜啊,古浩天看著對方,心火蹭的就冒了上來,正想開口懟過去。剛才第一個出口喝彩的那個官員卻先于他開口了。

“劉大人,鹿鳴宴并非士林集會,你有些過了?!?

“時大人此言差矣,古舉人非一般士子,自然另當別論,不然時大人怎會青眼有加。張大人屬下所言可有差錯?”

那姓劉的輕描淡寫的回了一句,還將話題引向張叔夜。

張叔夜淡淡的看他一眼,沒有說什么,卻把目光投向古浩天,靜靜的看著他,似乎由他自己決斷。

而古浩天此時已經明白,對面的時、劉兩人必定是傳說中,在貢院里為自己的卷子起爭執的兩方,那姓劉的無疑就是反對一方。這會便不是他做不做詩的問題了,卻是要維護為自己出頭一方面子的問題了,他甚至看出張叔夜也是希望他能有所表現的。

古浩天靜靜的站在那兒,腦子激烈的過慮著記憶里的詩作,而大堂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的身上,便是顏俊卿也有些擔心的看著他。

“古舉人,文章本天成,實在做不出來,也沒甚難堪的,只是下官想不到你這個大才子也有難處,剛才倒是唐突了,見諒、見諒。”

姓劉的見古浩天半日開不了口,料其做不出來了,便興災樂禍的出言諷刺。

“倒是讓這位劉大人失望了,在下正好想到一首,請大人斧正?!?

古浩天不亢不卑應了一句,隨即從容的吟出一首詩來。

“從昔山川夸齊魯,只今文物盛濟州。秋風萬里攜書劍,春日端門拜冕旒。 圣世取才先實用,書生報國豈身謀。且看廷策三千字,為寫平時畎畝憂?!?

“好!”

古浩天話音方落,便見滿堂響起了熱烈的喝彩聲。

“劉大人可有見教?”古浩天對對面這個姓劉的深惡痛疾,便乘機剌他一下。

“??!嗯——還、還是有些文采的。”那姓劉的被逼的臉如豬肝,不得以支吾的說了一句。

古浩天不屑的看了他一眼,轉身向張叔夜行了一禮,說到:

“張大人,方才宴上這位劉大人數次教導在下要作詩助興,小子想起本次鄉試,論、策數題皆言治邊之策,如今我等歌宴升平,北方數十州百姓卻淪陷于胡虜治下,適才思慮之時偶得幾句,或于劉大人等趣味不合,卻不知可否獻丑?!?

張叔夜剛才也暗贊古浩天才思敏捷,又看其對姓劉的出言相懟,正在好笑這小子也是個睚眥必報的性子,卻見其說又有詩作,更是驚奇,便點頭許諾。

卻見古浩天環視大廳一周,神色肅穆了起來,堂中眾人見狀,也不自覺的安靜了下來,然后其低沉且帶有悲壯的聲音在堂里響起。

“三萬里河東入海,萬千仞岳上摩天。遺民淚盡胡塵里,幽云南望又一年?!?

聲盡時,大堂里寂靜無聲,古浩天佇立北望似一尊雕塑。

“幽云南望又一年”!

“幽云南望又一年”!

張叔夜喃喃自語,眼角卻慢慢的溫潤。

“國朝六十余載,幽云父老年年南望,卻年年失望,我等羞愧??!”

張叔夜長嘆一聲,無限落寞。然后卻見他顫顫的給自己斟滿酒,起身離座,在眾人驚訝的眼光中,緩緩走到古浩天的跟前。

“我等老矣,重拾河山,且待爾等后生,老夫以此酒相敬,他日切莫相忘?!睆埵逡古c古浩天碰了一下杯,又環敬了各個新科舉子,迎頭干下。

頓時全堂人員“刷”的齊立起來,一同舉杯滿口飲下,卻無一人多說一句,只有一股壯烈的情感在大廳里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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